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元幾乎消耗殆盡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補回來的,不想留下什麼隱患就不能靠丹藥,因此胡映雪再次從房門裡走出來時已經是半個月後。不過她不是才補足了消耗掉的真元,而是充分鞏固好了新的修爲境界。
將真元幾乎耗盡可以等同於破而後立,再加上與鄭璆對戰時得了許多感悟,補足真元后她便發現自己突破到了靈寂期九層。對別人來說打一架就從靈寂期八層巔峰突破到靈寂期九層是很正常的事,但對於身上加有三層封印的她來說卻是相當不容易。
爲什麼胡映雪身上會有封印,還是三重?答案很簡單,就是她的修爲進境太快了,快的都已經太嚇人了。別人四十歲不到的時候可能還在琢磨如何凝結金丹,她卻眼瞅着就可以破丹成嬰。要是服用了丹藥還好一些,偏偏她很守蒼朔宗的規矩,從來不會服用那些直接提升修爲的丹藥。
別看簡寞離他們總把小九啥時候破丹成嬰掛在嘴上,其實都怕她因爲進境太快留下什麼隱患。即使沒有任何不妥的徵兆出現,還是分別有簡寞離、孟奇和禁地中一位長者出手在她身上加了三重可以限制她修爲進境的封印。
注意,是限制,不是禁錮。這三重封印只是會給胡映雪的修煉增加一些難度,以此來減緩她的修煉進度。誰能想到他們家這個小傢伙實在是太爭氣了,就只是大張旗鼓的和別人打了一架,頂着那三層封印還是突破了。不僅如此,走出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也有境了。”
聞言趕來,簡寞離走進胡映雪的小院就急急說道:“放出來看看。”
武比那天,簡寞離等人就已經確定胡映雪身邊飄忽不定的四色光影就是境的雛形。那只是雛形,並不意味着就能就此擁有境。大家只想着這次觸摸到了境的門檻,下次再有機會觸摸到門檻就有更大機率成功領悟境。這不想這小傢伙竟然就這麼掌握了境。
俗話說的好,口說無憑眼見爲實。身爲長輩的簡寞離提出了看一看的要求,胡映雪當然要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走到院中的空地,便釋放出了已經初具擬境形態的四色世界。翠綠,赤紅,澄金,銀白,一看就知道對應的是輪迴劍典中的四季輪迴。
胡映雪已經從彌日那裡知道境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能掌握的人非常少不說,一般都是修成元嬰的人才能夠領悟出來。爲了不讓別人太過吃驚,她沒敢說這個四季境不僅可以分開使用,還能夠相互融合。融合後的成品不會讓大家陌生,就是成就鄭璆黑白劍稱號的生死境。
她想要低調一些,卻還是把人震到了。剛剛掌握境就已經初具擬境形態,這個進度已經十分震人了。想着她可以隨意切換四季擬境將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不少旁觀的蒼朔宗弟子暗暗慶幸這是自家的九師姐。
就在大家爲胡映雪的四季境嘖嘖稱奇的時候,有人擡頭看了下天空,“這是要下雨了?”
旁邊立刻有人一巴掌糊過去,“看來你這幾年是白圍觀了,這明明是有人要渡劫的前兆。”
聽了這話,衆人的目光刷的集中到了胡映雪身上。
胡映雪收起境,“別看我。我纔剛剛鞏固靈寂期九層的境界,不可能是我。”
下一刻,答案就出來了。天空中的黑雲眼看要凝成一片的時候,一個人影隔壁的小院子裡竄了起來。踩着一柄超大號的飛劍,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山腳下的空地。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與胡映雪大戰了一場的鄭璆。
胡映雪眨了下眼睛,“他怎麼在我們這裡?”
