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畢竟,無憂都十一二歲了,即便陳愛玲比手畫腳的瘋狂解釋着,可也攔不住他。
“娘,其實我知道是你,但是你當初爲什麼就想着寧願去死也不要我呢?我本以爲見到你會很高興,可我現在一點都不高興,陪着我的不是你,是藍姨!”
此話一出,陳愛玲哭了,但是手無力的打手勢,至於說或什麼,恐怕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只看着那雙皓月眸子露出了着急和傷感,以及渴望的看着兒子。
“無憂,你問我把你的藍姨弄哪兒去了,這話怎麼說?藍姨是誰?你母親是誰?”
陳雙發現這孩子的性格特別烈,也可以看出,他這些年恐怕和邱藍已經相濡以沫互相依靠。
這種感情說不清,就好像在驚濤駭浪的海面上航行,有個人願意陪着你,互相取暖,那麼,再大的風浪來了,都不會怕。
“你別說其他沒用的,就是你帶走了藍姨,你要是不告訴我,藍姨在哪裡,我現在就殺了你!”
無憂小小年紀,骨瘦如柴的身板,甚至鎖骨,肋骨都清晰可見,可那股狠勁兒在眸子裡爆發。
陳愛玲徹底被嚇懵了,趕緊揮動着手跑了出去,離着老遠就衝着自家男人招手,可她畢竟不會說話,只能靠着越來越近的腳步爭取一些時間。
“你一個十多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麼是死嗎?我這麼跟你說吧,我現在轉身,走到甲板上,需要五步,那邊有菜刀,衝着我後背上砍,你要是下得去手,我倒是反而佩服你是個小男子漢,要麼,你連跟我談話的資格都沒有!”
陳雙理都不理他,轉身出了船房的客廳區域,到了甲板上,海風迎面撲來。
再次回頭看去,那小男孩就攥着菜刀,氣的渾身發抖,就是一動沒動:
“孬種!”
“你說什麼?”男孩怒了追了上去。
“怎麼?沒聽懂?孬種,你要真是個男子漢,就該保護你母親免受被別人逼死的處境,可你母親卻跳崖自殺了,你不是孬種是什麼?就蹲在山頭吹笛子?就證明你有血腥了?就證明你孝順了?是個男子漢了?其實不過還是個孬種!”
陳雙一甩手轉頭就走。
“我不是孬種!”
“那你是野種了?”陳雙駐步回頭說道。
“我……我有孃親,怎麼會是野種?”
男孩氣的跳腳,手裡的菜刀握的更緊了,雙眼都要充血了。
“你孃親呢?你有孃親嗎?”
“那就是我娘!”
“呵呵……你還知道啊!”陳雙說完,留下一臉愕然的無憂朝着人羣走去。
無憂就站在甲板上,放眼望去,那跟小山一樣的貨輪,就漂浮在朝霞內,船上的貨運工人,就像是螞蟻一樣在工作着。
好大的貨輪……
“飄兒,咋了?”賈金瑞看到自己媳婦兒都急哭了,指着遠處自家船房的方向。
賈金瑞一看,陳老闆已經款款而來,身後站在甲板上的那小男孩依舊傻傻的站着。
“陳老闆,怎麼了?”
“沒什麼,這小孩鬧情緒嘛!”
陳雙說的很是風輕雲淡。
陳愛玲給男人打手勢,她害怕陳雙不明白她的意思。
“那個藍姨是什麼人?”
“可能是他熟悉的一位大姐姐。”陳雙依舊淡淡的說道,眯着眼睛看着海平線上升起的那輪太陽,將身後的鹽山烘烤的漸漸熱了起來:
“對了大哥大嫂,你們的戶口都辦下來的了,去辦結婚證啊!”
陳雙突然想起這茬,收回目光落在賈金瑞臉上。
一聽這話,賈金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
“這兩天……就這兩天就去辦!”
“嗯,順便給村裡的孩子都上上戶口,就能上學了!”
陳雙說道。
賈金瑞稍稍一愣:“上哪兒上學去啊!”
“最遲下個月,我做投資,海口村是可以辦個小學先開班的!”
“陳老闆,您……您投資建學校啊!”
賈金瑞就跟貓兒發現了老鼠一樣,眼睛瞪的溜圓,直勾勾的看着陳雙。
一旁的陳愛玲當下就雙手交叉握住,一副高興的模樣打手勢:
“我能上學嗎?”
陳雙笑的有些苦澀,六姨,你知道嗎?你是姨娘幾個裡面最漂亮的,可你也是最慘的一個,打小就沒讀過書。
“當然可以了!”陳雙說道。
可是,這裡即便是投資,也要好一陣子開發,調幾位師範學校的老師來支教,恐怕難,但是品德兼優的老師還是有很多無私奉獻精神的,再說,咱們海口村的村民,是那麼的熱情。
“太好了!”陳愛玲打手勢,賈金瑞看着女人高興的眉毛都彎了,也甜甜的笑了。
一開始,真怕她的家庭背景太有錢,賈金瑞怕自己配不上,可後來,調戶口資料的時候得知,他的女人,家裡已經沒人了,有的姐妹都出嫁了。
也不知道嫁到哪裡,唯一一個她提起的二姐,也去世了。
她有些憂愁,男人有些心安,無非就是夜深人靜時,男人一個擁抱就可以把自己的心安傳遞過去,讓女人也覺得心安些。
陳雙站在那兒,看着六姨高興的往家走,雖然孩子手裡拿着菜刀,可在幾番勸解下,無憂還是把菜刀遞給了母親。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陳雙的方向。
陳愛玲蹲下身子,溫柔的給他打手勢,告訴他,很快,就可以能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