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賣出去啊！這可賣給誰？”不是柳旭沒想法，而是她不知道賣給誰。
能賣的單位，基地早就賣了。
“蓉城132廠想要跟咱們合作，秦飛已經在跟我們合作了，僅僅是這兩家廠……”謝凱得意地說道，“跟他們溝通一下，這點面子，他們得給吧？”
“人家都有自己的被服廠。”柳旭可不認爲兒子這想法可以實現。
只要大一點的單位，都是有着自己的被服廠。
他們的工作服都是自己單位生產。
反正大家生產的款式也都差不多。
“您放心，明天開始，您就去帶着被服廠的人盤點究竟有多少的工作服，把技術部門的人員召集起來，準備開發新款服裝！工作服賣出去，就用這個資金來採購布料！成立銷售部門，被服廠的銷售人員如果不行，就公開在基地裡面招聘銷售人員！還有采購人員……”
謝凱要把老孃打造成富婆，自己安心地當一個富二代就好。
反正老孃就自己一個兒子，掙再多都是自己的，自然是不會不出力。
“我們生產什麼？”柳旭問道。
對於服裝廠，她一點底都沒有。
“牛仔服！羽絨服！”謝凱毫不猶豫地說道，“媽，您得去外面看看，尤其是那些經濟特區，最好是有機會去香江那邊瞧瞧，最好是瞭解一下那些服裝廠怎麼運作……”
老孃能在六十年代上大學，自然不會是傻子。
“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去看看外婆。”謝凱知道，不管老孃跟孃家的兄弟姐妹如何不對付，她對於自己的母親是掛念的。
“我走了你爸怎麼辦？”柳旭放心不下謝建國。
“您不走，能管着他嗎？放心吧，基地正在謀劃把這些技術人員從辦公室弄出來！”謝凱讓老孃寬心。
柳旭半信半疑，無奈之下，謝凱說晚上帶老孃去職工俱樂部那邊，到時候老孃就知道了。
柳旭要去辦理停薪留職，免得別人說閒話，同時還得安排好自己離開後關於謝建國等人的後勤工作，謝凱則是直接溜回了學校。
也不管基地跟伊朗人還有伊拉克人談判的問題。
對於謝凱神出鬼沒，老師們幾乎已經無視了，就連去年的期末考試成績，老師們即使懷疑，也都沒有誰去過問。
進教室時，居然是李麗的課，這女人居然越看越有味道，特別是錢胖子，看這女人的眼神更是猥瑣，也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反正胖子一直在纏着李麗補課。
莫齊對謝凱態度改變後，不時地回頭看謝凱，到中午的時候，也不扭捏，直接拿着幾道解析幾何的題過來讓謝凱給她講。
“你們舞蹈練的如何了？”謝凱在講完題後，詢問莫齊。
孫娟等人去了食堂，謝凱詢問莫齊，晚上可是要帶老孃去職工俱樂部看這玩意兒。
“差不多吧，楊主席說我們這舞蹈可能會引起一些爭論……”莫齊有些臉紅，謝凱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
謝凱知道，八十年代中期，人們的思想依然比較保守，特別是在偏僻的基地裡面，這種衝擊更是超乎人的想象，“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遲到》可是紅遍全中國！”
謝凱知道莫齊擔心的是什麼。
換成早兩年，謝凱還真不敢把這首歌給拿出來。
重生了，不能再讓白菜不屬於自己那麼多年。
青春期的躁動，加上節奏輕快，跟基地的壓抑或者整個時代的壓抑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舞蹈一旦出現，將會產生遠比後世更大的影響力。
八十年代的中國，總有那麼一些年輕人不甘於平靜。
否則，孫娟等人絕對不會去練這舞蹈。
莫齊沒有再說什麼，這首歌，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其他知道的人，都認爲謝凱這是專門爲她而寫的。
更不會問謝凱幹什麼去了，她是一個聰明而又安靜的女孩，否則，謝凱也不至於幾十年對她念念不忘。
孫娟等人則是根本就不在意，本來就膽子大的無邊。
中午時，吃了飯孫娟等人又要去排練，把謝凱也給拉到了職工俱樂部，讓謝凱看看效果。
再次看到完整的《小蘋果》舞蹈，雖然跟後世的有着一些不同，卻讓謝凱變得歡樂起來，自己也加入到了舞蹈隊伍中。
當天晚上，柳旭沒有到職工俱樂部，謝凱打電話詢問，柳旭在紅旗機械廠裡處理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是基地爲了鼓勵更多人來承包基地三產單位還是別的，第二天早上，基地廣播裡面再次重複了鼓勵基地職工擔負起更大責任，承包基地沒有活幹的三產單位。
