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兩位同志,這布可是的確良的,你們買不買啊?六毛八一尺,兩尺起賣。”售貨員已經將棉布扯好了,看見兩人在櫃檯前嘰嘰喳喳,甩着臉子問了一句。
六毛八一尺,雖然不要票,但也太貴了,林冉聽着也咋舌,沒想到後世最差、不吸汗、不透風的布現在卻要這麼貴。
她也是後世的幾年好日的過慣了,忘了化纖布在現在還是高檔完意兒。
這價格林敏肯定不買了,趕緊拿了東西拉着妹妹出人羣。
“小冉,那布姐姐幫你先記掛着,等手頭上有錢了再給你買。”自始至終林敏都覺得是妹妹眼饞想要。
林冉也不解釋了,內心的想法卻跟姐姐相反,等手頭上有錢了,她不是給自己買,而是給姐姐買。
姐妹倆從供銷社出來,另一邊許家惠也買好油了,三兩菜籽油比小半瓶還要少一點,可卻是一家人一個月的用油量。
幾個人在門口匯合,後面又一起去買糧食。
這麼大個桐林鎮,東西是不缺,就是處處要排隊,等買上十斤雜米,十斤紅薯幹半個早上的時間都過了。
買上這些東西,許家惠本來打算走了,林冉不願意,非拉着她去給林明輝買雙解放鞋。
男孩子本來就皮,弟弟現在腳上穿的布鞋已經磨穿了兩三個小洞,而且有些小了,腳指頭都快要冒出來。
原本林冉是打算用布頭給他做一雙新布鞋,後面想想還是買雙解放鞋耐穿,經得起他折騰。
想什麼買什麼,許家惠覺得自己手裡的錢還不如給小女兒保管得了,她雖然掌管着錢財,可沒有話語權啊。
雖說心疼錢,許家惠還是給兒子買了,當然是不合腳的,小孩子長得快,買大了兩個碼,應該可以穿到明年。
鞋子買好,林冉又帶着大家去買菜,村裡面的地種的全是糧,有十幾畝菜地那也是爲了創收,冬天是要準備提供給部隊或賣到收購站換糧食的,所以大家嘴裡吃的菜全是靠自家後院裡面種。
她們剛剛將院子收拾出來,屋子後面的兩塊小菜地還沒開荒呢,就算開好了也只能搶着種點大白菜,註定這兩個月都沒有菜吃。
供銷社菜攤上的東西都是收購站提供的,其實現在很多生產隊都有集體經濟,不過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鬧,利用村裡的地理自然優勢搞點副食或農產品,出售給鎮上的收購站換點錢或糧油,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年底的時候多分點東西,每家每戶分點錢。
林冉也知道她們現在手裡的錢跟票有限,在菜攤上她也只是讓母親買了幾棵白菜並幾斤土豆,至於旁邊攤子上的豬肉,看着咽口水,可惜手頭緊。
東西買好,一大一小兩個揹簍差不多也裝滿了,這麼多東西林冉可不想揹着回去。
幾個人來到進鎮的路口,林冉讓她們在這裡等着,她去找找隊長,要是他沒回去還想搭個便車。
許家惠是村裡長大,幹農活出生,背上這些東西走一個多小時其實也沒事,但想着女兒跟兒子也厚臉皮一回,默認了林冉的做法。
林冉去了糧站旁邊的空地,想看看村裡的馬車還在不在,車沒有看見回來的路上卻碰見了廖振平。
“振平哥,你還沒有回去嗎?”沒看到村裡的馬車原本以爲這父子倆走了,想不到還在,林冉直嘆自己今天的運氣好。
廖振平手裡拿着一塊紅布,看見林冉笑着招呼道,“剛好要走了,我爸在林子邊等着,要不要一起。”
看來他們是準備走了,只是忘了東西又倒回來的。
林冉看了眼他手裡的紅布心下了然,笑道,“是不是你的好事將近,忘記買紅布做大紅花了?”
林冉取笑他,廖振平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後面還是大方點頭。
雖然他也知道許家惠當初離開村裡的時候跟佳佳父母鬧得不愉快,但他覺得都是親兄妹,說到底也是一家人,吵過鬧過很快就過了,那能將仇一直記在心裡呢。
真是個沒心機的傻小子,要說他的條件在村裡也是一等一的了,只可惜許佳還有更高的枝要攀。
“振平哥,我看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你不如等着我表姐來了再一起走吧。”擇日不如撞日,即然都碰上了,林冉不如就提點他兩句。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廖振平還愣了一下,隨即便疑惑問道,“佳佳今天也要上鎮?”她不是說過不來麼,他昨天還專程問過。
看這小子的樣子就是一直在上當受騙,林冉很認真的點點頭道,“是啊,她上完課就會過來了。”
昨天晚上才寫好了情信,正值思春的女人,肯定急着將信投出去,那樣的信又不敢給進村的郵遞員,林冉很肯定她今天會上鎮,只不過還有課上,會晚一點。
明明說過不來的,現在又急着上鎮,這一去一回的多遠啊。廖振平撓了撓腦袋,“你知道她上鎮幹什麼嗎?”要是有東西要買,他帶回去就好了。
問她想要做的事,林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我也不是太清楚,應該是寄信吧,最近她收信寄信好像挺頻繁的。”
“她專程來寄信做啥啊,不是有郵遞員進村麼?”廖振平一頭霧水。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是不想給郵遞員,想親自拿過來吧,比如密信什麼的,這些當然是親手交過去好。”
林冉笑着幫忙分析,感覺像是小孩子在說笑,廖振聽着心裡卻升起一點疑雲,想了會便將手裡的布交給了林冉,讓她帶給他爸,並讓他們先走,他要在這裡等等許佳。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人要是還不想着將事情搞清楚,那就不是單純是真傻了,林冉接過他的布還叮囑他跟表姐早點回來,便去路口帶母親他們去坐車。
兒子沒有回來,託林家小女兒帶回一尺紅布,廖昌生搞不清楚也得問情況,林冉一字不露,將剛剛兩人說的話複製給廖隊長聽了,只不過她幫廖振平那些分析換成了廖振平自己說的。
廖昌生的腦袋自然比他兒子轉得快,聞言一雙眉皺了老半天都沒有鬆開,心裡想着這婚事要儘快辦,以免橫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