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因爲她實在藏得太好,蘇爸這經驗豐富的老鳥都發現不了她!
“怎麼樣怎麼樣?去不去?”施聰沒有得到蘇爸的迴應,有些着急的又催了一遍。
蘇爸沒找見自己要找的人,只得無奈的擡起頭看了施聰一眼,發現施聰臉上隱泛的着急看起來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難道他丟下本來的職責跑到這裡來發神經真的有什麼隱情?他在心裡暗自揣測。
但是想歸想,該有的提防心不能丟,他曾經就因爲一時疏忽差點丟了命,從此之後再不掉以輕心,這次當然也一樣。
只聽他回答:“你說去就去我不是很沒面子?!”說完,還假裝調侃的轉過身,只拿一個後腦勺對着施聰,實際上轉頭之後繼續被迫中斷的巡視,隱蔽而又犀利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四周的地都刨出大坑來。
蘇靈瑤隱在那裡看着蘇爸的目光,不禁無奈的想,親爹呀你也別光顧着往地上找,也擡頭看看天上呀!難不成我在你心裡就是隻土撥鼠咋的,我明明離開的時候就爲了怕你找不着,故意在你穿小巷子的時候踩了你車頂一下來着,這麼明顯的暗示你居然忽略了?!太傷心啦!
感嘆歸感嘆,到底還是不忍心看蘇爸那沒頭蒼蠅一樣的樣子,擡起手在這石質的外牆裝飾一角輕輕一捻,石材就跟碎豆腐一樣被她的怪力掰下很小的一角,捏在手裡,腕部暗施巧勁,小石子就跟輕飄飄似的,藉着這股力同時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朝着蘇爸的衣領子就彈射了過去。
小石子以極輕的力道刮擦了蘇爸的脖子一下,然後就滑入衣領裡消失不見,沒有帶起哪怕一絲絲的聲音和露出一咪咪的身影,全程只有蘇爸感受到了脖子上那微涼的刮擦,下意識就擡起頭朝着刮擦出現的方向看去。
蘇靈瑤看到蘇爸終於往她的方向看過來了,趕緊從藏身的裝飾物後面探出一點點身體,又怕因爲天色暗沉自己這一身黑不怎麼明顯,索性又很小弧度的動了一下白嫩的小手。
這個小動作不刻意觀察的話幾乎沒人會留意,而蘇爸就是那個刻意觀察的人。他幾乎在瞬間就捕捉到了蘇靈瑤,可是沒看見還好,一看見乾乾脆脆的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纔運用多年練就的不動聲色神技把情緒壓在心裡,好險沒顯露在臉上。
原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蘇靈瑤所隱藏的位置那是真真危險!只見五層樓高度的外牆上分別突出着一寬一窄兩條石質裝飾嵌條,然後上面的寬,下面的極窄!嵌條中間每間隔大約四十公分就有一段凸起,使它們組成了一小格一小格的規整凹進,而蘇靈瑤正是躲在最靠近他這個方向的一格凹進中,後背抵牆勉強躲避她的小身板。
可是此刻她爲了能讓他看見,身子微微前傾,下半身蹲在那窄小的剛剛夠容納她一雙小腳的下嵌條石板上,上半身居然只用一隻手撐在半弧形的上嵌條石壁上,整個人就跟隨時會掉下去的樣子,只需要那隻手稍稍一打滑!
雖然知道蘇靈瑤的身手非常了得,可是再厲害她畢竟是個人吧!可能可以飛檐走壁,可也不能飛啊!五層樓聽起來不高,這種建築每層卻也有足足三米,加起來差不多就是十五米!以她的身手掉下來興許死不了,可問題就在於死不了!索性摔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搞個斷手斷腳下半身癱瘓然後成了植物人那才叫一個遭罪!所以身爲親爹的他能不嚇着嘛?!
幸虧蘇靈瑤沒有讀心術!她要是知道蘇爸看到她自認爲貼心的舉動,內心戲居然是這樣的,指不定還真被氣得手滑掉下來!謝你啊親爹,也是爲了她操碎了心哈!不過放心,這種高度她要真掉下去,就算水泥路被砸出一個大坑,她也不會斷手斷腳,就更別說半身癱瘓植物人,甚至乾脆死了!嗷~!
