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頭兒已經煥然一新,舊貌換新顏了。
剛纔還是一個人見人躲臭氣熏天的髒乞丐,現在,出現在大家眼前的,卻是一個神情清峻的老人。
只見他脫掉了剛纔那些爛兮兮髒兮兮的乞丐服,換上了一件藏藍色的長袍,半新的,裡面還絮着薄薄的棉花,不知道哪裡得來的這身衣衫。
老頭兒瘦瘦的,體格並不高大,臉上卻是紅光滿面,乍一看,像一個道行很深的老道人。頭髮很長,微卷,花白的,因爲剛洗了澡,還是溼的。
但是這會兒眼神看上去卻很是平靜,有一種智慧的光芒在閃現,凜然一股正氣,不容人小覷。
現在,誰都無法將剛纔的乞丐與眼前的這位老人劃上等號了。
我的神,要是這人是自己的爺爺該多好啊,帶上出去該有多拉風啊!
喬蓮藕驚呆了,走了一會兒神,見老人頭髮還在滴着水,趕緊跑到屋子裡拿來一個乾毛巾,殷勤地站到凳子上面,幫他擦頭髮上的水。
“呵呵呵……還是小妮子乖,知道幫我擦頭髮呢。”老頭兒滿臉笑容,看起來親切可愛,看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換了一身行頭,就由一個丐幫幫主搖身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鄰家的慈祥老頭兒。
“我呢?我還幫你洗澡呢!你的身上好髒好髒知道不?搓得我噁心死了……”喬慕然雖然還是嘴上不饒人,但是明顯態度好多了。
“哈哈哈哈……小子你嫌我噁心?你去當一陣乞丐看看,保證比我還噁心呢!”老頭並不惱喬慕然,心情大好,還開起了玩笑。
喬蓮藕將老頭兒的頭髮吹乾,讓媽媽找來一根皮筋。高高地挽了個髻子綁上,遠遠一看,活脫脫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呢!
“好看好看!老爺爺真好看!像連環畫上的人呢……”三妹蓮花在一旁高興地拍起了手,童言稚語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秦瑛對老頭兒的牴觸情緒也沒有了,因爲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不是個壞人,因爲沒有哪個壞人會長着這樣一幅樣子的。壞人都是尖嘴猴腮,都是目露兇光,都是賊眉鼠眼,眼前的這個老頭兒面目慈祥。目光柔和,穿着不俗。讓人看了一眼就心生好感。
“別瞅啦,我餓啦!我要吃飯呢。”老頭兒捋了捋鬍子,提醒道,這會兒說起話來分明又是一個小孩子模樣。
變化莫測。
“好好好,快。吃飯!”秦瑛喜歡上了這個老頭兒,言語之間再無防備。
晚飯是紅薯稀飯加泡菜。稀飯裡面漂着一些酸菜,這是本地人最愛吃的一種飲食。秦瑛舀了滿滿一大碗端給老頭兒,。老頭兒捧起碗來喝了一口,直說好吃好吃。說罷,放下碗,拿起筷子撈裡面的紅薯吃。那紅薯是紅心兒的,乾麪乾麪的。又細膩又甜,口感很好。
吃了幾口,老頭兒放下筷子說:“吃紅薯好,防病。”
“老爺爺,你叫啥名字啊。從哪裡來的,這是要到哪裡去呀?”二妹喬蓮花無心吃飯。終於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老頭兒一聽,先是一怔,繼爾呵呵一笑,戲謔地回答道:“我啊,沒名沒姓,從無處來,到無處去,哈哈哈……”說完,樂不可支,笑得鬍子都一動一動的。
喬蓮花聽不明白,心想這是什麼回答,見大人們都笑個不停,便嘟着嘴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正吃着,喬振軒回來了,見屋裡多了一個陌生的老頭兒,非常驚異,瞭解之後,便對老頭兒也來了興趣。
“大叔以後要往哪裡去?”
“我啊,不往哪裡去了,我看你家就好,乾脆你們收下我得了!”
老頭兒挑了一根泡菜喂到嘴裡,享受着,若無其事地回答,好像收留一個活人就像收留一個小貓小狗樣輕鬆。
“這……”喬振軒面露難色。
上次收留了一個喬慕然,這孩子讓人喜歡,現在又要收留一個老頭兒,難不成自己家裡成了收容所了?經濟壓力大隻是一方面的事情,鄰里親戚會怎麼看待呢?還有,如果這樣一直收下去,豈不是還會有人再到家裡來要求收留?長久下去,家裡會成個什麼樣子呢?
