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言的落寞不是她故做矯情,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才二十幾歲,卻經歷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有的經歷,此時的她真的有種歷經滄桑的感覺。
也許她的臉還年輕,可心……真的已經老了。
兩人沒聊太久,孫凌宇便很自覺的回房間了。
只剩下謝悠言一個人,雖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舒服的不能再舒服的牀,可她還是失眠了。
一個人睜着眼的怔怔的看着頭上的燈,卻怎麼也睡不着。
按理說這個情況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的,要知道在國外就算是在槍林彈雨之中,需要休息的時候她也可以馬上睡着。
可偏偏在回到國內,安全了之後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她這個症狀不是一天兩天了,剛剛住進醫院的時候到還好,把心思全都放到了治療上,可後來傷也慢慢好了,才發現自己到了夜裡竟不能入睡。
醫院內幽靜的環境,在夜晚更加的凸顯出來,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窗外蚊蟲鳴叫的聲音。
可她卻發現,在這樣的環境裡,竟沒有一絲的安全感,全身上下都會緊張着,似乎隨時會有人突然偷襲,抑或是會突然有人似對付基地時一樣的轟炸。
謝悠言明知這些在這裡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可身體的本能卻一直警惕着不肯休息。
這種情況她知道應該去看心理醫生進行調整,可心理醫生她熟的不能再熟,就算是去了也幫不上自己什麼忙,而且他們會的謝悠言也基本都會了,到不如自己調節。
而在醫院的時候她自己調節的也不錯了,可沒想到換了地方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一夜無眠,在天亮時才漸漸入睡,可卻在一陣吵雜的聲音中被驚醒。
擡手下意識的去找槍,可翻開平時放武器的枕頭下卻什麼也沒有,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剛剛的動作沒有讓她感覺到沮喪,不得不說明天與孫凌宇聊天,還真的緩解了她的心結。
而在清醒之時,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禁笑着跳了起來,連睡衣都顧不得換便衝到樓下去。
“爸,你真的回來了?”才衝出房間便看到樓下那熟悉的綠色身影,謝悠言頓時笑了出來,連樓梯都不走直接跳了下來。
“呀……”見到她的動作,剛剛走進來的顧如惠頓時一驚,可看到她一點事也沒有,這才鬆了口氣,“我說你到是慢點啊,好好的女孩怎麼去了軍隊就學成這樣?”
謝悠言看到她也愣了下,隨後笑了出來,“顧姨,你怎麼也回來了?”
“我媽這不是聽說你回來了,就連夜坐飛機趕回來。”同樣穿着睡衣的孫凌宇邊打着哈欠邊從房間走了出來,“我都跟她說了,你這次會在家住好久,可她偏不信,好像回來晚了你就要跑了一樣。”
謝悠言聽了還真的有些感動,笑着看向顧如惠,撒嬌似的拉着她的手,“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孫凌宇絕對是外面撿的,我纔是親的。”
她的話成功的讓幾人都笑了出來。
在兩人說話之時謝振邦卻上下打量着謝悠言,“黃鼠狼說你受傷了?”
“都已經好了。”謝悠言笑着想也不想的說道。
“我看也是,否則怎麼會那麼靈活,從二樓說跳就跳下來了。”謝振邦聽了鬆了口氣,臉上的嚴肅表情似乎也放鬆了許多,“這次回來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謝悠言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笑着說道,“謝司令,我現在都沒什麼可做了,您要不要收留我啊?”
