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也不是一手遮天,不用到這個地步。”
楊衛國不理解她的想法。
白薇薇睜開眼,目光灼灼:“並不是如此,而是如今我引起了大型遊行學生運動,會引起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最可怕的不是陸家,是m城大學的那幫學生。”
她是高瞻遠矚的人啊,五四運動開始了新民主主義gm,那不就是學生運動麼?
現在建國這麼多年,再引起學生運動,問題該有多嚴重?
她決計不能再連累高峰儀,他是要當軍長的男人。
這輩子平步青雲路,還沒有走到一半兒。
“你……”
楊衛國被她噎得啞口無言,她居然這麼通透。
“衛國,我知道你去上海是去調查我媽媽的事情了,你能告訴我嗎?”
她決定回深圳去,並不單是怕連累高峰儀,同時,也是知道,自己母親還在等着自己。
“薇薇,你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
楊衛國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他相當清醒理智,軍事機密不能隨便告訴人。
“實話告訴你,我要回去跟我母親談判,勸她回來自首,免得牽連其他人。”
白薇薇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楊衛國吃驚了一下,嘴脣微微囁嚅:“薇薇,你……”
“你做不到的!”
“爲什麼做不到?”
白薇薇質問,母親是間諜罪,一時半會兒不會隨便判刑到,而且有可能會被策反。
“你母親犯下了命案!在上海,很多年前,絲路花雨巡迴演出到時候,你母親手裡有兩條人命。”
楊衛國一口斷絕了她的期望。
翻老底都已經翻出來了,必死無疑。
“什麼?”
白薇薇驚恐萬狀。
兩條人命?
她一時半會兒接受不過來,匆匆告別了楊衛國回家。
家裡,高峰儀坐在堂屋裡等她。
“你去哪兒了?”
白薇薇整個人像遊魂,“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問你去哪兒了!”
高峰儀拔高嗓門一頓吼。
白薇薇恍若未聞,“我有事兒。”
“白薇薇!”
高峰儀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把攥住她肩膀,手勁兒像是要將她捏碎一般:“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你什麼意思?”
白薇薇魂不守舍地掙扎。
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的怒氣幾乎要把她灼燒。
“你到底還要跟他糾纏到幾時?你是不是真的在深圳練出來了本事,想要跟你媽一樣,玩弄男人!”
“混蛋!”
啪地一巴掌,白薇薇不由分說打在他臉上。
高峰儀冷冷睨着她,眼睛裡寫滿了失望。
女人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像多年前破碎的星河。
“白薇薇,我最後警告你一遍,你要是再敢私下見他一次,咱倆完了!”
男人丟下這句話,決然離去。
夜色下,濃墨般的身影深深鐫刻在白薇薇的瞳孔中,如同一出老舊的電影。
兩個孩子很快被高峰儀的警衛員接走,送到了文秀那邊。
聽說,保姆還在送他們倆去上學。
白薇薇在家裡惶惶不可終日,她坐在高淑惠房間裡,一遍又一遍翻那些老舊的書,直到,她翻到了一張黑白相片。
後面有一行清晰的字跡:“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這是文秀的字跡,上面是自己的父母,還有峰儀的父母。
母親抱着襁褓中的自己,高峰儀那個時候已經七歲了,站在一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原來自己出生的時候已經跟他見過了。
高淑惠是偷走了這張相片?
她盯着那張相片死死地注視了片刻,內心裡恍然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痛苦,心就像被活剮似的疼。
**
暮春四月,清明節上墳的日子。
似乎這個時節很容易雨落紛紛,陸少東和陸少鵑兄妹倆遠遠望見撐着一把傘走過來的白薇薇,驚訝莫名。
“打擾了。”
白薇薇面色沉靜,只說了一聲,就轉過身來望着墓碑上的那個女人。
“嫂子,你又鬧出什麼事情來了?聽說高師長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喝完酒還嚷嚷着要跟你離婚。”
“鵑兒!”
陸少東扯了陸少鵑一下。
這些話自然是在陸家喝多了酒說的,不然陸少鵑怎會知道?
白薇薇心下苦笑,難道他現在沒有被審查了?
都已經去陸家喝酒去了。
“陸老師,你還是多費心我兩個孩子的事情吧,這麼操心別人的家事做什麼?”
陸少鵑得意勾脣:“作爲一個人民教師,關心孩子的家長是應該的,畢竟孩子的未來不是我一個人負責,你們做家長的,也要以身作則。”
“嗯,不錯,覺悟很高。”
白薇薇冷冷的笑容慢慢凝固下來。
“聽白富美同學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她了,小孩子都是敏感脆弱的,她以爲你和她奶奶一樣,都不要她了,不是我說,做父母的,這麼不負責任,會遭天譴。”
陸少鵑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白薇薇驀地轉過身來瞪着她,“是麼?那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侄女在長沙,你哥從她出生開始,見她的次數十個手指頭數的過來!”
“什麼,我?”
陸少鵑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不小心把陸少東給罵到了。
“口無遮攔!”
白薇薇鄙夷道。
陸少東不耐煩地凝眉,“好了,今天是來祭奠媽的,別吵了。”
白薇薇對着墓碑深深地鞠躬,而後撐着傘離開。
身後的陸家兄妹倆望着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白薇薇就知道,陸少鵑會找過來的。
她跟在她後頭,春風得意:“怎麼樣?日子過得不順心吧?現在你成了人民公敵,就連高師長也對你有意見。”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女兒說她討厭你,她很恨你,從她出生就把她丟給她奶奶,後來奶奶不要她了,你又回來搶走她,現在你又不要她了,她就像個髒娃娃一樣被人丟來丟去。”
“住口!”
白薇薇轉過身來瞪着她,眼睛裡幾乎在冒火。
“陸少鵑,我勸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哦?我以爲,你應該求我,聯絡上你媽,把你帶走纔對。”
陸少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