慕天玄回道:“你都倒了,他能好到哪去。都已經說了要成爲咱們蒼朔宗的人,我就叫魏哲去把人撿了回來。聽說他滯留在靈寂期九層巔峰已經快接近五十年了,和你打了一場竟然遭到了丹破成嬰的契機,夠幸運的。”
“有那麼多年的積累,他應該可以輕鬆渡過元嬰天劫。”胡映雪笑了下。她和鄭璆真無法說誰比誰更幸運一點,她在與鄭璆的交手中抓住契機領悟了境,鄭璆在與她的交手中抓住契機領悟了劍罡。鄭璆能夠丹破成嬰,十有八九是凝鍊成劍罡後帶來的附加值。
事實也確實如胡映雪所說,鄭璆很順利渡過了元嬰天劫,成功步入了真君的行列。渡劫時,他不但沒借助任何法寶抵禦天劫的威力,還提劍迎上了最後一道天雷。那一劍硬是要得,竟然把天上的劫雲切成了兩半。
美中不足的就是惹得天劫收手時又狠狠的給他來了一下,讓他天雷煉體時長出的頭髮眉毛又被劈的渣都不生。正午的陽光打在懸浮於半空中的人身上,一身法衣破爛的只能堪堪遮住重點,但最搶眼的還是光溜溜的腦袋。衆人才從他的壯舉中回過神,立馬被那顆光頭給囧到了。
忽略掉沒頭髮沒眉毛,鄭璆還是非常養眼的。咳咳,糾正一下,是養眼的有些過頭了。胡映雪曾經以爲胡清會是這世上最美的男人了,原來只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總會有人跑出來打破最美的標準。作爲一個內裡外表都不具有女漢紙屬性的純女性,她不無嫉妒的說道:“難怪他要帶着面具。”
她剛說完,就聽人說道:“原來我還有難兄難弟,真好。小子,做我徒弟如何?”
循聲看過去,胡映雪嘴角抽了下。旁邊的房頂上站了一排人,都是青雲門的人,應該是跑過來和他們一起看熱鬧的。出聲的是一位穿着一身大紅的男子,那張臉長的是相當的豔冠羣芳。胡清的美是無關性別,這位和半空中的鄭璆只能用錯亂性別來形容。傳音嚮慕天玄問道:“那位是誰啊?”
慕天玄順着胡映雪的目光看了一眼,用傳音回道:“他就是青雲門的秦城師叔。他旁邊那個穿青色道袍的酷帥修士是他的夫人申琴,乍見到此人,你絕對想不到她其實是個女人。”
胡映雪掃了一眼確實很酷很帥的申琴,用傳音對慕天玄說:“他們很般配。”
這時候,鄭璆已經從半空飛回了胡映雪他們所在的院子。落地後,衝着將身體半掛在老婆身上的秦城行了一禮,“謝前輩厚愛。小子之前已經說過想拜入蒼朔宗,且現在已經有了拜師人選。”
秦城站直了身體,“你看中了誰啊?”
鄭璆轉身看向和衆師兄弟站在一起的胡映雪,胡映雪被嚇了一跳,“我?”
鄭璆笑了下,“你助我領悟了劍罡,這也使我終於破丹成嬰,這就當得起我的一聲師尊。而且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有意思,跟着你的話應該也會很有意思。”
胡映雪扯了下嘴角,“我可以說不行麼?”
簡寞離輕咳了一聲,“不行。我正愁讓哪個收了他比較好,既然他選了你,你就收了他。”
話說這話聽着很有歧義啊。胡映雪瞄了眼身邊某個男人,果然一腦門子黑線。在心裡頭小笑了一下,很是嚴肅的對簡寞離說道:“我已經有兩個徒弟了。”
簡寞離微挑眉,“已經有兩個了,就不差第三個了。”
胡映雪眨了眨眼睛,“我只會收三個徒弟。”
簡寞離半眯眼,“三個就三個。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可以讓瀚宇他們來。除了莫離那兒添了個胖小子,你其他的師兄弟都還光着呢。”
添了個胖小子的莫離和其他還光着的衆師兄弟齊齊黑線。已經十分清楚自家這位宗主有多喜歡調戲別人,自然不會錯過他眼底的笑意。
這邊是不會有人反對了,胡映雪轉頭看向鄭璆,“聽了我們這樣的對話,你還打算拜我爲師?”
