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在一旁道;“若是不放心這醒夢丹,立秋在一年之內,有這無憂散,也能研製出解藥。”
凌絕塵頓了頓,又低頭看了一眼白蒹葭,眼眸閃爍,臉上掠過似悲似喜的表情,卻忽然道;“你們都出去吧。”
立夏如蒙大赦,連門都不走了,急忙在窗邊一跳,就跟一隻好不容易離開陷阱的兔子一樣狂奔而去。
毫無存在感的立冬繼續怎麼離開的並沒有人清楚。
立春立秋對視一眼,二人一前一後的纔出了門,立春眉頭微顰,對立秋道;“你看主人他……”
本來跟兔子一樣跑得不見蹤影的立夏聲音忽然響起;“我覺得最近主人都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送了藥來都不吃的,秋叔,還是你眼界廣,跟我們分析分析唄。”
擡頭一看,立春挑了挑眉,這立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跳上了那院子裡的那一顆大樹上。
立秋淡漠的看了一眼立春,他的年紀還比立春長上幾歲,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普普通通的氣質,但是卻在立春的眼裡,卻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聽着立夏的話,本來抱胸站在樹下毫無存在感的立冬也難得共鳴的點了點頭。
立秋看了一眼年輕俊美的少年男女,他想了想,開口道;“你們怎麼想。”
立春偏頭看了一眼立秋,低頭思索片刻,卻忽然笑道;“不管主人怎麼想的,他既然吩咐下來,我就安心去做。”她臉上的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道;“主人行事,那裡是我們能夠胡亂猜測的。
”
立夏嘖了一聲,道;“立春啊,你就是女兒家,眼界窄,雖然說什麼事情都聽主人吩咐就好了,但是人總該有點好奇心的,你這樣什麼都不好奇,死水一潭的樣子,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他又挑眉看了一眼立秋,道;“秋叔你說是吧!情報和八卦纔是我們前進的動力!”
立春默然。
她總算明白,當初爲什麼小小年紀的立夏會被選拔去做情報頭子了。
這人對於八卦和各種隱秘的興趣是天生的,所投入的熱情是簡直是飛蛾撲火一樣——就算明知道前途是烈火,他也會因爲自己的好奇心義無反顧的一頭撞進去。
總覺得立夏這種義無反顧的好奇心是他能夠做到今天這部的重要原因,但是卻隱隱覺得,總有一天,立夏會因爲這種好奇心而付出代價。
立冬站在樹下,不說話。
我不說話,大多數人也不會記得他。
不過那只是大多數人。
立秋看了一眼立冬,道;“立冬你怎麼看?”
立冬沉默片刻,木木的看了一眼立秋,眼光從一臉期待的立夏臉上轉到一臉平靜的立春臉上,最後平靜的收了回來,淡淡的道;“我沒什麼看法。”他想了想,道;“要我殺了聞人輕柔麼?”
他所精通的,無非是暗殺。
想起立冬最擅長的東西,在場的衆人還是覺得,還是繼續遺忘他的存在比較好。
立秋看了三人一眼,果然是不同的/性/子,當初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就有着不同的特質,經過成長,果然已經朝着不同的方向發展而去。
立春是作好自己的事情。
立夏是躍躍/欲/試的好奇。
立冬則是很明顯的……除了暗殺都不關我的事……
他想了想,纔開口道;“京城要亂了。”
立夏撇了撇嘴,道;“我當然知道……早就亂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我纔不呆在這個地方呢,煩悶的要死。”
連科舉這種大事都可以耽誤,雖然一開始說着什麼因爲太子薨世皇帝傷心過度,但是那之後的種種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立夏主管各種信息,他本來就擁有着龐大的信息網,然後能夠一眼挑出其中最重要的幾項,然後將那些表面上風馬牛不相干的消息聯繫總結起來,判斷出背後的種種聯繫,然後分明別類的總結出來——這種大海撈針還能撈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未嘗不是一種極爲少見的天賦。
雖然下面也有人幫忙過濾收集,但是作爲情報頭子的立夏,那種天生的敏銳,對於危險的直覺,以及野獸一樣的第六感,在這風雨/欲/來的京城裡,早就感覺到了這繁華昌盛下面,所隱藏的黑暗風雨。
也大概正因爲在這個京城裡壓抑的太久了,只覺得空氣中那種濃郁的氣息讓敏銳的立夏更覺得不舒服,壓抑久了,顯然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正因爲這種野獸對於危險的直覺,也讓立夏明明厭惡極了京城這個地方,也不敢輕易的離開。
畢竟京城正是這個漩渦的中心,而信息這種東西,有時候早一秒和晚一秒的時間,也許就會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
所以即便是再厭惡京城這繁華面紗下隱隱顯露的黑色冰山一角,立夏也只能勉強自己埋頭在無數的消息裡,尋找一絲的可能/性/。
真是人多的地方麻煩就多……
立春擡頭看了一眼立夏,輕聲道;“我做了一些凝神靜心的湯藥,你回頭喝一些,還有你喜歡吃的雲片糕。”
立夏臉上又恢復了神采飛揚的神情,衝立春笑道;“我就知道小春兒你對我最好了!”
頓時讓立春暗自後悔,自己到底爲什麼要有一瞬間的心軟。
早就知道對於立夏這種人,不應該伸出任何援手,否則帶來的結果就是他打蛇順棍上。
她看了一眼立秋,道;“秋叔你的意思是……?”
立秋負手看着那院子裡的大樹,寬大茂盛的樹木,一陣秋風捲過,枯葉如無數的蝴蝶一樣,盤旋着從空中落下,帶着說不出來的靜謐之美。
“塵歸塵,土歸土……”立秋嘆了口氣,緩慢的道,“只是不知道這一個冬天,會有多少人能夠安全的度過。”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男女們,卻恍惚回到了十幾年前,眼前還是那些稚嫩天真的孩子。
“皇上……這是在養蠱啊。”
所有的世家子弟,黨流門人,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官員誥命夫人,還是各種芝麻小官,甚至連那高高在上的皇族血脈,也不過是……這蠱盅裡的蠱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