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騰飛的大背景下,秀場這種娛樂文化形式大行其道,其中以張菲、豬哥亮、邢峰、高凌風與倪敏然最爲出名,被合稱爲“南豬、北張、中邢峰,高凌風草上飛,倪敏然總管”。
其中的豬哥亮就是藍寶石大歌廳的招牌之一,至於來這裡跑場撈金的藝人,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天,西北幫角_頭楊攀奎大擺筵席,慶祝他的產業即將成功拓展到電影領域。
西北幫內部分爲兩大派系——豬杜幫與十八斧頭_幫,兩者最初以高雄運河爲界,爲爭奪妓_院生意拼殺數年,兩敗俱傷鬥不下去了,於是歃血爲盟,結成了“西北幫”,共同經營高雄運河沿岸生意。
其勢力範圍從高雄火車站、二號運河到八德路藍寶石大歌廳一帶,掌控着野_雞車、歌廳包檔包秀、流_鶯娼_妓等等的龐大利益。
因爲命案入獄,但在1975年假釋的楊攀奎,給自己的定位遠比那些只知道砍砍殺殺的大哥們高明,即不加入幫派,但以勢力控制幫派,靠經營地方人脈勢力,以參與地方利益分配,進而主導地方派系和各大幫派勢力。
由於能夠掌控利益資源,其實力自然是在幫派之上,同時不像幫派那樣有任何組織名目,也就往往不會成爲被掃蕩的焦點了。
不得不說,角_頭文化也是寶島的一個特色了,成氣候的角_頭,勢力遍佈黑_白兩道,合作的關係人高達百人甚至千人並不算什麼稀奇事。
當中更有聰明者,不但儘量減少幫派名義的活動,還以個人圓滑行事的作風,爲地方不公平之事出頭抗爭,並拿出一部分不法所得捐給弱勢團體或公益團體做善事。以贏得不錯的風評。
當有足夠的能力影響地方選_舉得票率之後,便開始有資格靠攏政_治人物或勢力,甚至被吸收。
這種角色轉變的奧妙就在於,廣結善緣的角_頭表面上沒加入幫派。故而沒有顯著的黑幫色彩,派系吸收之後,不太會造成外界不好的評論,甚至因爲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心照不宣,也不容易遭不同勢力盯上並抓到把柄。
在獲得政_治勢力開路後。精明的角頭就能夠以地方工程利益分配,或者當選之後各種公共行政單位的職位安插爲條件,協調地方事務,進一步凝聚地方黑白兩道勢力了。
原本時空裡,寶島放開各種禁制後,形形色色的黑金政_治戲碼,就是按照這個套路,層出不窮地上演着。
現階段的楊攀奎。通過藍寶石大歌廳這個銷金窟,累積了足夠的資源,生意已經涉足到房地產與養殖業了。如今又把觸角伸入電影行業,其表現足以堪當優秀二字的評語了。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勢力急劇膨脹的楊攀奎,行事作風十分地囂張,頗有一種志得意滿的情結,在胸膛裡上躥下跳。
“都說什麼現在電影生意不景氣,照我看啊,分明就是演員陣容分量不足。”楊攀奎一仰脖,幹掉了一杯酒,然後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只要把觀衆喜歡看的那些明星聚到一塊,我就不信沒有人氣。”
……
“魁哥說的有道理。”
“或許別人花上個三天三夜的時間,也能勉強悟出來幾分這樣的道理,但他們沒有魁哥您通吃黑白兩道的人脈。想學也沒辦法學。”
“魁哥,您都找了哪些電影明星?”
……
一大幫圍着楊攀奎討生活的男男女女,包括那一大票藍寶石大歌廳的秀場藝人們,紛紛地恭維和湊趣着。
“有朋友給了個消息,說林清瑕回寶島了,我隨即派人去找她。直接把演戲的事情定下來了。”聽到有人詢問明星的事情,楊攀奎得意洋洋地隨口回答了一句。
“魁哥投資的第一部電影,就能把林清瑕這樣的大明星請來,可真了不起。”有人立即無比欽佩地讚歎道。
沒搶到話頭的人連忙繼續追問,“除了林清瑕,其他演員肯定也是十分有名吧?”
