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凱看着那名五十出頭的人，再看看李明山以及龍耀華跟鄭宇成的眼神交流，頓時明白了。
這是一位覺得國外技術比國內好的領導。
老爹他們搞出來的挖掘機效果如何，謝凱心中沒底，尤其是現在剛剛裝配完成，調試工作都沒有進行。
“爸，能試嗎？如果不能，就先推掉吧。”謝凱見軍方几人圍着挖掘機近距離觀察，把皺着眉頭的謝建國拉到一邊，“現在給軍方首長的印象不好，以後可麻煩。”
“你不上課，怎麼跟他們在一起？”謝建國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人羣中有謝凱。
兒子這是越來越瞎搞了。
“上午測試電磁炸彈，老鄭拉着我去給軍方首長們解釋。剛纔準備去學校，龍耀華首長又拉着我要幫我進步，提升覺悟……”謝凱快速說道，“軍方的考察團裡面的人，可有對咱們這挖機不看好的。”
“我知道。”謝建國點了點頭。“即使沒有測試，我也對我們的技術有信心。使用壽命跟長時間工作後的性能，現在無法保證，至少，挖掘效率等，不會有問題。”
“不是還沒有調試？”謝凱擔憂地看着老爹。
“只是一些輔助的系統。對於大體的功能沒有影響。”謝建國說道。
隨後就不再理會謝凱。
“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讓我們看看效果？”近距離觀察了情況之後，李明山對着謝建國問道。
“首長放心，沒有問題。”謝建國肯定地說道。
對於59坦克改挖掘機的事情，整個考察團裡面不少人都不太看好。
特別是三菱重工跟小松集團聯合施壓，爲了逼迫中方談判團同意他們的一些條件，綁定了三菱數控系統出口，更讓一些人擔憂談判崩了。
先進的挖掘機，本就是各種基礎建設大開發的國內極度缺乏的。
國內挖掘機生產廠家不少，限於動力總成，液壓技術跟製造能力，只能生產小型的挖掘機，性能差，故障率高。
“在這裡面試？能看出什麼？”依然是那人。“要試就開到基地外面，直接試一試挖掘效果。”
“田峰，你故意的不是？這剛剛完成裝配，還沒有調試，怎麼試挖掘效果？”鄭宇成質問着田峰。
謝凱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不知道田峰負責什麼，什麼級別，但是能清楚知道他好像並不樂意接受404基地這種坦克改造而成的挖掘機。
而他的意見，好像很重要。
“從三菱公司引進的挖掘機，馬上可以使用，要多少可以提供多少！我不希望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失去了國外的廉價供應，同時國內也無法提供。”田峰板着臉說道。
“三菱的供應廉價？一臺中型挖掘機，即使降價，每臺也要48萬美元，這很廉價？田峰，你不會是收了他們好處吧？”鄭宇成不滿地指責田峰是收了好處。
“我們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解決技術難題，不僅不需要動用國家寶貴的外匯，甚至價格都比國外便宜多了，一臺的價格也不過100萬左右，生產數量大，成本將會更低……”
“鄭宇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田峰懶得跟鄭宇成扯，“我跟三菱方面的人，接觸都沒有過，我收什麼好處？我只是就事論事！”
“那你至於這樣苛刻？”鄭宇成依然不滿。
“之前好幾家單位，要爲軍方工程部隊開發軍用挖掘機，立項好幾年，經費拿了數千萬，到現在一點影子都沒有。你們跟他們有什麼區別？這分明就是拆除了坦克炮塔，裝上別人挖掘機駕駛部分來騙取經費！”田峰毫不客氣地說道。
他的憤怒，讓謝建國等人明白了，原來這是擔心他們騙取科研經費才質疑的。
“首長，是否只是東拼西湊的垃圾，需要看了實際使用情況才知道！”謝建國臉色難看地說道，“這種挖掘機，軍方可以不用採購，我們從一開始的開發，就沒有花費上級部門一分錢的經費！”
謝建國作爲軍用挖掘機項目的負責人，大家沒日沒夜忙碌了差不多一個月，各種技術問題不眠不休地解決，田峰只是看到外形就給予否定，任何人都不會樂意的。
“那是你自己無能，被下面的單位坑了一次又一次！”鄭宇成根本不顧田峰的面子。
謝凱在一邊皺眉看到。
這老傢伙吃槍藥了？
看剛纔李明山跟龍耀華的態度，分明都是不願意得罪田峰。
顯然田峰在軍方挖掘機的採購上面有着不小的發言權。
