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暮雨儼然將身邊的楊衛國當成了空氣,渾然不覺男人危險的目光正在她身上上下打量,鼻子眼睛眉毛往下鎖骨微微突起的胸脯,纖細的腰肢,修長的腿,沒有一處不精緻,沒有一處不美好。
不得不說,楊家爲他考慮得還是挺多的,這麼一個清麗佳人,的確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他……
想到白薇薇,楊衛國心口一窒。
很多感情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他們曾經同在一個城市,時而打個照面,她在京城求學的那幾年,高峰儀不是在戰場就是在軍校,他心甘情願去給人家當兒子,通水電修桌椅,噓寒問暖,好事做盡,不圖個雷鋒名聲,倒是不自覺去做了個大情聖。
“家父也說過這麼個典故,但是這個標記的確有可能是牝雞司晨的含義。”
這女人對待起學術問題,很是認真。
老人點了點頭:“好的,你反應的問題我們會馬山展開研究,你留個聯繫方式,到時候一有結果,我們博物館馬上通知你。”
冷暮雨眼前一亮,自己的提議這麼被重視,真是受寵若驚。
她趕緊在老人從胸前口袋取出的小本本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學校院系班級。
楊衛國在一邊抱臂,兩條腿交疊在一起,等她將最後一個字寫完,老人還沒接過,倒被男人霍地一下搶過來:“哎喲,字寫的真不錯啊。”
冷暮雨臉色慘白。
她似乎嗅到濃烈的危險氣息,整個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警惕得可怕。
楊衛國眨巴眨巴眼,自己有這麼可怕麼?
像他這麼和顏悅色的軍人不多了吧?
“牝雞司晨……這真是個好詞語,我要跟你對上一對,李代桃僵!你看這個詞語怎麼養?”
男人當着博物館工作人員對面諷了她一下。
下一秒,姑娘氣憤地紅着臉,轉頭就跑。
楊衛國將本子往老人身上一丟,拔腿就追。
只留下一個老人板着臉,目瞪口呆,半天才說上一句:“哼,真是個兵痞!匪也!真是可憐侯門蒲柳質,嫁了箇中山狼!”
這咬文嚼字得有點意思了。
楊衛國在,只怕氣得要冒煙。
原是【紅樓夢】曹雪芹對迎春的一句判詞,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可憐蒲柳質,一載赴黃粱。
賈府大家閨秀出身,卻家道中落的迎春嫁給了殘暴不仁的孫,一年不到就上吊而亡。
冷暮雨亦是沒落的閨秀,她父親是歷史學知名大家,只是那十年被打倒了,整個家裡妻離子散,只剩下一個長女冷暮雨苦苦支撐。
若不是楊家對她父親有恩,斷然不會把女兒嫁給這個楊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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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暮雨一路小跑出來,還沒歇一口氣,就被從後面追上來的楊衛國給制伏住了,連人抱起,丟上了軍車。
“你放開我,楊衛國,你放開我!”
冷暮雨瘋狂地掙扎,可是楊衛國就是不放開。
“勞資今天還真是挑對地方,你跟那個老頭子聊得這麼投入,把祖宗十八代都給報出來了。”
“你住口,口不擇言。”
冷暮雨聽不得這麼粗的話。
楊衛國被她猛不丁一嫌棄,老臉一紅,整個人跟着上車,車門被他反手啪地一下關上。
“你想幹什麼?”
冷暮雨跌在後車座上,警惕地看着俯身逼近的男人。
她穿着灰布長裙,大腿交錯延伸着,從楊衛國這麼順延的角度看過去誘惑至極。
即是才女還是個美女,真是難得一見。
因而冷家這報恩的心都誠啊,這麼寶貝的女兒都送上來了。
“我是你男人,你說我想幹什麼?”
楊衛國沒有動什麼歪心思,她大腿好看歸好看,他也不是什麼禽獸,大家總共見了兩回面,他不可能在車裡就把她要怎麼地。
“無恥,你這個無恥之徒,滾開!”
冷暮雨羞憤欲死,她坐起身死死地扣住自己衣領子,像只小獸一樣憤怒地瞪着楊衛國。
男人卻滿不在乎地聳肩:“我們是夫妻,親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看看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連個女人都不會做,勞資今天就教教你怎麼當女人!”
說完男人猛撲上來,冷暮雨迎上去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啊……!”
“死丫頭片子,鬆開!”
楊衛國疼得要命,他大手攥住她的後腦勺,拼命將她腦袋往後扯,可是越扯這女人反而咬得越緊。
“你再不鬆口,我一手背砍暈你!”
他揚聲威脅道。
女人還是死死地咬住。
楊衛國眨了眨眼:“你想清楚,你要是暈了,要做好被扒光的心理準備啊!”
立時,女人鬆開了嘴,一雙眼憤怒地盯着他:“無恥之徒!”
她嘴角流着他的血跡,楊衛國疼得抽抽,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凝望着冷暮雨:“你屬狗的?”
冷暮雨傲嬌地別過腦袋,看也不看他一眼。
女人顫抖的睫毛和晶瑩顫動的眼珠子卻出賣了她緊張的情緒。
她很害怕。
楊衛國無奈只得嚥下這一口氣。
“蔡明川!啊不,冷暮雨!”
他說完又想笑,這個笨球居然被一個破鍾迷惑得把自己的家底兒全給掏出來了。
還家父姓冷,字星雲。
蔡明川她老爹咋姓冷呢?
他又不是個傻子。
再者,冷星雲的確在歷史學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楊衛國原本應該沒聽說,可是家裡給他說親的時候,特地提了一下,他說的親事是那個考古學泰斗冷星雲的閨女。
他當時在電話裡特混蛋的說了一句,這種挖人家祖墳的陰德虧損,後代命不好。
被他老頭子一頓罵,罵他沒文化,封建迷信。
總之,楊衛國就是記得這個冷星雲。
“你想怎樣?”
冷暮雨被揭穿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楊衛國摸了摸下巴,“你說我想怎樣?暮雨啊,嘖嘖,你說不在上海好好呆着,跑到m城來念啥書啊。要是想隨軍,跟我講一聲,就讓你搬來跟我住了。”
他言語極盡調戲之能事。
可是冷暮雨高昂着腦袋:“誰要隨軍?誰要跟你住?我只是想完成學業,如果不是因爲履行跟你的婚約,我早就去京城大學唸書了,都怪你,你一個大男人,不願結婚,卻懦弱不言,害得我空背個已婚的名頭,耽誤了學業,幾經輾轉,才得了個m城大學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