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曾幻想着自己和他有一場轟轟烈烈的重逢,有一場曠世之緣,可不曾料到,她終於可以做他的妻子,卻如此淡然。
就好像,一切都已命中註定,她的大哥永遠都是她的。
按照老兩口的商議,一來是怕二人突然決定結婚會有原因,防止突變,二來,說是明年乃是兩千千禧之年,所以,選在了二零零零年桃花盛開的三月二十八號完婚。
這件事,定下來的異常順利,順利的讓陳雙時不時想起,內心纔會有浩瀚波瀾。
鳳城碼頭上,陳雙長髮被海風揚起,對面走來一位一邊打電話一邊找人的年輕人,年齡差不多二十四五歲,比宋德凱小了那麼一兩歲的模樣。
陳雙掛上電話招招手。
那小夥子小跑着走到陳雙面前,陳雙微微一笑道:"剛下火車?"
"是啊陳老闆,還別說,這火車啊,還真慢?以前來過幾趟鳳城,都是朋友開車過來的才四五個鐘頭兒,這會可好了,八九個鐘頭,還加臨時靠站的時間,真是讓您久等了!"
"沒事,我也是剛來!"陳雙笑着看了一眼洪老的大兒子。
不知道他們兄弟幾人是怎麼長的,就那眉頭遺傳了曹培英,長的都是劍眉,可宋德凱遺傳了宋家的大高個,和他爸那張臉。
而洪老的兒子呢,除了眉頭是他孃的,身高和體格也都隨洪老,瘦瘦的,個頭不高,倒是也標準,一米七多的個頭。
陳雙見他肩膀上還掛着沉重的工具箱,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好歹他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隨後,陳雙趕緊把人引到了鳳城碼頭的臨時工棚,裡面雖然比不上什麼豪華酒店,可是,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陳雙都準備好了。
而且爲了防止沿河地方作業會比較潮溼,陳雙特地準備了除潮氣的爐子,。
這座工棚連接着臨時倉庫,因爲鳳城這邊主要受理的業務是點貨記賬,畢竟都是陳雙自家的東西,也用不了洪老的大兒子洪波來做,到時候二傑負責碼頭這邊送貨,再跟車帶兩個搬貨的,直接敲章過安檢就能上運輸船。
運到京北那邊,有專門負責人驗貨,儲存,運輸,所以,洪波這邊主要負責檢修貨輪就行。
陳雙簡單介紹了薪資待遇,也不多,三千塊吧,但是有其他經費補貼,陳雙開立補貼這一新門,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和菜市場管理經營是一樣的,只要經過洪波檢修過的貨輪一個月在海上航行不出現大問題,那麼,補貼就可以拿到一千塊。
總共加起來,四千多塊錢,在這個年代,這個行業已經算是不能再高了。
說白了,前世壓船跑船的,一直在海上吃住一個月,多了都三個月半年,月薪也才萬把塊,但是人在跑船期間只有靠岸才能消費,說白了,給錢都沒地方花。
所以,就造就了很多碼頭附近,設立了很多紅燈區,從生理方面來說,壓船的基本都是成年男工,所以,誰能憋幾個月?
當然,從道德倫理上來說,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鳳城這邊碼頭看着雖然不如京北沿海城市那麼大,大都是臨時停靠的碼頭,隱晦一些的理髮店什麼的,就有很多按摩小姐。
話有些扯遠了,言歸正傳,洪波對陳雙開出的工錢挺滿意的,但是,他似乎還有些擔心工錢能不能按時到位的問題,只是含糊不清的旁敲側擊道:
"那……都是每月幾號發工錢?"
"跟我手底下的工人一樣,要壓半個月的工資,集體在每月十五號前後三天內發工資!"
"壓半個月啊!"洪波嘶了一口涼氣,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滿意,人家最多隻壓一星期,或者三天。
"你爸也在給我幫忙,錢肯定不會少一分的。"陳雙看出了他的躊躇。
"誒,好的,放心吧陳老闆!"洪波一想也是,於是壓制住內心的不滿還是笑着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陳雙換了汽車裡頭的磁帶,播放的是羅大佑的童年,還有華仔的開心馬騮,不過,陳雙好像更熱衷於黃家駒的粵語歌,雖然聽不懂,可是,她看過歌詞單,瞭解過歌詞的大致意思。
她喜歡那種桀驁不馴又勇往直前的感覺,喜歡大地樸實歌詞裡宣泄的那種不服,喜歡不再猶豫裡的闖進。
"一生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陳雙跟着節奏用十分生疏的粵語曲調哼着。
回到家,陳雙就要準備收拾行李回京北了,宋德凱昨天晚上接了個電話就已經離開過了。
一說要走,陳秀蘭又開始翻箱倒櫃了,半口袋臭豆瓣,一大盒自己弄得滷菜,還有臭豆腐,鹹魚,醃肉,也不知道打哪弄的野兔子一隻,抹了鹽巴曬乾的那種,肉都是紅色半透明的。
"我說媽,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上回帶的醃肉我都還沒吃完呢,你乾脆把整個家給我拉走得了!"
陳雙哭笑不得,陳秀蘭卻依舊在倒騰:"你現在買了小車,反正放在後備箱裡頭又不礙事兒,啥時候想起來要是想吃了,你在京北可沒地方買。"
一邊說着,一邊還把家裡自己親手揉的饅頭給陳雙裝了一布袋子,硬是往車上塞。
陳雙噗嗤笑了:"媽,京北也有饅頭可以買,而且,我自己也會揉饅頭呀!"
"那味兒,絕對沒你媽我揉的勁道!"陳秀蘭還有板有眼的說道。
"別攔着你媽,她已經練了葵花寶典了!"宋有糧插嘴道,可看他的模樣,此刻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還一哆嗦一哆嗦的,嘴裡頭還叼着煙,那模樣,真像個幹部。
"呦,爸,您老看了東方不敗了?"
"看了,可得勁了!"宋有糧嘿嘿一笑,還說那打的可起勁了,末了還說道:
"你媽就是西方不敗!"
"噗!"陳雙笑的合不攏嘴,結果才知道爲啥老爹說母親是西方不敗,那是因爲說我媽說掐指一算,昨個就說,陳雙可能得回京北去忙活去了,要不然,哪有功夫揉發麪,蒸饅頭?
笑着笑着,陳雙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