“前幾年說是給吳鐵花寫了一封信,所以吳鐵花也是有盼頭的。”
陳玉蓮擠了擠眼睛,開始炒菜,嘆氣道:
“山裡人,一輩子有男人也是過,沒男人也是過,生在大山死在大山,吳鐵花一輩子沒走出過這座山,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當可憐她等一個男人回來,等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去了省城,就按照上面的地址找找看,找到了,跟她男人說,讓他趕緊回來,找不到,就算了。”
“哦。”
秦予希看着信封上的地址,是省城的沒錯,不過這個地名非常的偏僻,這幾年才發展起來的,吳鐵花的男人,出去了十幾年,如果一直是在這個地方打工的話,就很是奇怪了,這個地方在幾年前,可是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啊。
那吳鐵花的男人,就是去做了流動人口咯?
這幾年,寨子裡年輕一代的人,越走越遠,很有幾個也去過省城,吳鐵花也叫那幾個年輕人帶過信,不過後來都是不了了之。
大概大家去了省城之後,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要忙碌,所以都沒有當真幫着吳鐵花去找人。
再一個,其實省城相比較沿海城市,也不是那麼的發達,寨子裡的人打工方向,大多都是沿海城市,去省城務工的人,大多也只是在省城逗留很短時間,也紛紛往沿海去了。
比如秦予希的父母,肖曼曼和秦慶國,就是沿海打工一族。
秦予希將手裡的信收起來,幫着陳玉蓮把午飯做好了後,睡了個午覺,然後往族長家裡去了一趟,給杜書墨打電話,談分手的事情。
電話接了,是杜書墨的室友,一聽是秦予希,便捂了話筒,問陽臺上正在畫圖紙的杜書墨,
“你女朋友打來的。”
“說我不在!”
杜書墨冷笑了一聲,繼續畫他的圖紙。
他早就說了,秦予希離不開他,所謂郵箱取關,拉他郵箱進黑名單,都只不過是因爲秦予希的郵箱被盜了而已。
但是秦予希這麼多天,不給他打一個電話,甚至於,他給她打bb機,她也不回,這種行爲需要得到教訓。
女人不能慣着,一慣就忘了自己是誰!
所以杜書墨不光今天不會接秦予希的電話,今天下午依然不會接。
一般來說,秦予希如果一通電話找不着他,就會着急,一兩個小時就會給他打一個電話,所以杜書墨成了心的,要讓秦予希着急一下。
於是室友只能對秦予希說,“杜書墨不在。”
“那他什麼時候在?”
“這個,不知道,你一會兒再打過來問問看吧。”
說完,杜書墨的室友,就笑着把電話給掛了,彷彿已經料定了,秦予希一會兒還會打過來,他已經準備好了看熱鬧的心情。
電話那頭的秦予希,緊緊的蹙起了眉來,事情變得有點兒棘手,跟杜書墨分手容易,但是要找着杜書墨的人,就出現了一些波折。
但是這也在秦予希的意料之中,從以前秦予希還在瘋狂喜歡着杜書墨的時候開始,杜書墨就是這樣,想接她電話,就接她電話,想不接她電話,就不接她電話。
一般情況下,碰上這種一次找不着杜書墨的情況,秦予希會在經過一兩個小時的壞心情後,重新再給杜書墨打電話,今天找不着他的人,明天她繼續找。
然而,有意思嗎?秦予希在想,自己當年愛杜書墨,愛得是有多卑微啊?她不是不知道,有時候杜書墨是故意不接她電話,想要拉開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但是她還是愛得那般的全無自我。
秦予希內心升騰起了一股火氣,她一會兒給杜書墨打個屁的電話,不光今天不打,明天她也不會打,就這麼吊着吧!
反正杜書墨也不會在乎。
擱了電話的秦予希,沒一會兒就把這茬給忘了,她跟着陳玉蓮和六爺一起,去了山上放羊。
流子給秦予希家賠了三隻羊,那三隻羊,陳玉蓮給了六爺,因爲六爺本來家裡也就養了幾隻羊,正好幫着陳玉蓮把這三隻羊一起養了。
所以這上山的三人行裡,主要是六爺放羊,陳玉蓮砍柴,秦予希畫畫。
界山寨的人放羊,並不會爬到界山頂上去,在高大的羣山之中,會有一些平坦的地方,供人放羊或者休息之用。
但是六爺放羊的地方,很是奇特,他會領着秦予希和陳玉蓮,穿過一片看似過不去的樹叢,然後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處開闊地上,那裡因爲沒有別的羊涉足,所以小草格外的肥美。
風景也是不錯的,站在此處的闊地上,再往前走就是懸崖,秦予希能瞧見對面的兩座山峰比鄰而居,有白色的雲在山腰繚繞,顯得格外仙氣飄飄。
她從小就跟着六爺和陳玉蓮來這裡玩兒,小的時候,六爺就經常給她講故事。
講在幾百年前,闖王入關時,大明宮人倉皇逃竄,有個王子攜帶了大批的寶藏,撤往鄰國,卻是在進入鄰國之前,將寶藏藏在這兩座山峰之間,以期藉助鄰國之力復國。
然後留下一隊大內高手,世代守護着這批寶藏。
六爺講的生動,秦予希也聽得入神,雖然這只是個故事,可是小的時候,她是真的相信這批寶藏存在的,還纏着六爺帶她和外婆去那兩座山峰之間找寶藏。
六爺素來疼她,她要去,便讓陳玉蓮煮了一鍋雞蛋,揣着當乾糧,帶着她和陳玉蓮去了。
結果自然沒找出什麼寶藏來,倒是在一個山洞裡轉了圈兒,六爺就跟個巡邏的人般,四處巡視了一番,撿了些小珠子給秦予希玩兒,當成是寶藏哄得秦予希不知道多開心,然後就帶着秦予希和陳玉蓮回來了。
那些小珠子亮晶晶的可漂亮了,只是後來被她表妹馬可心搶了去,這裡丟一顆,那裡丟一顆,最後一顆都找不着了。
秦予希坐在懸崖邊上,打開了畫夾,開始畫這兩座山峰,六爺放了羊在闊地上吃草,自己則坐在一塊石頭上抽着旱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