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趁着天黑之前,把園子裡曬的辣椒都收了回來,直接把辣椒倒在東屋的南炕炕稍那邊鋪開,拿着簸箕又去了外屋,把竈臺裡的灰掏了出來端到外面倒了。
等她回到屋,李彥宏把院子裡曬乾的柴火已經都抱倒了屋裡面,靠着小北炕的牆下堆成了一堆。
“今兒麻煩你了,晚上別弄吃的了,就在這邊吃吧!”二春對着在院子裡拍身上灰的李顏宏說道。
“丫頭,那我老李可就就等吃的了。”李彥宏的性子粗野沒有客套。
“行了行了,一個屋檐下住着,我做吃的就是順便帶把你那口帶出來了,還客氣啥。”二春對他揮揮手,也沒有回頭看他,蹲下身子抓了把柴火塞到竈臺裡。
點上火之後,又起身拿水瓢舀水去刷鍋。
鍋刷出來,趁着這空檔又往竈坑裡塞了把火,又轉身把鍋裡填滿了水,轉身去洗手合面。
等李顏宏把身上的灰拍打完進屋,見二春已經和上面了,他的嘴角里的大大的,“喝,這動作倒是麻利,面都和上了,晚上吃啥?用不用我老李搭把手。”說話的時候李顏宏的兩隻眼睛也閃閃發亮。“我這是用白麪和玉米麪,弄的二合面打算抻面,你要是抻面幫我搭把手也行。”二春側頭掃了他一眼,又輕飄飄的把眼神收回來,繼續揉自己的面。那輕飄飄的眼神帶着輕蔑,還真是把李顏宏那個倔脾氣給勾上來了。“丫頭,你別看我不會抻面,可要是打仗那老李我可是把好手,世上可不就是這個理兒,洗衣做飯那是女人的專長,在外面打仗幹活是男人的專長,這叫各有所長嘛,不然爲啥要男女結婚?這叫互補。”
二春搓了搓手裡的面,拿過提布蓋在面上,纔不緊不慢的轉身去看李顏宏。只見他說起話來的時候兩隻眼睛炯炯有神,比平時精神了很多。
“老李頭,以前看不出來,現在才發覺你話咋這麼多呢!我這做飯呢,可沒空搭理你,你該幹嘛幹嘛去。”二春出轉身去北牆的牆根兒下,從裡面翻出了一顆白菜,一邊撥白菜外面幹黃的葉子,一邊走到竈臺旁,“我是農村長大的也沒有上過幾年學,到底是不如你老李頭懂得多,見識也不如你老李頭見識的廣,可我就明白這一個理兒,這世上的事啊,沒有啥事非得是女人或男人才能做的,就看你用不用心,這男人要真疼女人,你看他會不會做飯,到時指不定還能練出個大廚來呢。”
二春一手拿起菜板子,白菜放上又把菜刀拿了起來,說話間手裡的切就利落的落了下去。
動作那叫一個利落。
李顏宏見二春這樣不客氣的說自己,也沒有生氣,還走到竈臺那蹲下身子幫着燒火,說起話來也更有勁頭,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般,“沒錯,你說的這個在理,男人打架幹外面的活,女人縫衣做飯,革命分工不同,可意義一樣,是我老頭說話不中聽,受教了。”
“說的好聽,嘴上認錯,可骨子裡還是看不起女人,指不定上一刻在我這認錯,轉過身就在心裡說我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呢,那見着了鬼子就腿直髮抖呢。”二春心知李顏宏就是這脾氣,可看到他這副樣子就是忍着不住想反駁。、
何況這些話也不是她瞎說,按李顏宏的性子,說這些都是輕的,他那人一看就很強勢,又骨子裡有着古板的大男子主義,按他的想法就該男主外女主內。
果然是個大老粗。
李顏宏被睹的半響沒話,強找了個癟口的理來,“這是咋說話呢,我哪看不起女人了?不過二春你一個女孩子,嘴這麼厲害可不好,我看也就李家那小子能受得你這脾氣。”
二春把手裡的菜刀往菜板子上一剁,“受不受得了也不關你的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沒事就回西屋去,在這裡找罵是不是?”
李顏宏的臉也掛不住了,把柴火又往竈坑裡塞了把,拍拍褲子站起身,“嘚嘚嘚,算我老李話多,我走。”
再看二春還梗着脖子瞪着他,李顏宏扯着大嗓門往西屋走,“老子就是多管閒事,今天讓人嫌棄那也是老子自找的,怨不得人。”
咣噹一聲,西屋的門被摔上了。
二春才收回脖子,低頭繼續切白菜,嘴裡忍不住嘀咕,“老子老子的,你到願給別人當老子,難怪像個老頭。”
就隔着道門,西屋裡李顏宏哪能聽不到,聽到被說像老頭,李顏宏也不往心裡去,還看不起二春,“小小丫頭,你懂得啥?這打架過日子找小白臉你看頂不頂用?”
兩人鬧了不快,外屋裡二春也沒有再搭理他,等把面揉好抻的時候,外面已經颳起了大風,先前還亮着的天也暗了下來,二春拉了外屋的燈,把抻好的面下到鍋裡,用筷子慢慢的攪着,這才又抓了把柴火在竈坑裡點着,然後忙塞到西屋竈坑裡去,鍋早就是刷好的,舀了勺豬油放到裡面,白色的油慢慢的化成了透明色,看鍋冒煙了,二春把洗好的白菜倒了進去,翻炒幾分鐘後把切成塊的土豆放裡,又添了水放了鹽才蓋上鍋。
東邊那口鍋的麪條在熱水裡翻滾着,二春把兩邊竈坑裡又添了柴火,纔去東屋裡放炕桌,收拾碗塊。
面從鍋裡撈出來先進來的是李鐵柱,一邊進屋一邊抹臉上的雨水,“這天說下就下…..”
話說到一半,擡起頭看到是二春,就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