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

教務

且說東方不敗自重歸了自己的軀殼,就直言閉關練功,好在之前他未來時神教已然整頓得差不多,又因這位教主喜怒不定、童百熊殺一儆百,各教衆不敢掠其鋒芒,都是十分收斂。

如今任盈盈已有動作,東方不敗雖仍對教務沒甚麼興趣,卻也曉得該入手其中。更何況,他雖不喜,楊蓮亭卻是個愛權的。兩人已然算是夫妻,東方不敗當要與楊蓮亭好生商討這教務之事,也對他指點一番不足纔是。

次日,東方不敗就去了書房,乃是在那相距不遠的另一處院中,諸般佈置與主院一般無二。只是那起居之所換做了書房,再另闢一間居室,若教主處理教務乏了,便可在那處歇息。

上一世東方不敗因有難言之隱,非密閉之所不肯入眠,自然不在那居室裡呆着,而如今有楊蓮亭相守,便不忌諱那許多。兩人便要人在那處也安了寬牀軟枕、精緻被褥,以方便行事。

這院子裡並不忌諱外人出入,若教衆之人有事稟報,都要進來在一間外室裡放上卷宗,留待教主處理。不過書房內卻是不能讓人進去的,窗門都早被鎖住,四周亦有黃衫護衛把守。

楊蓮亭與東方不敗進了這院子,雖現下還沒得教衆前來,卻有許多小僮內外搬動卷宗,亦有僕婦做灑掃、燒水等事。此時見到教主過來,都是低頭不敢做聲。

東方不敗自懷裡取出一把鐵鑰匙,在書房外銅鎖上轉了兩轉,人便走進,楊蓮亭一直恭敬垂手,也是跟着要進去,只是還未跟上,東方不敗已然退出。原來這房裡灰塵四起,才踏腳便是一陣嗆鼻,他自然是呆之不住。

幾個僕婦見狀,連忙進去打掃,她們都是大字不識,倒不怕被做些甚麼。

有小僮端來茶水,東方不敗接過啜口,便又說道:“與我這位兄弟也來一盞。”

小僮偷眼看看楊蓮亭,他分明見這位大人是護衛服飾,卻得了教主這般看重。不過他畢竟是個僕役,不敢多看,慌忙又去倒滿茶水獻上。

這東方不敗靠在院子裡那株雪梅上,袖口微擡露出一截腕子,白生生好不惹眼,再低頭飲茶,脣邊一點沾溼,尤顯紅潤動人。他原本身材頎長,今日又穿一身錦衣,既是風姿不凡,卻也不墮教主之威。

楊蓮亭立於其身旁,將這番美景全收入眼裡,頓時心癢難耐,只是如今光天化日,他可不敢在這許多人面前動手。

好在也沒忍得幾時,僕婦們動作倒快,不到一刻已然將那書房收拾完了,兩人這回再走進去,便是窗明几淨,一派清雅。

東方不敗從內裡解鎖開窗,外頭秋風進來,一陣神清氣爽。

楊蓮亭進門就動了手,把他老婆壓在那書櫃角上,於陰影中狠狠親上去,是脣口含着脣口,舌頭絞着舌頭,一番糾纏。不多時便不能自控。

東方不敗一邊承接,一邊將那探入他裡衣大掌抽出,含糊笑道:“蓮弟,你怎地這般急色,可還記得這在哪處麼?”

楊蓮亭見他雙目水潤,便是曉得他話中之意,卻仍是難以自制。待又親了一遍,才舔一舔他嘴脣,笑道:“教主,你也沒幾日風光了。”

東方不敗想到昨日已又換了一枚玉勢,臉上一紅,含嗔帶怒地瞟了他一眼。

兩人在書房裡胡鬧了一會,東方不敗忙整整衣裳,楊蓮亭待要伸手幫他,卻被一巴掌拍開手:“蓮弟,莫要添亂。”

楊蓮亭摸摸鼻子,只覺得他老婆心思實在難以揣測。要知這楊蓮亭從前也是做過“楊總管”的,初時爲討好東方不敗,也親手給他打理過衣衫。哪裡就“胡鬧”了?不過倒也不多言,美人親自動手,那也是好看得緊。

待東方不敗弄好了衣裳,楊蓮亭湊過去拿袖子給他擦一擦嘴角,極是討好:“教主,我去幫你把卷宗搬來?”