鄭璆笑回道:“當然。”
胡映雪微歪頭,“爲什麼?”
鄭璆咧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見你和你身邊這位跑去下注,竟然在我和你的身上都押了同樣數目的靈石,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我就突然冒出了拜入蒼朔宗應該很不錯的想法。看着你們這個樣子,讓我確定自己沒有做錯決定。”
聽鄭璆提起下注的事,胡映雪立刻轉身抓住慕天玄,眉頭輕皺:“注牌都在我這裡,便宜那個莊家了。”
“沒有便宜那個莊家。”慕天玄笑了下,“因爲你一直沒出關,最後一場交易會一直沒舉行。還有東西沒交易,那個莊家拿捨得走。”
一聽這話,胡映雪就知道爲啥說因爲她沒出關就把最後一場交易會推遲了。慕天玄和宗九兩個實力派奸商帶着一羣奸商後備軍暗中做了不少宣傳,宣傳中提到的丹藥大半在她的身上帶着,對那些丹藥很感興趣的人自然要等着了。
陳明和徐鋒拜師時弄的那一套,蒼朔宗上下都覺得太麻煩了。簡寞離等人都同意鄭璆拜入蒼朔宗門下,在衆人和鄭璆本人的堅持下,胡映雪就在喝了一杯茶之後又多了一個徒弟。只收三個徒弟的話不是糊弄簡寞離,她的確就這麼想。就算眼下的三個徒弟哪個腦袋短路叛出師門,她也不會再收了。
沒有那種非常正規的儀式,除了蒼朔宗衆人,就青雲門的一干人在一旁做了見證。雖然蒼朔宗和青雲門的人都沒有宣揚,但有徐文山這個大喇叭後輩軍團長在,鄭璆成爲胡映雪徒弟的事還是很快就在鹿鳴山上傳開了。
對於鄭璆拜入蒼朔宗這件事,不少人對事情的本身沒多大牴觸,只是不能理解他爲何要選胡映雪做師傅。有人從自己的一些角度聯繫到胡映雪是九品丹師和聳立在昆吾山懷抱中的劍冢,便以爲自己應該是真相了。
知道渡劫的是鄭璆,有些人高興了一陣子。因爲步入了元嬰的大門,鄭璆就不能再佔着金丹真人的名額去樂天州那邊了。剛步入元嬰境界,鄭璆自知即使有境和剛進入第一煉境界的劍罡還是沒法和一些破丹成嬰許多年的人相比,就主動表示去樂天州後沒人挑戰就不會參加那邊的武比了。
前面少了一個人,自然要從後面依次往前竄了一下。竄完之後有不少人氣的摔了茶杯,因爲竄上去的竟然是一名蒼朔宗的弟子。有些人以爲蒼朔宗會像丹比時那樣鬆開一些名額,卻不想那個弟子竟然接受了那個名額,然後就一副水火不浸的樣子。
還好同時傳開的還有胡映雪已經出關的事,想到能夠買到傳言會從她手上出現的丹藥,鄭璆拜師胡映雪和名額還是被佔了去的鬱悶就沖淡了不少。捏着趁着這半個月從自家庫裡搬過來的一些東西,只要有人通知交易會的時間,他們一定會老早跑過去排隊佔地方。
徐恆沒讓大家久等,得知胡映雪已經出關,就立刻叫人通知明天舉行最後一場交易會。蒼朔宗這邊本來只要給徐鋒或者給葉空傳個簡訊就行,他卻親自過來了。進了院子,就看到徐鋒走過來,擡手將一隻不過一尺來高的酒罈子丟給他,“這是我和我的那位小九師姐要的,你和父親分着喝。”
在幾個兄弟中,徐恆和徐鋒感情算是最好的。雖然兩人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卻是從未想過向對方下黑手,只想光明正大的比個輸贏。看着眼前明顯有些不同了的徐鋒,徐恆擡手給了他肩窩一拳,“不會後悔?”