更是向整個基地廣大幹部職工通報紅旗機械廠後勤部柳旭同志停薪留職，承包基地已經兩年沒有活幹的被服廠。
一時間，整個基地都被這則新聞打破了平靜。
特別是柳旭承包被服廠，不僅需要負擔整個廠的工資獎金，每月還需要向基地上交5萬塊錢的承包費用。
更是讓整個基地如同油鍋裡面滴入了一滴冷水，沸騰了起來。
整個基地不認識柳旭的人都在打聽柳旭是誰，認識的則是想要詢問柳旭是不是瘋了。
搞得柳旭好幾天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面，讓基地沒有想到的後果出現了——一大批青工同樣提出了停薪留職，他們要下海！
“看看你乾的好事情！這股風不剎住，整個基地都毀掉了！”管理委員會的人被越來越多青工提出停薪留職弄得焦頭爛額，矛頭開始指向汪貴林。
這個後果是基地沒有想到的。
從81年之後，就不斷有人開始謀劃着想要調離基地，那時候是因爲對基地未來前景失去了希望。
去年下半年後，從數控系統開始，基地的項目逐漸多了起來，雖然還有大量人員閒置，基地正在想辦法去解決閒置人員的工作問題，也沒有人再提出要調離。
可前幾天廣播裡面報道柳旭承包被服廠後，沒有人問津基地三產單位，反而使得屬於基地未來的一些骨幹青工打報告要停薪留職，要出去闖蕩。
“這事情不是大家商量的？”汪貴林無語至極。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問題，應該解決的是如何處理這樣的狀況。不剎住這股風氣，基地未來就完了！”鄭宇成皺眉看着指責汪貴林的那些人。
都是被管理委員會邊緣化，藉着機會刷存在感的人。
“解決？如何解決？基地男女比例失調，大量青工找不到對象！他們選擇離開，並沒有任何的錯！”一名五十來歲，白胖的老者質問着鄭宇成。
基地最大的問題就是引入的都是工科生，女性比較少。
而之前幾年基地不景氣，基地的女性大量外嫁……
沒有柳旭的停薪留職，最終這種事情也會爆發。
提出停薪留職的青工，大多數都是78年後進入基地的。
鄭宇成等人面臨這樣的問題，無法反駁。
整個基地裡面，受影響最大的就是紅旗機械廠，隨着甘寧遠團隊以及從其他單位借調來的人員進入基地，對於青工們的影響是不小的。
541基地即使屬於軍工單位，保密程度也遠沒有404這樣高，出去也比較容易。
甘寧遠的團隊就更不說了，只是民品生產單位，都不涉及保密制度。
很多人對於404基地的這種生活狀態不滿意，有時候工作之餘講外面的生活，對於基地年輕的青工們衝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要不是你，基地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甘寧遠團隊帶頭，一旦走的人太多，我們的民用挖掘機項目應該如何？”謝建國很少對柳旭發脾氣。
如果不是柳旭停薪留職，基地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柳旭滿臉委屈，神色憔悴，根本就不反駁。
這幾天，她承受的壓力很大。
“爸，這事跟我媽一點關係都沒有。基地現在遇到的情況，並不是我們一家單位纔出現，別的國營單位同樣如此！只要屬於三線單位，都無法避免！”謝凱清楚，下海潮對於任何國有單位都是存在的。
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雖然還沒有到極致，隨着國內越來越多的外資企業進入跟私營經濟崛起，404基地面臨的問題，遠比別的單位更嚴重。
特別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問題。
青工們離開，有的是希望去體會外面世界的精彩，有的則是爲了找個媳婦兒。
基地到現在，已經很多年沒有給單身的青工們組織相親了。
單身女性太少！
“這事情不解決，會影響到我們的民用挖掘機項目，日本三菱跟小松都在國內成立了合資廠，這些青工一旦流失，都將會進入他們單位……”謝建國的話，讓謝凱也愣住了。
話不多，消息卻很重要。
小松跟三菱都在國內建立合資廠了。
“還有三菱的數控系統，跟沈一機合作建立合資工廠……”
“三菱這是亡我之心不死啊！”一聽到啥事兒都有三菱，謝凱怒了。
小鬼子果然是不懷好意。
原本的芯片，三菱也在中間壞事兒，沒想到，現在挖人居然挖到了404基地裡面。
“三菱不是都不知道我們單位在什麼地方？怎麼會有機會挖我們的核心技術人員？”謝凱問着父親。
父親鬧心的原因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