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輕柔一生驕傲,多年下來,說一不二。
行事但憑本心,但是偏偏就在這事情上,栽了一個跟頭。
素問心裡知道以聞人輕柔的脾性,多半不肯善罷甘休,她當時只想着易容改貌後天地逍遙。
這世道,信息交通頗爲不易,她自己又是精通醫術,知曉易容的,結果卻不想已是滄海桑田。
一時懵然,便是怎麼樣的靈敏也是呆了。
白蒹葭略一沉默,便嫣然笑道;“你什麼想法。”
素問一臉茫然的看向白蒹葭,道;“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她神色茫然,白蒹葭想了想,將這些年的事情告訴了她一些,她自從恢復記憶後,便讓人打探了一番這賢王府裡的事情,特別是對於賢王妃這個人,更是下了許多心思。
雖然聞人輕柔將素問的相關消息瞞得死死的,出來的消息也少,但是立夏下了心思,倒是查出了不少東西。
“忘憂湯……”素問臉色微凝,眉目間甚是晦暗。
她跟從張向陽學習醫術,也自然知道這幾種宮內的秘藥,卻沒想到,有種藥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
那忘憂湯據說可以讓人前塵盡忘,若不是因緣巧合,只怕一輩子都不會想起這事。
白蒹葭看向素問,低聲道;“這些年來,我也出了一些事情……”她雖然沒提當初自己被聞人輕柔下藥的事情,不過也將當初自己一個人去了秋水村,又意外的砸傻了凌絕塵,後來被凌絕塵帶回來的事情。
聽說白蒹葭孤身一人去了秋水村,素問已經滿臉蒼白,一臉關心的盯着白蒹葭,見她好端端的坐在那裡,方纔鬆了口氣。
後面更是聽得臉色緊繃,十分緊張。
等白蒹葭說到自己昏睡八年,不由一陣心慌,便要爲白蒹葭診脈,白蒹葭將手腕伸出來,看她伸出手指扣住,過了一會看着素問眉目舒展了些,才道;“這些日子下來,我身子也有好好調養的,你放心便是。”
聽白蒹葭這麼說,素問的眉目略舒展了些,道;“小姐你的身子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是那位立春姑娘的功勞嗎?”
白蒹葭點了點頭,道:“你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卻見素問一臉懵懂的看着自己,十年的記憶被少女從腦海中抹去,便依稀還是十年前那個十五六歲,從小在她身邊長大,潑辣爽利的少女。
她看着素問的神情,不知怎麼就想起凌離兒,不由心中一軟,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道;“我記得你小時候的願望就是澤醫天下,到處行走,如今等離了京城,你是打算跟我們一起去江洲,還是到處走走看看。”
素問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跟着小姐。”
她又緊張的看着白蒹葭,道;“小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白蒹葭道;“怎麼可能。”伸手摸了摸素問的頭髮,想了想,最後還是道;“如今你既然已經知道前因後果,那聞人輕柔的事情……”
雖然心裡厭惡聞人輕柔,但那是看這樣子,聞人輕柔還是對素問有幾分心思的,更何況不管怎麼說,如今素問也是跟聞人輕柔生兒育女了,當初素問並不知道這一切。
如今這些事情也不是能夠輕易拋棄的。
素問聽白蒹葭這麼說,倒是臉色一白,想起那個被自己制住之後一臉蒼白的小男孩,心中掠過一絲隱痛,不過她倒是很快打起精神來,那兩個孩子身份尊貴,即便是沒了母妃,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她想起聞人輕柔,眉宇間卻掠過一絲厭惡之色,道;“那聞人輕柔這樣狂妄自大,驕矜輕狂,我那時候年輕才上了他的惡黨……”
“卻跟那柺子沒什麼區別!”就算聞人輕柔位高權重,也毫不掩飾他下藥矇騙這件事情的惡毒,就跟那些拐了年輕的小姑娘去賣給別人當媳婦的柺子沒什麼區別。
聽素問將聞人輕柔形容柺子和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白蒹葭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素問素來嫉惡如仇,她在白家的時候也有一個感情不錯的小妹妹,出門看花燈的時候被人抱了去,後來花費了許多功夫纔算是找到了那個小妹妹,結果已經被拐子賣進了深山裡,給了三兄弟做媳婦,在十三歲的時候就難產而死了。
她對於柺子這種東西,有着天生的厭惡感。
“不過……”素問看向白蒹葭。
一看素問的神情,白蒹葭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不由笑道;“你放心,我總不可能爲了聞人輕柔那麼一個驕縱輕狂的柺子就賣了你去,你安心便是,我當初既然保了你,便要讓你如願以償。”她低聲道;“我從來將你看作妹妹一般,你也不是不明白。”
雖是名爲主僕,但是情同姐妹。
而且聞人輕柔做出這種事情來,當年她就準備將素問救出來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聞人輕柔先下手爲強了。
她也不是個水來土掩逆來順受的性子。
更何況看素問現在的樣子,對於聞人輕柔是極爲厭惡的,見她灑脫決絕,白蒹葭也不會要她回到聞人輕柔身邊。
她嘆了口氣,是自己小心謹慎慣了,這人心,又從來是讓人不能揣摩的,她雖然瞭解素問,但是此時卻心中暗下決心。
她又跟素問說了會話,如今心頭最大的結已經解開了,她在江洲住了一年,對於江洲的風景倒是瞭解的不少,此時揀了些有趣的說給素問聽。
素問這些年來都被鎖在賢王府中,聽白蒹葭語調溫柔的說起江洲的景色,只覺得這十年的離愁別恨被淡漠的化去,最後只剩下眼前的女子,眉目溫柔,語調和婉。
雖然心中知道只是奢望,卻也只盼時間能夠再長一些。
最後將心思按捺了過去,纔對白蒹葭說了兩句話,白蒹葭感覺到腹中飢餓,才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跟素問告別之後,纔出門帶着立夏走了出去,眼看着素問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纔對立夏道;“你可能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