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牆綠瓦,裡面種着幾株柳樹,看年歲,都有數十年的光景。
經過昨夜的秋雨,將這柳樹更是從頭到尾的洗了一次,只見一片片柳葉都嫩生生的,宛如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晶瑩可愛。讓人見之就親近了不少。
秋風一起,柳枝飛舞,當真是碧玉妝成一樹高。
不過素來有羌笛何須怨楊柳之句,蘇南這種地方,柳樹反而是很少見的,這院子裡雖然有幾株,但是這幾株究竟是那主人廢了多少功夫才養活的,又花費了多少財力物力,就不是尋常人可以估算的了。
兩邊都是朱牆綠瓦,都裝扮的十分華麗可愛,街道也十分的寬廣整潔,不過這屋宅雖然極爲豪華精緻,但是都十分精緻,竟然將前頭那些喧鬧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竟然硬生生的開闢出了一處安靜之地。
白蒹葭在旁邊的一個小角門下了車,因爲下雨,雖然已經連夜清掃了一次,雖然沒有什麼水汪水潭,但是也是光可鑑人,十分光滑。
凌絕塵先跳下車來,眼看這景緻,不由皺了皺眉,便小心翼翼的將白蒹葭從小油車上抱了下來,白蒹葭雖然知道這小角門是江雲初特意爲她安排的,但是眼看凌絕塵這樣舉止,也未免有些羞澀,朱明雖然沒有看她,但是她也覺得極是不好意思,急忙推了凌絕塵一把,小聲道;“放我下來。”
唯恐被人看了去丟了面子。
凌絕塵哼了一聲,白蒹葭定睛一看,只見雖然是個小角門,但是門口也蹲着兩個獅子,一個腳踩繡球,一個卻是踩着一個小獅子,雖然不大,但是也小巧玲瓏,活靈活現的。
白蒹葭又推了推凌絕塵,見他執意不放手,只當他又犯了傻被豬油蒙了心,唯恐叫嚷起來反而引來別人注目,當下心中惡狠狠的道,怎麼這人不管怎麼樣,都這樣惹人討厭。
不由臉色微紅,聽得有人腳步聲響起,卻不得不擡起頭來,卻見兩個婆子,臉上都帶着笑意,衣服華麗,便是那秋水村裡的張老爺子,都十分不及的,卻聽那穿紅的婆子道;“二位是那家的?”
朱明順手從袖中取出一張請帖,白蒹葭微微一頓,便又安心的將臉埋了回去,那穿紅的婆子接了帖子看了一眼笑道;“原來是朱少爺家的。”
凌絕塵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朱少爺家的聽在耳朵裡,讓人十分不悅。
不過就聽那婆子笑道;“請跟我來。”
倒是十分恭敬,對於凌絕塵抱着白蒹葭的事,更是一句沒有多說,一眼沒有多看,倒是讓白蒹葭奇怪之餘,心中也未免放鬆了幾分,只是心中到底惱怒得很,如果不是凌絕塵,自然那裡會丟這臉。
免不得路上伸出手指,尖尖的捻起一點肉,凌絕塵雖然瘦,但是一身都是實打實練出來的,十分緊繃,白蒹葭好不容易纔擰起一點肉,用力一擰。
眼看凌絕塵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心中微微挫敗,只覺得自己這重生之後,沒有遇到凌絕塵的時候,當真是事事如意,沒有一點不痛快的,但是一遇到了凌絕塵,他明明沒有做什麼事情,但是偏偏就讓自己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對於將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白蒹葭來說,這一口氣簡直讓她難受極了。
不過凌絕塵抱着白蒹葭,走了片刻,只見眼前出現一座碩大的假山石頭,雖然是假山,卻是用太湖石堆疊而成,天然自在,更有洞窟,小松等物,白蒹葭仔細一看,這假山竟然做成了九盤山的樣子,那行知書院,九盤寺在上面皆有痕跡,雖然做的十分小巧,但是也十分精緻。
當然是小中見大,大中藏巧,這假山又將挺遠分爲兩面,那婆子笑道;“裡面就有人了,兩位還請注意些。’先轉過山去,白蒹葭臉上一紅,又恨恨的擰了凌絕塵幾把,凌絕塵眼看這附近倒也安靜了,纔不甘不願的將白蒹葭放了下來。
白蒹葭立足穩了,不由又伸腳踩了凌絕塵一腳,那婆子雖然老實,但是總覺得有些笑意在裡面,她心中有些悶悶的,不由又惱怒了凌絕塵幾分。
等待轉過彎去,頓時不由咦了一聲。
只見那假山後面,卻是一座碩大的薔薇花園,入目所見,皆是薔薇花架,那白色,黃色,粉紅色,紅色等各色薔薇開的紛紛擾擾,似乎一回頭就能看見滿天花瓣,胸口起伏所吸入的,都是那薔薇花的香氣,當真是明豔非常,掛着許多鸚鵡畫眉,黃鶯等鳥兒,婉轉低鳴,竟然讓人一時就從這秋日到了春日一般。