“你們跟了我這麼長的時間,眼界還是有待提高啊。”
楊攀奎居高臨下地,擡手指了一圈在座衆人,“拍電影的效益很多,除了賺取票房之外,還有很多其它方面的妙用。就拿這次拍攝《紅粉兵團》來說,一筆錢投出去,很多人打來招呼,想要捧一下某某女藝人,這可都是人情啊。”
不得不說,楊攀奎似乎有一種好爲人師的癮頭。在原本時空裡的二十多年後,他就對所謂的銀幕“玉女紅星”評價爲“都是裝出來的”,並教訓女藝人“你只要把假的一面表現給媒體看,真面目擺家裡就好了”。
“我們哪能和魁哥比啊,大哥永遠只有一個。”
衆人做完了高山仰止的膜拜之太后,便好奇地打聽,“不知道魁哥給林清瑕這位大明星,準備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那就提前給你們劇透一下,是一個女土匪,而且還是一個獨眼龍。”楊攀奎嘿嘿一笑,“絕對的噱頭十足,我就不信引不來觀衆的好奇之心。”
席上稍微靜了一下後,接着便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各種笑聲,其中不乏有人懷疑,“林清瑕那可是演了十來年的大美女,她會願意演這個反差如此大的獨眼龍女土匪?”
楊攀奎晃了一下手裡的杯子,自信地玩味一笑,“只要我開口了,還有辦不成的事情。”
衆人隨即心領神會地恍然大悟,附和道:“魁哥的面子,就是大。”
正吵吵嚷嚷地熱鬧之際,一個小弟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聲音走調地喊道:“魁哥,大事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車,把我們這裡包圍了。”
一聽這話,本來有些醉意醺醺的楊攀奎,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酒勁醒了一多半。
“你看清楚是什麼人了麼?”楊攀奎連忙急聲詢問。
“好像是警備司令部的人。”小弟結結巴巴地回答。
知道這個答案後,楊攀奎的後背一下子就溼透了,心說自己一向注意打點本地勢力不假,可對這個來自軍方的勢力。就算想巴結,也沒有門路啊。
但問題是,自己怎麼被對方盯上了。
楊攀奎有心逃走,但聽到外面隆隆的汽車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口令聲後。就放棄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亡命之徒了,不能再那麼不管不顧了,而且把對方惹惱了的話,當場一槍崩了或者亂槍射殺,都沒地方說理去,隨便一個違反《懲治叛亂條例》的名頭就釘死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情況突變,原本高朋滿座的宴席,瞬間死一般沉寂,只有粗重慌亂的呼吸聲。
楊攀奎腦子裡正飛快地轉動着。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什麼應對辦法,只得叫來最信任的小弟,暗中吩咐了一番,對方連連點頭,轉身溜向了衛生間的方向。
隨着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闖了進來,有着“富貴險中求”履歷的楊攀奎,反而鎮定了下來,起身迎着走來的一名軍官陪笑道:“長官,不知道您有何貴幹?”
“你就是楊攀奎?”軍官一邊對照着手裡的照片,一邊冷冷地詢問。
“正是鄙人。”楊攀奎笑容不減地點頭。
“你倒是很鎮定。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幫角頭,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軍官一擺手,立刻有兩名士兵分別扭住了楊攀奎的胳膊。
此時楊攀奎哪裡還鎮定得下來,連忙急聲解釋。“長官,您是不是誤會了啊,我可是守法經營的商人,藍寶石大歌廳就是我開的。”
“那更沒錯了,最近你那麼有名,囂張得想要認不準都難。”軍官的臉上露出戲謔的神色。
一看到這個表情。楊攀奎心裡咯噔一下,心中暗問,自己囂張了麼?
等不及想出答案,楊攀奎連忙求道:“長官,這裡面肯定有所誤會,您讓我打個電話如何?”
