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冽冽的女子聲音似還有幾分青澀,而青澀中又含着冷冷入骨的銳意,讓身中四槍幾欲痛到暈過去的黎初海瞳孔驀然收緊,慘無血色卻依舊兇狠的面孔亦有了一絲細微變化。
他不是因爲女兵的聲音而變化,是因爲女兵嘴裡說出來的名字而有些細微變化,那是一絲回往事的細微變化。
孫雪晴烈士
而今再次聽到這個離他久遠的名字,脣色慘白的黎初海低地輕笑了聲,“孫雪晴,紅梅你不提,我還真忘記了。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的確認識這麼一號人。”
那個像冽冽寒風節裡枝上紅梅般一身傲骨的女兵,姣好的面容,甜美的微笑,笑時眉眼彎彎,露出編貝似的潔白貝齒,那時的她是許多男兵心目中最理想的對象,僅他知道就有五人暗戀。
也確實是一個能讓人輕易心動的女子,別看她外表柔弱,可到了訓練上面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點漆眼兒寒星點點,抿着嘴,哪怕前方是個大水坑,水坑裡一窪臭水、臭泥,只要是訓練她也會毫不猶豫爬過去。
很美的女子,很犟的女兵,可惜就是過於正直了。
持槍的葉簡沒有給黎初海做任何包紮處理,因爲,她根本沒有想過讓他活着離開。
沒有立馬將他清降,只因爲她想更加清楚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
“如果你忘記我媽媽,你,怎麼可能還會吩咐葉志帆養廢我呢,又怎麼可能讓葉老太太處處爲難我呢。黎初海,你並沒有忘記我媽媽,哪怕我媽媽被你害死,你還在用另一種方式來害我媽媽。黎初海,當年你害死了我媽媽,如今的,你已經無路可逃。”
痛到眼神都要潰散的黎初海聞言,嘴裡溢出來的血好像嗆到了他,發出陣陣隱忍的咳嗽。
剛纔聽女兵提到孫雪晴,他已經隱隱猜到女兵身份,這會兒倒是證實了自己心中所猜。
還真是孫雪晴那個考上軍校的女兒。
考上軍校,還和一羣特種兵一起執行任務,看來是他疏忽大意,查漏了許多。
事到如今,黎初海還是沒有慌沒有亂,他怕死,但不會因爲“死”而認慫。
挑了挑眉,眼神桀驁的他在黑暗還將同自己說話的葉簡上下打量,“媽媽?哦,弄了半天原來是故人之女。剛纔打我膝蓋兩槍的人,也是你?”
“孫雪晴當年槍法不錯,看來女兒也毫不遜色。你現在是給你媽來報仇對吧,不錯,比你媽有本事,讓我小瞧了你。”
“當年你媽呢,確實是我殺的,可我還真沒有想過要殺了她,怪就怪她自己不識時務。對不識時務,頑固不化還要和我做對的人,那就別怪我出手了。”
面對葉簡,面對被他害死的孫雪晴烈士之女,黎初海沒有一點內疚,還覺得當年自己可沒有做錯,因爲誰讓孫雪晴當年要壞他的事,要當他的路呢。
不壞他的事,不當他的路,不就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