東方不敗似笑非笑看他:“也好,蓮弟精氣足,多用些子也少點兒折騰。”

楊蓮亭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出門。留東方不敗看他背影出去,先是目光一沉,又輕嘆一聲,隨即再露出一點笑意來。

日月神教是個極大的教派,有教衆十萬餘,遍及南北。而若要養活這些個教衆,這產業自然也就多了。因而有青樓、當鋪、賭場,又有礦脈、門店、商鋪,兼放貸收租,便是這平定州內,就有良田數萬頃之多,可說家大業大,十分富足。

東方不敗自做教主以來,這些個產業便都歸了他所有,不過也只是明面兒上給他,內中還有盤根錯節,與衆位長老、堂主幹系也不少。手下人貪一些乃是小事,私下裡開辦的攬錢所、銷金窟亦爲末節,東方不敗並不看在眼中。只是但凡是神教根基所在,都不容有人染指。因而那些下頭的管事每逢月中都要上山報賬,但晚一日,就要嚴懲不貸。

所謂教務這些錢財上的賬目算是大頭,還有便是各堂口、分舵、據點等處報上地方要務,兼江湖要事,總不能放過一絲風吹草動。

這積攢了數月的教務着實駭人,就憑楊蓮亭這一把大力氣,用了內勁,也是來回十數次方拿齊活了,在書房裡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楊蓮亭看着咋舌,想當初他獨攬教中大權,這些個教務也是由他管理,他便將其餘諸事都分給他提拔的那些個下屬打理,只管那一本總賬。不過因着他並不識字,賬目自是也看不懂,卻又不想露怯,便讓人用說的報賬,他再時時裝腔作勢一番,就能將人唬住了。而他那下屬們原就不是濟事的,能得如今地位全託了他的福,當然不敢太過糊弄於他,便是貪了不少,也定當先孝敬了。故而神教雖是被弄得千瘡百孔,楊蓮亭卻是財勢雙攬,好不逍遙快活!

東方不敗有心操練情郎,就往那桌後一坐,朝那楊蓮亭柔聲說道:“蓮弟,我累得慌,你可幫幫我麼?”

楊蓮亭被他軟語相求,心也酥了,腦子一熱便上前去,摟住他腰說道:“我怎捨得要你受累,若有甚麼吩咐,只管對我說罷!”

東方不敗對他一笑,言道:“蓮弟,那捲宗看得我頭疼,你與我分開來,好罷?”

楊蓮亭一笑:“這有何難,只是你曉得我從前混賬了些,要教一教我纔好。”

這但凡是有野心的男人,若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領,就不願再行那狐假虎威之事,而又有了心愛之人,便更不願讓人瞧他不起。楊蓮亭上一世全靠東方不敗威勢,不過不喜歡他,便利用他混了一場榮華富貴,可身負“臠寵”之名,他心裡豈無不甘?而今生他愛煞東方不敗、以人“老公”自詡,他老婆又是天縱英才,武功氣度皆爲天下少有,他便要爭一口氣,決不能再被當做佞幸之流啦!

至於向老婆請教,那確是丟臉了些,可既然是房內人,也就沒甚麼大不了。何況他前世那般不堪,他老婆左右都看全了,還對他關懷備至、連命都不要了,他還有甚麼好介懷的?

東方不敗觀情郎神色,見並無半分不悅之處,心裡歡喜,對他心意也多信幾分,再想起方纔楊蓮亭一心哄他親他,就是見到機密要務都在眼前,也不曾先看它一眼。暗暗喜道,蓮弟如今果然不同,是要爲我兩個日後打算的。不然可不是早把我扔在一邊,去找那總賬目去了麼。

便笑道:“蓮弟,這整理教務倒也不難。只按名目分作兩邊,一邊是賬目,一邊是事務,再我倆一人一邊,做起來就快啦!”

楊蓮亭聞言,一點頭,說道:“那你先坐會子,我且將它們分開再說。”

說罷來到那捲宗堆前,按東方不敗所言整理,他如今已然識字了,只順手分一分,還真是容易得很。

過不得半個時辰,楊蓮亭做完這事,就把事務那方卷宗捧了幾十條放在書桌上,走到東方不敗身畔說道:“賬目我不精明,學來想必也極麻煩,不若先將這快的弄了,再慢慢理會。”

東方不敗頷首道:“既然蓮弟要先學這個,就學罷!”

這事務不過是些江湖瑣事,教主曉得便好的,其實不需怎麼處理。一些個下頭人變換交接之事,除非點到的是教主在意之人,亦或是有對神教不利者,才需奏報,不然也是就交由地方處置了,沒得要拿來勞煩教主的道理。

因而楊蓮亭看這個倒是很快,不時與東方不敗說上兩句,就不自覺站了一個時辰有餘。

楊蓮亭內力在身,並不覺疲累,東方不敗卻看得有些心疼了,便說道:“蓮弟,你……你還是過來坐着看罷。”說了就要起身。

只見楊蓮亭動了動胳膊肘,一縱身落入書桌裡頭,掃袖關了窗,又順手摟了老婆入懷,帶人一同坐進了椅子裡,大笑道:“果然舒服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