不行,萬萬不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喬振軒默默地搖搖頭。
於是,笑笑,很小心地說:“大叔,你看啊,我家裡人口也多,現在有六口人呢……”再沒往下說了,意思再明白不過,老頭兒啊,雖然我也不是趕你走,但是家裡這麼多人,我一個人怎麼養得活?你看着辦吧,看樣子你也是一個懂道理的人呢。
“哈哈,我知道,你是嫌棄我吧,嫌我在你家裡吃閒飯,給你們添麻煩吧……”老頭兒心裡明鏡一樣的。
喬振軒有些尷尬,馬上擺擺手說:“不是那個意思,你誤解了,我……你……”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又不能隨便留人,但是趕人家走又覺得不好意思。
喬蓮藕心裡發慌,不知道怎麼加入這場談話,這老頭兒來歷不明,趕又不是,不趕又不是。不過現在看來,他如果真是自己家裡的人就好了,家裡多這樣一個慈祥的老頭兒不是壞事,關鍵是現在想趕也不敢趕他呀,萬一惹惱了他,他一氣之下將空間的事情抖落了出來豈不壞事?所以,現在得穩着,先探探虛實再說。
正在這時候,外面突然跑來了一個叫周大強的村人,他滿頭大汗地跑到門口對喬振軒說:“喬大哥,快快快,快幫幫忙,老母親突然腹痛難忍,得趕快擡到醫院裡去才行,不然……”說沒說完,眼淚就要下來了,看樣子情勢緊急,不然,一個大男人不會這樣的。
周大強是個孝子,平常對老母親是百依百順,現在突然發生這樣的事,一時急不可耐,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找人幫忙擡他老孃。
這時還沒有車子,河上沒有架橋,要過河到醫院去的話,得先綁個簡易的擔架,鋪上被子,將病人放在上面,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起擡過去,否則,耽誤了病情可就慘了。
喬振軒一聽,騰的一下站起來,問了幾句,就要跟着周大強走:“別急,我馬上來,再找幾個,我們一起幫着擡過河去,你快回去準備擔架吧!”
說完,離開飯桌就要衝出去。
喬振軒對村人的事情都很關心,你也是他在村子裡很有威信的原因之一。遇事肯幫忙,熱心腸,誰都喜歡和信賴這樣的人呢?
剛要跨出門檻,正埋頭吃飯的老頭兒忽然說了一句:“慌什麼?不用擡過河去,我看看就好!”聲音不大,但是斬釘截鐵,不容人質疑。
“啊!什麼?你——”喬振軒一隻腳還在半空裡,停下來驚訝地問老頭兒。
老頭兒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對滿臉驚異的周大強和喬振國說:“不用綁擔架了,我開副藥,拿去馬上給病人吃了,即刻就好,哪裡還用得着到醫院裡去啊!
“什麼?你會看病?你不是一個乞……”喬蓮藕失聲而出,差點兒說出了“乞丐”二字,不由吐了吐舌頭,偷看了老頭兒一眼。
老頭兒卻不惱,彷彿沒聽見一樣,對喬蓮藕說:“蓮藕姑娘,你馬上隨我到屋子裡來一下。”
“哦,馬上來。”喬蓮藕聽罷立刻站起來,想都沒有想過要拒絕,因爲老頭兒的話沉穩踏實,讓人難以抗拒。
其他的人見倆人要進屋子,於是也好奇地跟了上來,想看老頭兒怎麼配藥,如果開藥,他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
老頭兒走到門口,等喬蓮藕進去後,站在門口,堵住了其他好奇的人,說:“諸位就不要進去了,我這是秘方,你們都見了,還叫秘方嗎?我一個老頭子全靠這手藝生活,你們不會讓我的飯碗丟了吧。”語氣不卑不亢。
衆人一聽很有道理,只得停下,乖乖站在門外,眼睜睜看着老頭兒進了屋子,反手將手啪地一身關上,並扣住。有些秘密人家是斷然不會讓旁人看見的,不然,懸念就沒有了,生活的手段也沒有了。
但是,喬蓮藕爲什麼可以進去呢?
門外的喬慕然已經知道了幾分,見衆人疑惑,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馬上解釋說:“蓮藕剛纔救了那老頭兒,如果不是妹妹的話,老頭兒說不定早做了車下鬼了,哪裡還能到這裡來洗澡吃飯啥的,他這是感謝她呢,當然要讓妹妹進去看了。”
這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剛纔喬蓮藕不是說老頭兒救了她嗎?
秦瑛被搞糊塗了。喬慕然卻不再多說,說多了不好圓話,是給自己找難堪呢。
這點道理,我們的慕然是非常懂的。
屋子裡,喬蓮藕有些發慌,不知道這古怪的老頭兒要她幹什麼,他剛纔說能夠治好周大強老母親的病,不會是吹牛的吧。
但是,不能反抗,不能拒絕,只能乖乖地聽從老頭兒的指揮呢。有軟處在人家手裡捏着,只得先由人家擺佈了。
“大爺,您,您要我幹什麼?我可不會醫人的病呢……”
喬蓮藕惶恐地看着老頭兒,小聲地,怯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