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儀對眼前這個陸司令提防得緊,沒有多說話。
陸少鵑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
沒過幾天,高峰儀回家時,怕以後白薇薇誤會,想着兩個人要坦誠的,隨口跟她說了一聲。
這一說,倒在女人心裡種下一顆種子來了。
陸家把一個什麼女兒送到高峰儀身邊去當文秘,這是想幹嘛,誰都知道。
白薇薇雖不高興,但好歹高峰儀告訴她了,也就沒多說啥。
最高興的,要數陸少鵑了。
她聽了父親帶回來的消息,高興得合不攏嘴,往牀上一躺,滿心滿眼都是日後共事的幻想。
誰知,第二天去部隊,高峰儀不在,是他身邊的秘書接待她,給她指示工作。
呆了一整天也不見高峰儀回來,她好奇,居然去跟人家秘書打聽:“請問,高師長怎麼還沒有回來?”
秘書本來挺驚豔,原以爲是個老醜的女人,誰知道,居然是個明豔動人的美人。
只是這一開口就問高師長,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人家好歹是有家室的人。
“這……小陸,做好手頭上的工作,首長的行蹤是軍事機密,不能隨便問地。”
人家都這麼說了,陸少鵑只能頷首道歉,悻悻回去做事。
高峰儀去哪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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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院口腔科,白薇薇牽着高富帥和白富美站在外頭等。
裡面,男人躺下,無影燈打在他臉上,熠熠生輝,一雙星目眯起來,身邊兩個醫生四個護士圍繞討論。
良久,高峰儀忽然出聲:“人人平等,我不搞特殊化,多餘人員離開。”
“那好,高師長。”
主治醫師點圖,其他人都離開,只剩下一個助手。
“您的後槽牙,也就是智齒,發炎了,有點病變的跡象,所以還是拔了爲好,您看……”
高峰儀蹙眉,“以後是不是旁邊的牙齒也會鬆動?”
男人到了這個年紀,多多少少對一些事情會在意。
尤其是,不喜歡服老。
“這個,看個人,恢復好的,牙牀不疏鬆的,不會,但是多多少少有點影響,很少有人拔智齒,一般都是塞藥填充,打幾針消炎針,您這兩年,智齒髮炎也有好幾次了,給您的建議是不拔,但是您的身份特殊,如果影響了工作,那又……“
“拔!”
高峰儀果斷開口。
醫生摸了把汗,點頭:“好。”
男人躺在手術檯上,第一次感覺自己像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牙科醫生戴着口罩,雙手套上了橡膠口罩,右手捻起一根極細的注射器,針頭尤其細且尖。
男人的瞳孔隨着那跟逼近的針鎖緊,虎狼一般的眼神將醫生給嚇到了,“您……您可以把眼睛閉上。”
“不用,你繼續。”
高峰儀以爲他瞧不起自己,認爲自己怕了。
誰知,醫生汗顏:“您睜着我害怕。”
“呵。”
高峰儀笑了笑,閉上眼睛。
醫生這纔將針送進男人的口腔,對準了那顆智齒的牙齦,換了四個位置注射。
然後又將另外一邊的口腔給掰開,再注射了四個位置。
男人隱隱感覺到了刺疼……但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只是一根細針戳進口腔的景象讓人觸目驚心,腦補出來的畫面瘮人罷了。
他不是女人,算不上有多怕。
醫生鬆開他的嘴,高峰儀睜開眼,沒過半分鐘,兩邊的牙牀開始麻痹,連帶着肌肉也麻痹了。
“來,您再躺下,我給您試試,疼就說出來。”
他拿着一根小鉗子進去摻進牙齦細縫裡,“高師長,疼嗎?”
“不疼。”
男人耿直道。
麻藥已經發揮作用了。
“好,您閉上眼,我給你拔掉。”
醫生拿起冰冷的金屬用具,機械地擰巴那顆智齒,從前毫不在意的職業行爲,不知爲何,因爲這個男人的身份,或是他的氣勢,頭一次生出膽怯。
然而再怕,總要繼續下去。
要是這個首長出了半點差錯,他還要擔責任。
高峰儀明顯感覺到牙齒剝離血肉的聲音,冰冷的金屬時不時磕碰到他另外的牙齒,撞擊聲清脆地在敲打他的耳神經,腦海裡不自覺想起科學實驗裡的小白鼠,大約有幾分感同身受。
“好啦,可以了。”
牙醫利落地拔完,叫他起身。
“把嘴張開。”
他塞了兩團大棉球進去,“把這個咬住,咬緊,過四十分鐘,我再給您檢查一遍,看看傷口情況。”
“嗯,行,那我先出去等。”
高峰儀起身要出去。
醫生想張口挽留,叫他在病牀上躺下休息。
可是想到先前他說過不搞特殊化,也就閉上嘴,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敬佩。
高峰儀嘴裡兩個缺口處咬着兩坨大棉球走出去,白薇薇和孩子看他出來了,迎上去。
“峰儀,你沒事吧?”
男人搖了搖頭,不想說話。
高富帥張口就問:“爸爸,拔牙疼嘛?帥帥也要換牙齒了,怎麼辦啊?”
白富美看了一眼父親突出來的兩個腮幫子,像個青蛙鼓起氣囊,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她也要換牙了,不會像爸爸這樣吧?
“峰儀,你咋不說話,你不舒服?”
白薇薇看他不回答孩子問題,以爲他不適。
高峰儀看了她一眼,又搖了搖頭,轉身去長椅上坐下。
“嗯?”
白薇薇好奇起來,她看了看他的神色,好像在隱忍着什麼。
“你疼就說出來呀。”
她攥住男人的袖子,男人將手挪開。
白薇薇蹙眉,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開口:“哦,我知道了,你嘴裡含了東西,現開口,估計口音都變了吧,肯定特別滑稽!”
“你……”
高峰儀劍眉揚起,男性自尊受到了挑釁。
他剛想訓斥她,誰知,女人朝他陰測測地笑。
明擺着是想騙他說話露餡兒。
他趕緊咬緊脣,一言不發。
“哎喲,不用這麼害臊,我們都結婚十年了,老夫老妻地,啥沒見過,你更丟人的時候我都見過,只是拔了倆牙而已,不用醬紫的啊。”
白薇薇伸手去捏他倆腮幫子,被男人避開。
白富美站在原地,盯着爸爸媽媽,只覺得爸爸媽媽很奇怪,好像是很好的朋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