“看到沒有,這是警備總司令部總司令陳守山上將的親筆簽字,難道說,你打算把電話打進總統府去?”軍官拿着白手套抽了兩下楊攀奎的臉頰,“你還是認命吧,能讓我們動這麼大的陣仗請你,應該榮幸纔是。”
被連番打擊的楊攀奎,一臉的絕望,垂頭喪氣地被壓了出去。
軍官冷冷地掃視着在場的其他人,“你們和楊攀奎坐在一席,歡呼暢飲,看來也是西北幫的人了。”
噤若寒蟬的衆人,連忙紛紛搖頭否認。
“我們不知道楊攀奎還有其它身份,我們只是爲他名下的公司工作。”
“我是藍寶石大歌廳的……”
“我是地產公司的……”
“我是飼料公司的……”
……
“我是財務公司的……”最後一個人在軍官的逼視下,磕磕巴巴地交代自己的身份。
“很好。”軍官點了點頭,“所有人按照你們自己說的公司隸屬關係,分隊站好。”
見衆人完成了命令,軍官繼續說道:“我有證據表明,楊攀奎名下的公司,長期爲各種黑惡勢力提供資金支持,希望你們配合我,好好地搜查。”
……
女人是十分感性的,唐煥不但連夜從日本趕到寶島,還馬不停蹄地爲了她的事情跑了兩天,林清瑕縱然嘴上不好意思說出口,可心裡早就感動得稀里嘩啦。
在這種情況下,唐煥自然是享受到了無邊的溫柔,林清瑕放下了平時的矜持,對他的要求言聽計從。
可唐煥仍然意猶未盡,他撫摸着林清瑕猶如綢緞一般光滑,但卻滿是汗珠的後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了,我現在這隻手不太方便,咱們能不能把這個福利存到銀行裡,等我傷勢痊癒了,再拿出來兌現。”
“不知足的貪心鬼。”林清瑕羞惱地掐了一下唐煥。
“原來是有福不享,過期作廢啊。”唐煥失望地連連搖頭。
“你還胡說八道。”林清瑕大發嬌嗔之後,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當發覺唐煥的手又在四處亂動之後,林清瑕用力打了幾下,然後轉移話題道:“陳姐明天來談電影的事情,不管成與不成,你都要客氣一些,不許擺億萬富豪的架子,她對我可是有着莫大的提攜之恩。”
“我明白。”見林清瑕如此鄭重其事,唐煥不禁有些好笑,隨手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一記。
打鬧了一會後,林清瑕輕聲問道:“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一大袋子現金和劇本,我都不知道怎麼處理纔好。”
“投資人都關進去了,估計電影也拍不成了,找個機會,退給導演就是了。”唐煥不以爲意地回答。
“啊,你把對方抓起來了?”完全不知道唐煥算計的林清瑕,驚訝地詢問。
反正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唐煥便索性把一些細節透露給林清瑕,免得對方心裡沒底,惴惴不安。
“就爲了這個劇本,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呢,不值吧。”一向與人爲善的林清瑕,不經面露憂慮之色。
“我自有打算,這裡面值與不值,並不是可以簡單地通過表面來衡量的。”唐煥打了一個哈欠,“更重要的是,楊攀奎太囂張了,而且還是針對你,這樣很不好,不給他一個痛入骨髓的教訓,就不知道什麼叫做規則。”
唐煥心裡有句話還沒有說出口,要不是記起原本時空裡的未來,楊攀奎在寶島娛樂圈的表現,有可能具備利用價值,他都打算一了百了地人道消滅這個麻煩,以永絕後患了。
見唐煥面露倦意,林清瑕便體貼地沒有往下問,輕輕地吻了一下後,催促道:“不早了,睡吧。”
……
對於熱情的林清瑕居中牽針引線地介紹的朋友,瓊瑤還是非常好奇的,心說對方難道真有那麼大的能量。
當然了,聰明如斯的瓊瑤,也能猜得出來,林清瑕和她的這位朋友,關係絕對非同一般。
大家見面以後,林清瑕頻頻望向唐煥的溫柔目光,也佐證了瓊瑤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