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以你是來幫他洗錢的?”
白薇薇瞠目結舌。
潘書峰搖頭,“不是,我那麼小的公司怎麼洗錢,只是放在那裡做一個空殼子,需要一點錢運作罷了,國內太貧窮落後,實際上在國外,這一點錢不算什麼。”
白薇薇很反感他那崇洋媚外的口氣,可是畢竟人家跟自己經歷又不一樣。
“好吧,你說的沒有錯,那你到底是來幫他幹什麼的?”
潘書峰乾咳了一聲,兩隻手交合在一起,大約有點尷尬。
“我是來這裡幫他處理一些c國的任務的,有時候是運貨中間的牽線談價,有時候是執行一些秘密的任務,他不光是毒~梟,也是接一些任務,賺取大筆的僱傭金。”
白薇薇點了點頭,“那你都接啥任務啦?”
潘書峰眼神在這個時候眯起來,“我幫忙陳二皮走私三條線上的文物出國,主要負責的是東南沿海口中的一個。”
白薇薇心道,陳二皮的事情果然與他有關。
其實何止是有關,雲省平西王吳三桂埋的軍餉財寶,還有張自忠沉銀的船隻,都有他親自出手的手筆。
他的眼睛之所以弱視,不僅僅是車禍這麼簡單,還有曾經在古墓裡面困了四五天,後來被救出來突然見到陽光的緣故。
“我有損陰德,恐怕壽命不會太多,薇薇,你不用再爲我費心,我在監獄裡面,在監獄外面,都是一樣的,遲早都是那個命。”
潘書峰說到這裡垂下頭,他幾乎不敢再面對這麼美好的女人。
她是這樣乾淨純粹,活在陽光之下,可是自己卻像是在陰溝裡面摸爬滾打的老鼠。
潘書峰在這一刻深深地明白,自己嫉妒高峰儀,初次見面時候心裡一萬遍對他的詆譭,其實就是徹頭徹尾的嫉妒。
如果他當初十四歲那一年,家庭沒有遭遇噩運,站在白薇薇身邊的人十有**就是他!
他也可以進部隊當兵,成爲一名站在陽光下的軍人,沒有國外那些虛浮繁華,但是有她……
潘書峰的心痛到窒息,可惜白薇薇根本不明白他的痛苦。
她還是希望他能好好改造,撿回來一條命。
“小潘,你交代了這些,認罪態度良好,上面會對你從輕發落的,我想知道,關於幾年前南海事件那艘漁船的事情,那件事對峰儀很重要,他的室友死在那次事故里面了。”
白薇薇忽然懇切地攥住他的手,他還沒有說那一次的事故。
潘書峰沒想到她會對這個感興趣。
“你說那件事……我還以爲你們已經完全調查出來了。”
他平淡無奇的口氣很輕率,“那件事我並沒有參與,那時候我剛剛來深圳,還不能摻和,因此是陳二皮輕易與馬博豪牽線,從他那裡套出來了關於那艘輪船的機密,然後又透露給了我乾爹老二黑。”
白薇薇搓了搓手,掌心有汗冒出來,“其實我也想知道,爲什麼你乾爹要劫持那一艘漁船?”
她記得高峰儀交代的,要把作案動機給問出來。
潘書峰眉毛揚了揚,“那還能爲什麼,金三角只能有一個老大!”
他其實心裡有一點不想告訴她這些骯髒黑暗的事情,但是白薇薇既然已經問了,他不告訴她,哪天死在監獄裡面,也沒機會說了。
她不是還有個軍人丈夫嗎?讓她丈夫立個功升個職,以後她的日子好過一點。
“以前金三角的老大是我乾爹,這兩年忽然來了一個c國東北的神秘人,他在泰國的幾個孤島開設賭場,生意越做越大,擴充裝備,已經隱隱有要跟我乾爹搶地盤的趨勢,因此,我乾爹想要擠掉他!”
白薇薇挑眉,“爲什麼擠掉他,需要去劫持一個c國的漁船呢?”
潘書峰一副理所應當的口氣,“擠掉他,只能和泰國的軍方聯手,所謂打黑不過如此,打擊的都是不上道不孝敬的黑!當時泰國有一個軍官想要立功升職,所以需要一點業績。”
“我乾爹於是讓陳二皮打聽一下c國最近有那艘大型漁船出海,劫持之後往裡面放幾箱毒……~品,假裝成是毒~販的貨輪,然後他又親自帶人將整個船上的人捆綁擊斃,沉船下水,僞造成是泰**方與毒~販激戰過程中擊斃所有罪犯並且沉船的景象。最後……所有的功勞都歸那個軍官,我乾爹也從那個軍官那裡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好處!”
潘書峰簡單說完,白薇薇徹底明白了,“所以,其實所有的罪都是你乾爹犯的,是他爲了金三角的利益,劫持了漁船,殺害了許多無辜的人?”
潘書峰不置可否,然而他又攤手,“你不覺得那個泰**官也有錯嗎?”
白薇薇狠狠地點頭,“對!他更加該千刀萬剮!”
潘書峰笑了,她太天真了,什麼千刀萬剮,人家現在過得舒服着呢!
“你去告訴高峰儀吧,看看他能不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如果可以,算我對你們最後的祝福!”
男人輕描淡寫說完這幾句話,白薇薇鼻子酸澀得要命。
“我寧願不要祝福……你不能接受改造,重新做人嘛?”
潘書峰忽然站起身來,白薇薇撲過來抱住他。
“其實進監獄挺好的,你看,我現在像朋友一樣抱住你,別人都以爲是生離死別,沒有人會往曖昧的方面想,其實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是男女之情,我對你沒有佔有慾,我只希望你幸福,薇薇,你是我所有幸福的記憶……我不想破壞掉!”
潘書峰的聲音沙啞得如同一張老舊唱片,白薇薇不知如何作答,她也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世俗的男女情感。
他幾乎沒有**似的,七情六慾沒有一點完整,宛若行屍走肉的木偶卻保留着一顆溫熱的心臟。
“你也是我幸福的記憶,你是我所有青蔥的歲月!”
一滴眼淚從白薇薇眼睛裡流出來,她似乎在跟童年的自己告別,那個繫着紅領巾的小女孩距離她越來越遠,她在被命運的漩渦卷向不知名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