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白薇薇遲疑了。
江春紅最不喜歡她不聽自己話,“陸少東那個吊兒郎當樣子,你跟他走近了,對你的名聲不好,薇薇,你也想家庭和睦吧?”
她誘惑着白薇薇。
白薇薇點頭:“嗯,不過……算了。”
她想告訴母親,陸少東跟高峰儀關係挺好的,不用在意那些虛招子,不過告訴母親也沒用,母親不喜歡聽到高峰儀的事情。
江春紅斂了神色,眸色暗沉下去,這對母女,真是十足的蠢貨。
朱欽蘭作爲一個情/色間諜,沒有成功誘惑到陸少東也就算了,還拉着她媽兩個人一起犯蠢。
當初說賠了第一批貨,就可以進陸家的門,跟陸少東結婚,以後有的是機會偷看陸家書房裡面的軍事文件。
結果,被陸少東耍得團團轉。
到現在軍事機密文件沒有竊取到多少,反倒是把人搭進去,面臨着全線暴露的危險。
江春紅眼底泛出一抹森然的光。
“媽,你怎麼了?”
白薇薇看母親眼神忽然有些不對勁,這時,房間裡搖窠沉睡的白富美忽然哭起來。
“得了,我沒啥事,去看看孩子。”
江春紅招呼着。
她懷裡還抱着高富帥。
白薇薇被孩子擾亂了心神,母親的反應竟沒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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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欽蘭探查不到消息,她甚至不知道神農架小山村的存在。
朱媽很多事情都是瞞着她做的,她生父是誰,也沒讓朱欽蘭知道。
現在陸少東肯定不會再見她,上回的訣別暗示說得很直白。
她只能呆在文工團好好訓練,等江指導來。
江指導來了,趁着上廁所的功夫,與她擦肩而過說了一句:“平安無事。”
一切都平安無事?
朱欽蘭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她一時間卸下防備,安安心心地在文工團參加訓練。
軍醫院,藺婷婷躺在病牀上,她受的只是皮外傷。
臉上貼了一大塊紗布,戴着口罩,脖子上一圈繃帶,手指手腕上全都是細細密密的傷口。
陸子雯在兒童看護病房,她脖子上纏繞着一圈繃帶,因爲吃了好幾晚上的小劑量安眠藥,還被洗胃,現在正在睡覺。
陸少東從始至終沒有進入病房一步,他坐在外面,抱着腦袋,痛苦糾結得要命。
她差點就死了!
可是救了她的人,卻不是自己。
雯雯也差點就死了!
是她親手開槍賭了一把。
藺婷婷已經徹底死了心,從她把陸子雯的生死握在她自己手心裡的時候,她就下了決心。
沒過兩天,長沙藺家的人很快趕來。
之前不知道哪裡來的密訊,說藺婷婷回到了m城。
藺老爺子親自來接孫女回家,藺婷婷的父親沒有來,他還是堅守着誓言,留在長沙。
陸少東連阻止的資格都沒有,眼睜睜看着藺婷婷傷還沒好,牽着孩子就上了車。
陸振華在警衛員和士兵的簇擁下,對藺老爺子敬了個軍禮,揮手相送:“您走好!”
藺老爺子也回了個軍禮,頷首:“不必相送,陸司令,你我兩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聽了這話,陸振華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爸爸!”
陸子雯尖叫起來,她瞳孔失神地望着窗外,兩隻小手扒在玻璃上。
大夫說她有嚴重的心理創傷,選擇性失憶了。
現在難得認識幾個人。
“爸爸!”
孩子尖利的叫聲又響起來。
陸少東躲在迴廊柱子一邊,他姑姑還在給他做思想工作。
“急什麼,忍了這麼多年了,再忍幾年,等你翅膀硬了,想幹什麼不行?”
“我要爸爸……!”
孩子的聲音忽然破了,露出一聲哭腔。
陸少東腦子轟然一聲響,瘋了一樣奔出去。
軍車啓動,輪胎緩緩滾起來。
陸少東瘋了似的往前奔:“等等!不準走!等等!”
陸振華揮手,兩邊的人衝過去將他死死拽住。
“放開我!”
“不準走!停下來!”
“給我停下!聽到沒有!”
男人拼命掙扎,可是桎梏住他的人越來越多。
最後在路上居然形成了一條拖行的奇景。
藺婷婷端坐在車上,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她那隻傷痕斑駁的手悄悄地從陸子雯腦後伸過去,猛地捂住孩子的嘴,天空中梧桐樹葉打着優美的旋兒落下來,四周寂靜,再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陸少東跌坐在地上,三十二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他頹敗得像條死狗。
陸振華踏着軍靴,一步一步背手走過來,他睥睨着這個獨生子,又看了一眼遠去的軍車,忽然露出一絲釋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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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儀沒有再去管陸家的閒事。
陸振華從楊衛國那裡得知了藺婷婷在深圳的所有事情,對高家比較忌諱,不讓白薇薇和高峰儀來看望陸少東。
這倆年輕人幫着陸少東胡鬧。
虧他們做得出來,一個師長!未婚生女,女方還是個有不良記錄的軍醫。
藺婷婷當初爲了幫陸少東回到戰場,做了僞證明,當不了戰地軍醫,還有了污點。
陸少東又被陸振華關在家裡,派人看守着,防範他輕舉妄動。
只有楊衛國可以進來看他,不過,陸振華心裡清楚,楊衛國不會跟白薇薇高峰儀一樣替陸少東胡鬧。
楊衛國對陸少東好的方式,跟陸振華自己是一樣的。
他們現在纔是一個戰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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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看着家裡,高淑惠的房間空蕩蕩的,除了那張字條,一點藺婷婷的痕跡都沒有了。
藺家的人來過高家,只有文秀在家,說是來替藺婷婷打包行李,文秀幫着收拾了,跟藺家人寒暄了兩句,送人家走。
白薇薇從母親那裡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晚上,高峰儀回來,進門脫下軍裝外套,白薇薇接過,聞到了一陣煙味兒。
“你心情不好?”
“沒有。”
高峰儀大手伸過去撫摸她的臉,“你吃飯沒有?”
他眼底滿是憐憫,從未這麼憐憫過她,這個可憐的無辜的女人。
“沒有,等你呢,幹嘛……別這樣。”
白薇薇紅着臉打掉他的手。
幹嘛在堂屋門口這樣,被婆婆看到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