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廳後,高成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打了個哈欠後說自己也要到二樓休息。
“怎麼連他也這樣?”五條修看着高成離開,面露不忿,“本來還以爲他有可能找出兇手的……果然報紙上說的不怎麼可信,要是來的是毛利偵探就好了……”
“別這麼說嘛,”一枝隆幫忙解釋道,“城戶偵探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可是被下了安眠藥,而且還差點溺死呢。”
“就算這樣,也用不着留我們在這裡乾等吧?”五條修心裡有些不平衡,“而且到二樓一個人睡覺不是更危險嗎?”
高成沒有聽客廳的抱怨聲,在二樓選了間房間後,又放輕腳步悄然瞞着二樓的六田和三船回到一樓浴室走廊,藏身在浴室對面的廁所之中。
其實之前負責翻找一樓的是一枝隆和五條修,兇手在這兩人中的可能性很大,即使在客廳監視也一樣,不過如果他一直呆在客廳,無疑會讓兇手一直保持着警惕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過了兇手計劃中四井麗花的死亡時間,中間樓上有過動靜,不過卻沒人往浴室這邊過來。
凌晨七點多,客廳裡的電視已經開始播放起早間新聞,別墅外面還是沒有車過來。
米婆婆打了個哈欠走出客廳。
“米嬸,你要去哪啊?”一枝隆疑惑道。
“上個廁所……”
“我也一起去吧!”
“我也去好了。”
一枝隆和五條修急忙跟上米婆婆。
洗手間就在廚房附近,距離浴室只隔了一條走廊,高成很快便聽到了動靜。
果然有什麼人往浴室這邊趕過來。
微弱光線下高成只看到一道身影,對方左右張望一會,迅速衝進浴室,脫下西裝外套捲起袖子後,伸手就要揭開浴缸蓋子。
“你好像很有自信,”高成跟着走進浴室,輕按着洞爺湖刀柄看向裡面頓住的身影,“一枝先生。”
“什麼?”一枝隆驚駭地回過頭,看到站在浴室門口的高成,流着冷汗乾笑道,“你在說什麼啊,城戶偵探……”
“還要我說明白些嗎,這起殺人事件的兇手,一枝先生?”
高成直視着一枝隆:“先是將麗花小姐藏在浴缸裡做好準備,接着又藉着到森林去找麗花小姐的機會,將二階堂叫到噴水池邊將他溺死……之後又在咖啡裡下安眠藥,打算用同樣的手法對我下手,到現在你還想否認嗎?”
“別開玩笑啊,城戶偵探,”一枝隆指着自己道,“我看起來像殺人魔嗎?再說我和你又沒仇,幹嘛要殺你?還有……”
“那你到這個浴室是要做什麼呢?”高成輕笑着打斷道,“難道不是爲了麗花小姐嗎?”
“怎、怎麼會,我只是想要過來洗個澡,根本不知道麗花小姐屍體在裡面啊!”
“啊咧咧,爲什麼你會覺得麗花小姐屍體在浴缸裡?”
“因、因爲,”一枝隆冷汗直流,“你剛纔不是說了嗎?”
“我只是說麗花小姐被你藏在浴缸裡。”高成冷冷道,“一枝先生,你到現在還要狡辯嗎?”
一枝隆無辜道:“那個,我只是猜的啦,二階堂是溺死的,你也被兇手強行按進水裡,所以我想大小姐說不定也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動靜的六田和三船跑下樓,疑惑地圍到浴室門口。
“偵探小子,”三船不滿道,“怎麼一大早就在嚷嚷?”
“我好像聽到麗花小姐怎麼了,是找到大小姐了嗎?”五條修和米婆婆也跟着走來。
一枝隆被衆人看着,更加緊張了幾分,乾笑着朝高成道:“而且之前米婆婆端的咖啡,大家都是隨手拿一杯喝,我根本就不知道誰會拿哪一杯啊,所以根本不會事先下安眠藥……一定是什麼人在嫁禍給我……”
“是啊,”五條修還搞不清狀況,幫忙說話道:“城戶偵探,下安眠藥的應該不是我們,如果自己喝到不就慘了?”
“想要自己不喝到,方法太多了,”高成看着一枝隆笑道,“可以在下藥的同時做點手腳,只要不讓自己喝到那杯咖啡就好了,而且,你當時有沒有把咖啡喝下去還是個問題。”
“可是怎樣讓城戶偵探你喝到那杯咖啡呢?你當時也是隨便拿的啊……”
“沒有必要讓我喝到,因爲是誰都無所謂,不管是誰喝了那杯咖啡都會像我一樣,犯人的目的甚至不是殺人,只是爲了得到一段供詞,就是被兇手硬把頭往水裡壓……”
高成聲音加大:“我說的沒錯吧,一枝先生?你是想讓人以爲用來殺害麗花小姐的手法跟之前一樣吧?!”
