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慎之是個很內斂的人,他很少生氣,只有他的雙胞胎妹妹,在開始能動手動腳的時候就開始伸手伸腳的戳他,更大一點更精通各種撩撥他生氣的方法。
唯一能惹怒凌慎之的只有凌離兒,唯一能在凌慎之怒火下全身而退的也只有凌離兒。
至於後來憤怒的凌慎之會去找誰發火——凌離兒表示這不關我的事情。
凌慎之站在門口,就聽見凌離兒嬌俏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反正哥哥最疼我了。”
理直氣壯恃寵生嬌的讓人恨不得恨恨的打上一頓。
似錦看着僵在門簾面前的少爺,又聽着裡面嬌滴滴的小姐,心中默然,同時也有一絲感嘆。
少爺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幾分凌絕塵的氣勢,讓她們這些成年的丫頭都不敢直視,也就跟少爺同胞而出的小姐,敢拔老虎鬍鬚還以爲樂事了。
她揚聲道;“少爺,可要進去麼。”
瞬間感覺到裡頭咯咯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凌慎之點了點頭,才跨步走了進去。
就瞧見凌離兒歪在白蒹葭身旁,小臉只露出一半荔枝似的。
白蒹葭臉上帶着笑意,招了招手,道;“慎兒回來了。”
凌慎之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了,凌離兒卻又坐了起來,笑嘻嘻的道;“哥哥,慕容將軍批的那本乾坤大略在我房裡,我去給你拿來。”
不等人回答,就一溜煙的跑了。
看着凌慎之身上的沉凝氣息,雖然沒有暴怒出來,但是也跟快要爆發的活火山沒什麼兩樣,白蒹葭抿嘴一笑,道;“立春新做的薑湯,你從外頭進來,這天氣乍暖還寒的,先喝半碗暖暖身子。”
凌慎之點了點頭,似羅端了薑湯上來,這薑湯熬得有些濃,凌離兒是撒嬌撒癡不肯吃的,凌慎之倒是大方的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又端了茶來漱口,看着收拾乾淨了,白蒹葭才道;“你可還習慣?”
雖然問的沒頭沒腦的,但是凌慎之卻瞬間明白過來,便點了點頭,道;“外祖和大伯博聞廣記,文采風流,所見所識,非常人能及。”他又頓了頓,才道;“我舊日在昆雲城,說來慚愧,也有一些自滿驕傲,如今進了京城,才知學海無涯,這真正地學識,我還沒入門呢!”
聽凌慎之這麼說,白蒹葭輕輕一笑,道;“你知道就好。”
又問了凌慎之靖州戚家的一些事情。
當時凌慎之送蘇正則去靖州的時候,也留心打聽過戚家的事情,此時說來也是井井有條。
白蒹葭垂目片刻,倒是笑道;“說來正則考完了也應該會來京城裡一陣日子。”
說到這個,凌慎之臉上也極淡的出現了一絲喜意,道;“師弟說等小半個月後就到了。”他頓了頓,道;“似乎是染了些風寒,身子不太方便,不過這幾日已經大好了。”
想到蘇正則,白蒹葭眼眸微微閃爍,又輕輕屈了屈手指,道;“你看蘇正則……是個什麼樣的人?”
凌慎之微微一怔,他這母親矜持寡言,此時竟然問出這種話來,心念一轉,卻立即飛快的道;“師弟爽朗沉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因爲家境的緣故,少年老成,雖略有心機,然而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只要不壞了心思,以他的學識聰穎,想要走科舉之路,也是穩妥的。”
白蒹葭沉吟一會,又擡頭看了一眼凌慎之,雖然也就小半個月不見,但是凌慎之卻比以前略黑了一些,雖然也是膚色尚白,但是和凌離兒那雪團兒一般的也大爲不同。
當下眼眸微微閃爍,低聲道了一句是嗎。
“孃親……”看着白蒹葭的神色,凌慎之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暗自奇怪。
白蒹葭沉吟片刻,道;“沒什麼,不過舊日我與她母親關係不錯,如今……”她又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點猶豫之色,就聽着一聲咯咯嬌小,只見凌離兒抱着一本書從外頭走了進來。
伸手將手裡的書交到凌慎之的手上,凌離兒眼眸一轉,道;“哥哥,你要的書。”
白蒹葭看着凌慎之修長的手指捧着哪一本乾坤大略,心中不由嘆了口氣,道;“慎兒,你想要走科舉之路麼?”
凌慎之一頓,冰冷的臉上難得顯出一點孩子的迷濛之色。
白蒹葭瞧見他的神色,不由又擺了擺手,道;“罷了,算我沒問。”
凌離兒急忙推了一把凌慎之,凌慎之一驚,忙道;“母親,我如今既然走了科舉,便自然不會後悔。”
白蒹葭笑了一下,她想起前世的事情,臉上的神色還是不算好,雖然知道保家衛國馬革裹屍男子志,但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光是想想就讓人痛徹心扉渾身無力。
她搖了搖頭,道;“罷了。”
卻看了一眼立春,道;“去傳菜吧。”
她想起前世的事情,說起來精神還是有些低落,凌慎之兄妹和何等機敏的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事情勾起了白蒹葭的愁腸,但是凌慎之卻急忙衝凌離兒打了個眼色,凌離兒瞪了他一眼,眼眸一轉,笑道;“娘,前幾****學算術看到個很好玩的笑話。”
白蒹葭也知道她的性子,不忍心拂逆女兒的心思,便道;“什麼笑話?”
凌離兒道;“有人說,今生所願,無非是嬌妻再懷,有房有鋪,兄弟爲官,自己做個富貴閒人……”
白蒹葭點了點頭,道;“這富貴閒人的日子,倒是極好的。”
凌離兒嘻嘻笑道;“聽說有一本書裡有人便是這樣的,那人便叫做武大郎!”
武大郎嬌妻潘金蓮,家裡也是二層樓房,兄弟武松英俊瀟灑,知縣封爲都頭。
只是這潘金蓮後來跟西門慶勾搭成/奸,毒死了武大郎,雖然有武松爲他報仇,武大郎卻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蒹葭皺了皺眉,就聽凌離兒道;“這個笑話教育我們,做人啊,還是要自己好纔是真的好,自己有本事纔好,否則嬌妻房鋪,白白都便宜了別人,即便是有兄弟給自己報仇雪恨,自己卻已經早就魂歸離恨天了……這富貴閒人可不是這麼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