白蒹葭雖然知道江雲初因爲那染美人得了九公主垂青的緣故將那拍賣的地方改了,但是也沒有想到江雲初竟然會大手筆到這種地步,也不由心中暗自吃驚。
不過她雖然吃驚,但是面上端着慣了,從來點滴不露,那婆子看她這清冷淡漠的樣子,倒是不由對她高看了幾分,又想起公子的囑咐,就聽那女子笑道;“我們的地方在那裡?麻煩這位麼麼帶我們走一次。”
那麼麼聽她叫自己麼麼,不知道怎麼心裡一跳,頓時笑道;“我夫家姓張,你叫我張麼麼就是了。不敢說麻煩。”
白蒹葭輕輕一笑,便跟在張麼麼背後。
也不得不感嘆那江雲初當真是捨得,這薔薇花架以中間爲圓心,又以薔薇花相隔出許多私密的小空間,這花架再怎麼繁茂也自然不可能真正如那小房間一般有隱私,他又以那薔薇花架爲房屋的骨架,搭上了各色朦朦朧朧的煙霞紗,因爲下雨水汽重的緣故,那煙霞紗更是朦朦朧朧的,如煙如霧,如夢如幻,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當真是少女至極,風雅至極。
處身其中,簡直讓人如處仙境,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
白蒹葭跟着張麼麼進了一處搭着碧蘿紗的地方,被水汽一染,那碧蘿紗更如雨後的天青色一般清雅秀麗,白蒹葭掃了一眼,也不得不感嘆昨夜下雨,雖然後半夜停了,但是能連夜將那落花收拾妥當,又配上這些煙霞紗碧蘿紗的,不論是因爲得了九公主的青眼就能對這醉紅顏這麼果斷的下了大手臂來拍賣,又有着連夜收拾出這樣場地的行動力,無論是下決心推廣醉紅顏的果斷還是一旦下定絕後之後的行動力,作爲江雲初這個年紀來說都是極爲難得的,這江雲初年紀雖然不大,也難怪會成爲七皇子的得力助手,後期更是一飛沖天。
白蒹葭她們那一個世家女或者世家子,從來最講究的就是穩妥,雖然白蒹葭熟讀兵法也知道侵略如火行動如風的話語,但是從小受教育慣了,更擅長謀而後定運籌帷幄。
如今眼看江雲初將這侵略如火迅捷如風發揮的如此淋漓盡致,倒是不由嘴角微勾,安息歡喜,自己也是找了一個不錯的夥伴。
那房間內卻並不如白蒹葭想的那麼空蕩蕩的,竟然有兩個頗爲秀麗的丫頭,都是十五六歲,清雅秀麗,一身青衣乾淨整潔,雙丫髻上帶着小巧的珠花,嘴角微笑,觀之可親。
那兩個丫頭道;“奴婢阿薔(阿薇)見過小姐。”
白蒹葭笑了笑,眼看這二人眉眼秀麗,但是做事卻極有章程禮儀,這阿薔阿薇的名字,也多半是爲了應付今日特意取得,這江雲初看來不是一般的用心。
或者江雲初最開始看上醉紅顏的時候,只是一般的用心,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又開發了一種新的胭脂罷了。
白蒹葭的胭脂雖然好,但是也沒好到江雲初要這麼拼命下這麼多血本的地步。
說起來不過是一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如果那胭脂沒有經過九公主的誇獎,便是這胭脂做得再好,想要越過家裡人做的呃胭脂打出名聲,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但是偏偏這胭脂去過了九公主的眼,還讓素來孤僻高傲的九公主收下了,對於蘇杭二州附近的名門貴女來說,這種胭脂就是非到手不可的了。
這就好像一種東西,當它想要打開市場的時候,從來是最艱難的。
但是一旦它成爲了潮流的代表,就算他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宣傳費用,那麼也會有很多人爲了哄搶他將他捧到一個很高的地位。
對於醉紅顏來說,最開始他需要慢慢的打開市場。
但是經過了九公主之後,白蒹葭和江雲初幾乎是瞬間一起下定了決心。
醉紅顏既然要走高端限量的路線,那就更加高端,更加限量,成爲一種讓名門貴女爲之瘋狂的存在。
不得不說,白蒹葭重生一回,對於人心的把握不錯。
江雲初能被七皇子看重收入麾下,他對於商場的敏感卻是天生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決定將醉紅顏推倒最高的位置上!
所以纔有了這一場薔薇花架,荼蘼盛宴!
白蒹葭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江雲初,讓那個看看,七皇子的有力支持者你到底有着怎麼樣的實力吧!
這醉紅顏,到底能被你推廣到什麼地步地步。
或者……浮誇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