蘇爸找到蘇靈瑤之後定了定神,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想都拋到一邊去,微微揚起自己的臉,對着蘇靈瑤眨了一下眼,然後眼珠往施聰那裡瞟了一眼,做完這兩個隱隱有暗示性的表情之後才轉回去,看着被他剛纔那句話刺激得就快扭曲變形的臉假裝狡黠的一笑,才說。
“呵呵,也知道別人沒按你預期做事的難受了吧?該!讓你沒去支應我!不過我不和你一樣小肚雞腸,你不說有事嘛,哪輛車,走!”
一切都被蘇爸這話給說的,就跟一個老小子對多年的老搭檔熟稔的使了下小性子而已,十分自然就掩飾掉剛纔轉身時那骨碌碌亂跑的眼珠子,彷彿真的就只是在意施聰的失職而已。
施聰不疑有他,聽到蘇爸同意了和他交流,心裡那真是鬆了口氣,錘了蘇爸胸口一拳,這才交待他隊裡的其他軍官,然後領着蘇爸就朝那輛停的有點兒隱蔽的防爆車而去。
蘇靈瑤呢自然不傻,隔得雖然遠了些,可她聽力非凡啊,蘇爸和施聰從頭到尾的對話那是聽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落,蘇爸對她使得眼色照樣秒懂,意思不就是讓她過去充當“暗衛”嘛,以防這個施聰在車上有什麼不軌企圖。可以,找她充當護衛就對了,暗中偷襲的事她可幹了不老少,保管不會讓蘇爸少一根頭髮。
想着就如夜色下一抹黑暗的幽靈,從那五層的高手上鬆手下滑。落到二樓時借力往防爆車那方向一個輕點,在高樓的陰影裡便快速躲到了防爆車的另一邊,而且幾乎是搶在施聰和蘇爸前面一秒鐘到的。
施聰打開防爆車的車門,向蘇爸比了個請的手勢。
蘇爸朝裡看了看,就是一輛很普通的安裝有指揮系統的車而已,看得出來就是施聰平時用的那輛。這車平時他也坐過,內部環境也熟悉,好歹算是施聰實誠,沒搞什麼花樣。
擡起腳一蹬,整個人就利落的鑽了進去。然後施聰也跟着上車,反手一帶,就把車門給關上了。
“嘭”的一聲,車門和車身碰撞出了輕微的聲響,鎖釦也應聲搭上,施聰再轉過頭按了下門上的保險,車門從外面就打不開了。
蘇靈瑤靠在車對着牆板的那一面,聽到落保險的聲音嘴角不由一撇,想着萬一裡面真出什麼事,自己免不了又要暴力破壞了,這對於一位“淑女”來說,真是太破壞形象,現在蘇爸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再這麼幹,會不會太讓他老人家受刺激啥的……
與此同時,蘇爸進入車裡之後,找了同樣是靠牆壁那一面座位坐了下來,還十分有心的挑了靠窗的位置。
掀開窗簾朝外面看了看,赫然就看到一身黑的某人雙手環胸正一副輕鬆的樣子,閒閒靠在他座位窗邊呢。這刺激簡直比他剛纔看到這孩子懸在五樓外牆更有衝擊力!
裡面還有另一個人在呢,你站在這裡雖說那頭的戰士們沒法發現,可是車裡的人也要防一下呀,人家一掀窗簾就能看到呀,比如現在!你長點兒心好哇!
而且你又是什麼時候從那麼遠那麼高的地方過來的?!他和施聰兩人走過來攏共也沒到一秒,你既要不讓人發現,還要不發出聲音,請問你能解釋一下這麼遠地距離不到一秒移動需要多少速度嘛?!爹老了,數學早在二十年前就忘光光了,麻煩你幫忙算一下唄!
絕了,簡直絕了!詭異,實在太詭異了!
