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孩兒震驚又澄澈的眼眸盯着，冥王自然有幾分不自在，好在兩人都是滿臉血污與油彩，除了眼底流露的情緒，哪裡看得出其它。
“傻了？”見她不吭聲，大眼睛木愣愣地盯着自己，冥王笑了笑，微微喟嘆，沉沉的語調滿是愧疚，“在一起這麼久，記憶中就陪你逛過一次街，要說什麼浪漫的事，更是從來不曾有。現在難得表白一回，竟被懷疑了？”
“像我這樣的男朋友，放着其它女孩兒，肯定早就把我踢了。”染血的薄脣勾起，他繼續歉意地低語，像是懺愧，“有時候，看着你在訓練中受苦受傷，恨不能替你挨疼，可偏偏我又什麼都不能做。每當那時候，我就會想你若不是這個職業多好，就不用受這些苦了，可轉念又想，你若不是這個職業，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恐怕一年也見不到一面。”
“可是丫頭，這就是我們的愛情，軍戀本就苦，何況我們還是特種兵。訓練有多苦，我們的戀愛就有多苦，好在，你從來不介意，還包容我動不動就吃醋生氣的行爲。”
羅剎吃驚，眼睫越發擡起，想打趣他兩句，卻已經被他看透，撇了撇嘴角，“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可有時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誰叫你那麼優秀，走到哪裡都能引起異性的注意？我又是個不擅長哄女孩子的，多擔心你被別人的甜言蜜語哄走了。”
“我們這一行，手上染了多少層鮮血，身上揹着多少條人命的，普通女孩兒哪裡敢接受？想找個女朋友多不容易，萬一被別人挖了牆角，我不得發瘋？”
羅剎震驚的無以復加，瞪着眼瞧着近在咫尺這張臉，完全不敢相信深沉內斂的那人，竟會在戰場上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
耳邊槍林彈雨的聲音全都消失，一遍一遍迴盪的都是他千年難得一遇的深情告白，心裡激盪的漣漪一圈一圈散去，久久不能平息。
羅剎紅了眼眶，心裡其實是明白的，他怕自己不能活着回去，沒有機會說出這些話了。
喉嚨干涉，哽咽着一團異物，嘴巴動了動，她壓着混亂羞澀的心跳，“雖然我很感動……你對我說出這些話，可是……不要以爲我也會同樣迴應你。”
兩人動作親密，但其實在戰友們看來，沒有多想什麼。
他們本就是師兄妹，又是搭檔，關係親近一點也正常，而這是他們第一次經歷如此恐怖血腥又艱難殘酷的戰役，九死一生逃出來，這會兒心理上肯定還蒙着巨大的陰影，眼前還回放着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沒有時間對他們進行專業的心理介入診療，能這樣相互慰藉一下也好，以免戰爭陰影持續不散，造成戰後應激性障礙。
“我會對你說這三個字，甚至更肉麻更煽情都可以，但得回國之後。”羅剎輕輕閉上眼睛，額頭依然與他貼着，兩人鋼盔都歪了，但誰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