鄭宇成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確實無能，所以，我更相信國外成熟的技術，設備買回來就能使用，不用三天兩頭出問題！”田峰冷冷地說道。
“你都沒有看到效果，就能保證我們的技術不如國外？”鄭宇成眉頭一挑，滿臉的不爽。
“既然你們的挖掘機還沒有完成調試工作，還未實驗完成。一個月後，挖掘機採購部門將會對你們的挖掘機以及三菱公司進行現場對比，到時候誰的效率更高，性能更好，價格更便宜，就採購誰的！”田峰冷臉說道。
“比就比，誰怕誰？”鄭宇成當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現在不看了？”謝建國有些發呆。
不看倒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現在最基礎的測試都沒有完成呢。
“不看了！”田峰說道，“看了你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到時候鄭宇成又說我是拿了三菱的好處！”
龍耀華等人都是沒有開口。
彷彿這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一般，倒讓謝凱越發摸不着頭腦。
說完後，田峰就帶着幾人回了招待所，根本就不管其他人。
“鄭主任，這是鬧的哪一齣？”謝建國有些迷茫了。
“唉，這事情也怨不得他，之前國內有幾家挖掘機制造單位，找到田峰說他們專門爲軍方開發工程機械，又哭窮又保證的，結果幾年過去了，項目沒有任何的進展，經費被挪用。否則也不會尋求國外進口……”龍耀華小聲地向着謝建國解釋。
“當初負責這事情的就是田峰，工程兵很多任務都需要大型工程機械，他承受的壓力很大。在國內一直沒有突破的時候，轉而尋求國際進口……談判即將達成，我爲了幫你們得到這筆採購訂單……”
龍耀華一解釋，謝建國跟謝凱都明白田峰爲什麼會是這態度了。
被其他的單位給坑了，現在田峰根本就不相信他們的挖掘機能用。
“從一開始，他就反對。所以，我們必須在跟三菱重工的挖掘機性能比賽中表現出不差的性能……”鄭宇成嘆了一口氣。
這事情，怨不得誰。
換成是誰都不會樂意的。
何況原本紅旗機械廠根本就不是研究工程機械的。
“要知道，軍方這次的挖掘機採購，涉及上億的訂單。只有在性能上面超過三菱，軍方的人才會同意。”龍耀華繼續說道。
“咱們可沒有把握完全超越他們。”謝建國都有些擔憂地說道。
他對自己的技術並沒有底。
三菱的挖掘機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卻清楚人家市場認知程度高。
“也不一定非得比他們先進，水平接近他們，採購團就會向你們傾斜。三菱的挖掘機需要使用外匯，配件昂貴，同樣需要使用外匯。維修培訓什麼的也需要不少經費。”李明山說道。
國家目前外匯緊缺，需要引進的技術項目跟裝備太多，能不使用外匯，自然不會去使用。
把數量不多的外匯用到更需要的地方。
“再說了，你們爭取到了這筆訂單，也會有更多的技術開發經費。”李明山看着鄭宇成說道。
謝凱聽明白了。
龍耀華等人是向着404的，但是卻沒法幫得太過明顯，否則會影響跟三菱或者其他日企之間的技術引進談判。
“這幾天辛苦一下，把能夠改進的都改進了。”鄭宇成對着謝建國說道。
謝建國點了點頭。
“你們這是故意刺激他的？”離開的時候，謝凱問着鄭宇成。
“不然我沒事幹找他吵架玩兒？”鄭宇成一臉笑意地說道，“那可是上億的經費。扣除各種成本，咱們得幹多少的事情！他是被老龍給拖來的，不然就跟三菱籤合同了。”
“現在去看坦克？”謝凱問道。
“對，看看你們的坦克項目。對於你提出把59坦克改造成爲擁有三代坦克性能的先進坦克，軍方非常感興趣。”龍耀華對着謝凱說道。
李明山也是點了點頭，“若真的能行，坦克部隊換裝，將會節省大量經費。59坦克拆下來的炮塔，改造後安到裝甲車上面……”
果然。
龍耀華跟李明山這些軍方大佬，都是崇尚大口徑的坦克炮。
口徑越大，威力就越大。
裝甲車不夠，坦克不夠，火炮來湊。
中國炮兵，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炮兵。
一行人向着359車間而去，路上謝凱向軍方人員介紹359坦克改造項目的技術特點，尤其是運用WZ-122三代坦克項目的研究成果來改造，讓軍方首長們不斷點頭。
“像你們這樣搞，開炮時，125炮的巨大後坐力豈不是會讓坦克翻車？”當看到謝凱的模型後，李明山等人不僅沒有高興，反而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