“先等你恢復了再說吧,如果不能恢復想都不要想,你當部隊是收廢品的地方啊?”謝振邦很不客氣的說道。
謝悠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就算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真的不適合回部隊,可他身爲人家老爹不是應該安慰的嗎,怎麼反而打擊她。
“好了,既然回家了就別談工作的事,都給我好好休息纔是正事。”顧如惠看到兩人的樣子,便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
謝悠言聽了不禁笑了出來,“顧姨說的對,爸,你可又違規了。”
謝振邦一窒,可又不能拉下臉來與謝悠言辯個明白,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可看到她好好的站到自己的面前,即便是謝振邦也再嚴肅不起來,上下看着她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顧如惠其實是最懂了解他的了,見此便拉着謝悠言開口說道,“悠言,你別看他天天黑着個臉,其實你不在家的時候比誰都擔心。
這些日子要麼不回來,回來天天就唉聲嘆氣的,這不一聽到你回來就馬上回來看你。”
說着還看向謝振邦,“我說你就別裝嚴肅了,心裡早都笑開花了,再裝下去多累啊。”
聽了她的話謝振邦頓時苦起臉來,一旁的孫凌宇笑着走過來解圍,“媽你可別說了,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看我謝叔笑過啊,你這突然讓他笑出來再把我們嚇着。”
“你這小子。”謝振邦終於忍不住,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謝悠言藉機拿起顧如惠的東西,走進客廳,“哥,你去把我給他們帶的禮物拿來,就在我房間呢。”
“唉,我一堂堂的公司老總,回了家也只有被你們使喚的份啊。”孫凌宇雖這麼說着,可還是走了上去。
幾人笑笑不理會他的抱怨,顧如惠卻拉着謝悠言上下看了起來,還一個勁的搖頭,“怎麼瘦成這樣,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謝悠言笑着搖了搖頭,“怎麼會瘦的,我昨天去稱體重還胖了幾斤呢,我還在想要不要減肥呢。”
顧如惠當然知道她這是故意逗自己開心,便直接白了她一眼,“減什麼肥,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我不知道你們什麼任務不任務的,可任務再重要,身體也比什麼都重要,你要是再這樣不注意自己,這個兵不當也罷。
正好借這個機會就不幹了,你說你們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的累,一句好話沒聽到也就罷了,竟還來調查你們……”
卻不等她抱怨完謝振邦便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悠言這不是已經好好的回來了,我也沒事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顧如惠頓時也想到了什麼,也知道說錯了話,忙不再多說。
可即便這樣謝悠言也聽明白了,在她不在家的這些日子謝振邦也一定不好過。
想到這裡謝悠言不禁看向謝振邦,“爸,對不起,我不但沒幫到你,反而連累了你。”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我們當兵又不是爲了升官發財。”謝振邦看了看她才繼續說道,“再說你爸這輩子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再說……這些日子我擔心的不是自己,反到是擔心你們更多一些,我甚至都在想,只要你們能好好的回來,哪怕不做這個司令,甚至是不穿這身軍裝我都沒問題。”
“爸……”聽了他的這些話謝悠言眼圈頓時紅了起來,“爸,我這次沒有丟你的臉,真的做的很好。”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黃鼠狼已經把你們的事都告訴我了。”謝振邦說着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曾一直覺得你能成爲一個優秀的軍人我會很高興的,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你真的比任何人都優秀的時候。
我才發現我錯了,身爲一個父親,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平安、健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冒險。
曾經我是真的希望你成爲軍人,覺得這樣的人生纔是完美的,可現在我竟有些懷疑讓你去做軍人是不是真的錯了。”
“沒有,你沒錯。”謝悠言聽了搖了搖頭,“也許這些年的經歷真的太過波折,吃過別人沒吃過的苦、受過別人沒受過的傷,可卻也經歷過別人所沒有經歷過的人生。
您說的對,如果不當一次軍人,那人生就會是不完美的,所以就算是經歷了那麼多,我依舊覺得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這身軍裝爲我的人生添加了更多的意義。
所以你的想法沒有錯,也不需要爲當初的決定而後悔。”
聽了她的話謝振邦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張了張嘴竟不知說什麼的好。
卻在氣氛有些沉悶的時候,孫凌宇自樓上走了下來,“媽、謝叔,你們快看看悠言給你們帶回來的禮物,我敢打賭,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他雖看出了氣氛的異樣,可卻一付大大咧咧的模樣走了過來,像沒聽到一樣。
不過他這招到還真不錯,一番插科打諢讓客廳的氣氛好了些。
謝振邦也不再多說,勉強的笑着接過來孫凌宇遞過來的盒子,卻不急着打開,“這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可能閒的還有時間去買禮物?”
“我是很忙,可一去這麼久,也不可能天天都高度緊張吧,那我們早累死了。”謝悠言聽了笑着開起了玩笑。謝振邦不禁莞爾,低頭打開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