他再一次好不容易使用不動聲色大法將所有的情緒和表情嚥下肚子裡,可終歸還是因爲舉着窗簾朝外面看的時間有些長而引起了施聰的注意。
“老蘇,你看什麼哪那麼認真?那邊外面只是一堵牆而已吧。”施聰一邊說一邊就湊過來。
蘇爸趕緊把窗簾放下,“沒什麼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些問題而已,不是在看外面。”他找了個理由。
這理由說實話還是挺說得過去,可是施聰卻依然湊了上來,伸出手就要去拉蘇爸剛纔掀起過的、此刻還有點兒褶皺在上面的窗簾。
“是嘛?”他將信將疑一邊掀一邊反問。
蘇爸平時的抗壓能力非常好,可儘管如此,眼下施聰的這個舉動依舊讓他的心臟不由加快了起來,腎上腺素同時增加,就連瞳孔都有些放大。
“嘿!你還不信我?!要不然我能看什麼?!”蘇爸突然假裝有點兒生氣的斜眼看施聰,與此同時就拿手要去拉已經抓住窗簾的施聰的手,想趁着生氣的樣子阻止他朝外看。
可是施聰反應居然非常快,在蘇爸手抓過來的同時手腕一翻,非常精準躲過了他的這一抓,然後借勢一擡,窗簾就被掀了開來,窗外距離那堵牆十分近的那點兒空間便清楚暴露在車窗底下。
蘇爸和施聰同時轉頭看向窗外,可外面哪有什麼?!除了牆還是牆,就是一隻小蟲子都沒見着,更別說原來那個很閒很仙又愛現的靠在車身上的某長老了!
施聰把臉朝着窗玻璃靠得更近,因爲車裡現在也沒開任何照明設備,所以從裡面看出去還是挺清楚的。他仔仔細細朝兩邊張望了一會兒,沒有因爲前方距離三十公分處是一堵牆就掉以輕心;甚至還擡頭低頭的把上下也給看了個遍,確定在確定外面確實沒人才退了回來。
他還算好的,蘇爸那可真就被情緒折磨的更慘,都要覺得自己命都要短兩年了!如果不是施聰杵在那裡,他更想靠過去好好查看外面一番,即便把臉整個貼在玻璃上,壓成大柿餅都沒關係!他只想知道就那麼一瞬間而已,閨女是咋不見的!
別看他和施聰來來回回互動了兩句,可這會兒警惕性突然爆發的施聰反應絕對夠快,真的在他放下窗簾,他又拉起窗簾的過程只有眨幾次眼的時間而已。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種戰士也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躲開,無非是竄上車頂或是溜到車下,因爲另一邊有許多留意這裡的施聰的部下呢!
施聰那是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給找了一遍,就是半根毛都沒找到,所以有誰可以告訴他這孩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還是……難道他剛纔根本就是眼花,把什麼黑暗的一晃而過的影子看成是她了?實際上這傢伙根本就沒過來呢?蘇爸翻江倒海的發動腦細胞,分析着所有的可能。
施聰到底是放棄了應激性反應一般的舉動,從打開的窗外抽回了半探出去的身子,關好窗玻璃,找了蘇爸對面、另一邊的一個座位做了下來,平復一下剛纔有些氣急的呼吸。
“抱歉,因爲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所以絕對不能有半點風聲漏出去,纔會這麼神經兮兮。”他一邊調整心態一邊和蘇爸解釋自己和平時很不一樣的行爲。
蘇爸隔着車子中間的走廊目光爍爍的看了施聰一眼,藉着外面射過來的一點兒光勉強看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比剛纔的臉色更不好了。
衝他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他的解釋並且瞭解,然後神經質的再一次去拉那窗簾……
他發誓他真的只是神經質去拉!真的!真真的!但是誰可以和他正兒八經的絕對解釋清楚,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因爲,此刻窗外面,就在原來那地方,一個一身黑的、嬌小的聲影!又是那麼閒閒雙手抱胸的靠在了車身上!重點,一絲絲聲音都沒有發出!那邊一直盯着這裡的人沒有被驚動!車上車下車左車右也都沒人!
蘇爸真的整個人都不好了!放在車座前的腿甚至都有點兒抖!狠狠吸了幾口氣只稍稍平緩一下,才覺得魂回來了那麼一點兒。
關鍵時刻,居然是施聰“救”了他,因爲在他被蘇靈瑤快要嚇死的檔口,施聰見他又是看着窗外,卻久久沒有回答,心裡忐忑之下只好繼續自己說話。
“你聽見了嘛?”他小心的問了一聲。
蘇爸猛一回頭,總算找回了一點聲音。同時腦子快速而專業的從蘇靈瑤身上硬是拉回到施聰身上,回答:“是,所以到底是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