“一枝?”
衆人不知所以,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一枝就是犯人嗎?”
“一枝你……”
“什麼啊,哈哈,幹嘛說得我真的是殺人犯似的,”一枝隆笑容僵硬道,“好吧,就算是我做的好了,你看見我犯案了嗎?我只是想到這裡洗個澡而已……”
說着說着一枝隆底氣又足起來,得意地朝高成道:“連個證據都沒有,光憑想象就能斷言兇手是我嗎?”
高成默然一會,感覺這件案子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轉身走出浴室在走廊站定:“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一枝先生,爲什麼你會覺得麗花小姐已經死了呢?”
“誒?”一枝隆怔怔看着高成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什麼,急忙一把揭開浴缸蓋板。
或許是安眠藥藥效減退,四井麗花已經被吵醒,看到一枝隆後不斷掙扎起來,被膠帶封住的口裡接連嗚嗚出聲。
“怎麼會?”一枝隆神色震顫,咬咬牙,猛然不顧一切地掐住四井麗花脖子。
“一枝!”
“快住手!”
六田幾人慌忙拉開一枝隆救下驚恐的四井麗花,水漬濺了一地,好不容易纔制服一枝隆。
“放開我!”一枝隆一副吃人樣子地看向四井麗花,“我要殺了這個賤人!”
“一枝,你瘋了嗎?”六田死死壓住一枝隆,呵斥道,“你給我冷靜點!”
“是他們殺了八重子啊!”一枝隆沒法掙脫,忽然看着被抱出浴缸的四井麗花嚎啕大哭起來,“她和二階堂殺死了救命恩人八重子啊!”
“你在說什麼啊,一枝?!”
“那天八重子爲了救這個大小姐,不顧我們勸阻一個人乘着橡皮艇前往小島,”一枝隆痛苦流淚道,“她身上穿着救生衣,還多帶了一件要給大小姐,誰知道二階堂那傢伙居然也在,可是救生衣只有兩件……”
“這、這麼說……難道……”衆人神色一沉,紛紛看向驚魂未定直哆嗦的四井麗花。
“沒錯!”一枝隆怨恨道,“他們就是因爲搶了八重子的救生衣才獲救的!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找到八重子屍體時,明明她身上的救生衣不見了,可是這兩個傢伙竟然說他們沒看到八重子!”
在衆人沉重的目光中,一枝隆慘笑起來:“我這次到這裡就是爲了調查真相,你們知道她說什麼嗎?她居然說八重子的死是應該的!八重子是我最珍愛的人,殺害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不管是二階堂還是這個女人……”
“正義的騎士雖然殺死了惡魔,卻也同樣受到邪惡血跡的洗禮,”高成平緩而有力的聲音在浴室外面響起,“再怎麼說,你都是個殺人犯,已經不是單純的復仇了……”
聲音在走廊浴室間迴盪,重重敲擊在一枝隆心頭。
“惡魔嗎?”
一枝隆震了震,默然下來,臉上帶着苦澀:“或許吧,我太小看了傳說中的名偵探,還以爲只是個毛頭小子……之前的事很抱歉,城戶偵探……如果一開始就委託你的話,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中午時分,警察趕到別墅,進行一番現場驗證後將一枝隆連同四井麗花一起帶上。
高成給補好輪胎的自行車充完氣,離開的時候,目暮警官帶着一枝隆和四井麗花從旁邊經過。
四井麗花經過半天時間已經緩過勁來,看到高成後連忙笑道:“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會讓爸爸給你匯過去感謝費。”
“不用了,”高成漠然地騎上自行車,“我的確救了你,不過那只是爲了阻止犯罪,不代表你的罪行可以原諒,你還是想想怎麼面對米婆婆吧。”
四井麗花愣了下,回頭看到別墅門口默默哀傷的米婆婆,身形頓了頓,低下頭默然跟着坐上警車。
“那一千萬就交給婆婆吧……”
“一、一千萬?”高成面色一僵,愣愣地看着警車離去消失在視野裡,反應過來後急忙蹭着自行車追過去。
“喂喂,大小姐!可不可以再談一下?!”
“等等啊!”
“不過,”五條修目送着高成孤零零騎車遠去,感慨道,“沒想到城戶偵探居然不聲不響就破了案子,剛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還真看不出來會這麼厲害。”
五條修腦海裡又浮現出宴會剛開始高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哈哈,”旁邊六田笑了起來,“這你就不懂了,厲害的老鷹都會把它們的爪子藏起來,他只是習慣了鬆懈別人的戒心而已,這也是名偵探常用的戰略啊。”
五條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之前假裝要喝糖水也是爲了讓一枝放鬆警惕啊,所以纔在那個時候找到了麗花小姐……不愧是名偵探。”
“哼,”三船在一邊理所當然笑道,“連一千萬都不在意,能是普通偵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