徐鋒笑呵呵的捱了那一拳頭,“或許不久後你就會埋怨父親太偏心。”
“他以前沒少被這麼埋怨,不差再被埋怨一次。”徐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能夠擺脫那些糟心的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徐鋒笑了下,“居然敢嫌棄,你也沒少做那些糟心的事。”
徐恆冷笑了一聲,“你也清楚,在那個家中,很多事情要面對的都不是想不想做的問題。沒人相信你不回去爭,不爭會被捲進去,爭也會被捲進去。且不爭和失敗的結果都只有一個,不會被成爲勝者的人放過。”
徐鋒笑道:“有那麼一天,你可以去找我。”
徐恆白了徐鋒一樣,“這話是真夠吉利的。人都已經離開那些是非了,想從你這小子嘴裡聽句順耳的話還是那麼難。”
左右沒有其他人,徐恆湊近徐鋒問道:“快給我說一下,鄭璆怎麼會拜了驚鴻仙子爲師?”
“估計我離開之後就沒人陪你八卦了,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接着徐鋒就把鄭璆渡劫後的拜師過程說了下。
徐鋒沒有一點誇大其詞或者做了其他修飾的地方,還是讓徐恆囧到了,“就是感覺很有意思?”
“反正我聽到的就是這樣。”徐鋒注意到徐恆手上捏着一個拜帖,“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竟然會幫別人送帖子。”
徐恆將手裡拿着的拜帖塞到徐鋒手上,“天煞樓的人讓父親幫忙交給蒼朔宗的人。有消息傳出蒼朔宗那位的傷已經好了,天煞樓那位少主同樣受那種傷困擾多年,他們哪可能坐得住。”
徐鋒沒打開那張拜帖,直接丟到隨身帶着的儲物袋裡放好,“那不是傳言,那位的傷的確已經好了,而且已經好了三年了。上梧州那位少君也好了,這三年一直待在蒼朔宗。據說如果不是會盟時間到了,現在應該還和我那位大師兄一對一的切磋呢。”
徐恆腰上的傳訊玉簡輕顫了幾下,拿起傳訊玉簡掃了一眼,“父親找我。有時間到我那坐會兒,我讓你嫂子親自下廚做幾個菜,算是給你送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等徐恆走遠,葉空才旁邊的假山裡面走出來,“看起來陛下是想把位置傳給二少君。”
“不會。”徐鋒擡頭看了眼天空,“二哥和我都有一個弱點,就是還保留着一份兄弟情。我們對其他兄弟下不了真正的狠手,他們卻只是沒找到機會。這樣會有什麼結果,很容易想到。只要二哥在這一點上不做改變,父親遲早也會如此爲他選一條可以全身而退的路,或許我就是那條路。”
葉空聳了下肩,“幸好我沒這些煩惱。”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堆帖子,“這些都是你那些好友叫人送來的,都說今晚要設宴爲你送行。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從你這裡打聽一下那位小九師姐明天會拿什麼丹藥過去纔是真正的目的。”
想起慕天玄說過並已經有在實施的宣傳計劃,徐鋒笑道:“給他們回個話。大家都在今晚設宴,我真不知道該去哪一個。爲了不傷兄弟情分,就由我來宴請大家,希望他們都能賞個臉。”
葉空去安排晚上的宴席,徐鋒把徐恆送來的帖子送到莫離手上。莫離打開帖子,發現裡面一個字都沒寫,就是夾了一個儲物袋。儲物袋上的封印只能讓修爲至少爲分神期的修者才能無損打開,他就交給了簡寞離並叫人請了趙航過去。
那個封印很好解決,修爲境界夠了就能很輕鬆的打開。破除封印,簡寞離看都沒看就將裡面的東西抖了出來。沒想到抖出來的竟然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具名爲魂天妒的屍體。屍體上沒有明顯傷痕,人卻是面目全非。青面獠牙,如同從幽冥怨域爬出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