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趕製,陳雙多給了一些犒勞的費用。
等陳雙忙完了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一片寂靜了,陳雙小心翼翼的關門,連燈都沒開,摸索着,憑藉着記憶中的堂屋擺放座椅的位置,終於摸進了自己的房間。
陳雙關上門後才拉了一下自己房間的燈繩,啪嗒一聲,燈亮了,陳雙就準備睡了。
可是,宋德凱房間的門卻閃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對眸子往外張望。
付繼宗沒有開燈,在他的生活世界裡,開燈就是浪費電,至少在他記憶中,讀小學的時候放學回家寫作業,他纔會開燈。
此刻,見陳雙這麼晚纔回來,在加上前兩天偷魚的事情她並沒有揭發他,他心裡有一股熱流洶涌澎湃,摻雜着濃郁的感激。
只是付繼宗沒有想到,她竟然年紀這麼小,第一次在河壩見面的時候,因爲是晚上,再加上他偷了東西根本不敢擡頭,所以,她以爲所謂的陳雙姐姐,應該是個二三十多歲的大姐。
可沒有想到,竟然是個妹妹!
陳雙倒在牀上就睡了,窗外蟲鳴陣陣,那些蛐蛐兒拉着“小提琴”也不消停,房間的空氣有些煩悶,身上有少許的汗水隨着陳雙的睡去而消減不少。
看來,家裡唯一的一臺老風扇也“瓦特”了,突然間發現,賺錢本來就是爲了讓全家人的生活越來越好,而現在,陳雙卻下了重本,手頭上的錢根本支配的很緊張。
陳雙剛開始覺得第一桶金賺了一百二十塊錢的那會兒,她是多麼的高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存款上萬,可還是感覺要跟資金周旋。
陳雙翻了個身,其實,管理手頭資金是一門不小的學問。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讓陳雙沒想到的是,她本就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可是,天罡矇矇亮,連陳秀蘭和宋有糧都纔開始下牀的時候,付繼宗卻揹着一大捆的柴火進了宋家院子。
那一大捆柴火扛在他的肩膀上,顯得他本身就瘦小的人更加的渺小了,就好像,孫猴子揹着銀角大王變成的妖道,後來又變成了大石頭一樣。
這倒是讓陳雙有些刮目相看。
“雙……”付繼宗擡眸看見陳雙披頭散髮的剛起牀,本來是叫雙姐的,可是,想想她比自己還小,他有些難爲情,可是,他現在跟着人家學本事,想了想還是叫了一聲:
“雙姐,柴火,我劈一下再放伙房去!”
陳雙也沒攔着他,只是心裡對他有了很好的印象。
可是,他拿着劈柴刀劈柴火的時候,卻小心翼翼,陳雙又覺得他是那種特別膽小的人,就因爲膽小,所以,他顧及旁人的東西就比較多,因爲他覺得這個點兒,陳雙的父母都還在睡,所以生怕吵着人家。
陳雙洗了一把臉,隨手紮上頭髮就進了伙房,隨後傳來舀水的聲音,陳雙要生火做早飯了。
粥在鍋裡熬好了,上頭放着篦子,還有五六個饅頭,蓋上鍋蓋後,陳雙就交代一聲出門了。
仲夏的早上,天邊剛升起一絲潤紅,晨風涼爽,陳雙披着滿臉微紅的朝霞去了木匠那兒。
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早上九點多了,因爲這位木匠都是“一條龍”服務的,不像前世,去找人定製門窗,還要另外再找人來裝。
之所以這麼晚,那是因爲,木匠熬了一宿,所以,早上眯了那麼幾個鐘頭兒。
這頭新房木匠在裝門窗,那頭陳雙就風風火火的回家準備飯菜招待。
鄉下都有這個習俗,不管你是花錢請來的人,還是請的親戚朋友來幫忙的,都得管飯,這是老祖宗那一輩兒就流傳下來的風俗。
一進門,陳雙就拎着兩斤從鎮上買來的五花肉說道:
“媽,今兒請木匠吃飯!”
陳秀蘭有些啞然:“咋請木匠吃飯?”
“讓人幫新房定製了一樓的門窗和牀,往後打算留給工人住的!”
陳雙也有想過,她昨晚上出門去定製門窗的事情,要是母親知道了,她肯定又會說,新房,新房是留給她和凱凱結婚用的,咋能讓旁人住?
可是,這一點陳雙沒想過要瞞着,因爲根本瞞不住,終不能捂着母親的眼睛不讓她看見新房裝了門窗吧,還不是一樣早晚會看見。
反正陳雙也打算僱傭一些人來管理八畝地,她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就是爲了將來自己能出去跑業務做準備的,她終不能顧前不顧後。
“啥?陳雙,你給我過來!”
當着付繼宗的面兒,陳秀蘭不好意思說,只能把陳雙給扯進了房間:
“那新房是你和凱凱結婚用的,你咋能讓人家先住呢?這凱凱還有二十多天就回來了。”
“媽!我有分寸!”陳雙說道,她雖然已經想到母親會這麼說,但是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應對。
說完,陳雙就打算出門去伙房炒菜,卻被陳秀蘭扯住了胳膊:
“你給俺回來,你到底是咋想的?”
“我沒咋想……”陳雙的話沒落,陳秀蘭就急了:“你說說清楚,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小楚了?不想跟凱凱結婚了?”
“媽,沒有!”陳雙雖然沒有想好應對計策,但是也沒有想到母親會往楚防震頭上想。
“你還說沒有,那你爲啥把新房給工人住?俺在這兒可不是說繼宗不好,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得給俺說清楚,不然俺不答應!”
陳秀蘭說着,一屁股坐在牀沿上,有些氣憤的撇過臉去。
“我知道是兩碼事,這麼說吧,別說這次大哥回來會不會跟我結婚,就說我打算僱人幫我照顧地,到時候七八個人,多了得十幾二十個,你說往哪兒住?”
陳雙聲音平靜,不喜不悲,也沒有任何情緒摻雜。
陳秀蘭愣了愣,她驚訝的並不是陳雙要僱人,而是第一句話,大哥回來會不會跟我結婚……
“咋會呢?上回凱凱回來就請了準婚假了這不是被事情耽誤了嗎?這回來肯定成,再說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你心裡沒數,凱凱心裡也有數啊!”
“沒說怨大哥,怨我,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想發展自己的能力,說白了,我想賺大錢賺很多很多,賺到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花,賺到你和爸無憂無慮享清福!”
陳雙這麼一說,陳秀蘭的喉嚨蠕動了一番,很多很多錢,是什麼概念?是多到花不完?
別說她陳秀蘭不相信了,就連想都不敢想,陳雙見母親被自己的決絕給嚇住了,抽空就出了門,直到門被帶上的那一刻,陳秀蘭才因爲關門聲被驚醒。
只是,出了房門的陳雙微微出了一口氣,眼神略顯疲憊。
其實,她從一開始都以爲,老天讓她重來一次,就是爲了他,爲了他,陳雙才改變自己的。
可是,事情遠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如果她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這樣,和失去他又有什麼區別?
又或者,有些動力是潛伏在人的內心深處的,只是缺少那麼一個挑撥“它”的結釦和利刃。
以至於陳雙走到今天爲止,她已經在懷疑自己,她這次回來,不是完全因爲他,而是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