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六點, 太陽已落, 天色漸暗, 甜妹兒與爺爺等在啃烤紅薯與吃菜湯泡米飯時, 村裡忽然響起響亮的敲鑼聲。
這並不是出工哨聲。
這明顯是村裡有野狼野豬野獸襲擊的標誌,也就是狼來了的信號!
有經驗的老輩立馬反應過來,青壯年勞動力紛紛丟開碗筷或手裡的活計,抄起牆角處的各種□□或刀, 開始往院子面外衝。
“萬事小心!”
葉老爺子緊皺眉頭, 快速憋出一句, 他也是經歷過此類事情的。
“爸媽你們放心。”
家人們跟出院門,僅能瞅到葉家三個老爺們快速往前奔跑的背影。
從葉家趕到碧土村稻田地裡,安全的路比較長,跑到少說也要半個多小時, 時間就是生命,誰也耽擱不起。
對於碧山村的山民們來講,野狼野豬闖村並不是特別罕見的事情,約莫五年左右,總能遇到一次, 有時不走運,能遇到兩到三次,危險程度以野狼與野豬數量來定。
若是隻有個位數野豬或野狼,那隻能成爲村民們餐桌上的肉糧。
但數量上兩位數,每一次都是持續戰鬥,以村民安全先考慮, 按照傳統方式殺狼,可能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十多次的勇士聚集。
這不僅是體力,同樣也是一種精神挑戰與耐力的考驗。
有時候,兩村外援跑過去,野狼羣已經被驅走。隔幾天它們又重新聚集,因此殺野狼,至少要殺死頭狼,纔是最妥帖的辦法。
狼羣野豬羣都難對付,以往因爲野豬野狼丟命的勇士,並不是沒有,受傷的更多。因此,村民們才狠的它們牙癢癢。
通常狼羣一多,三村所有靑壯糙漢子們,齊心協力一天至數十天不等,野狼野豬羣害才能徹底清除,從而保護山村村民。
除去危險的五碧山進村處,以二碧山三碧山爲天然屏障,也有很多想對安全山林地,可以供心臟強大的家屬或年輕小夥子,遠距離偷看,也是替長輩們通風報信。
因此,葉爸爸他們前腳剛出門,葉媽媽葉二嬸葉安誠後腳跟着離開,還有揹着小揹簍、準備偷溜找師父的甜妹兒。
“爺爺奶奶,我們也要去幫忙看!”
被拎着不停晃盪的曉丫頭,撲騰着腳手,嘴裡巴拉巴拉不停,像是被炸毛的小野貓,喵喵叫不停,卻沒有任何殺傷力。
思丫頭也用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瞅着葉家老倆口。
“二姐三姐你們太弱雞。”
甜妹兒腳一歪,環視四周,然後直接拿起旁邊桌上的粗瓷小碟,用力一捏,白白嫩嫩手心裡盡是瓷粉末,像是想到什麼,她撓撓頭,撒丫狂跑。
曉丫頭思丫頭不可思議看着碎碗,她們知道自家妹妹力氣大跑得快,但沒想到她跟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樣。
實在太不可思議啦!
倆姐妹花完全被唬住了。
葉家老倆口沉默半分鐘,終於反應過來,厲聲大吼道:“甜妹兒,你丫又破壞一盤子,這是第幾個啦!”
在先前力氣不能隨意控制的時候,她洗碗洗衣服總是太過用力,而不可避免破壞一些物品。
衣裳還能縫縫補補,碗碟類破了就破了,想補也來不及,幸虧當初去鎮上白撿來很多,否則真不夠她破壞的。
此時此刻,他們連甜妹兒的背影都不能看到,只知道她是往夏家土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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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數日,碧土村民都睡不太好,時不時醒來看看外面,每日夜晚,在五碧山半山坡的稻田處,都點燃起一圈篝火,熱燙襲人。
野狼吼叫的聲音未起,村裡的土狗們全都開始躁動不安,咧嘴呲牙汪汪汪大叫,伴隨着後來的狼嘯,徹底打破山村往日的安寧。
碧土村的老人娃娃體弱婦女們,都搬離得越遠越好,剩下數十位青壯勞動力,拿着大大小小的弩與砍刀斧等,站在乾枯的溪水溝邊,防備地走來走去。
而溪水溝,此刻都一溜煙燃燒起大火,爲的是儘量拖住狼羣的腳步,等隔壁兩村的外援到來。
天色一點一點變暗,一雙雙幽亮的恐怖眸子從半山坡移動到溪水溝另一邊,初步統計一下數量,起碼有三四十頭,絕對是山裡野狼較大的族羣。
隔着炙熱的火堆,人獸雙方狠狠相望,互相警惕對方的一舉一動。
二十多條土狗面對天敵,不在汪汪挑釁,而是伏地時刻防備,喉嚨不自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甚至往後退幾步。
獵犬進山林也是狩獵小動物,物種天敵的壓制不是好跨越的。
而其中有一隻屎黃色雜毛醜狗反應特別,它呲牙咧嘴賤叫兩聲後,特別沒骨氣地鑽到狗羣最後方,把自己縮得看不見,似乎還瑟瑟發抖兩下。
碧土村村民們:……哇靠,忘記這條傻狗啦!
狼羣智商不低,中間燃燒的篝火堆,讓它們有忌憚。而醜狗的挑釁叫聲,刺激野狼們向前走了幾步。
碧土村村民們心裡撲騰撲騰跳,身體緊繃,或舉或捏緊手裡的武器,明明是夏天,還有火堆,全身卻冒冷汗。
“靠!明天把旺財抽筋剝皮分着吃!”
至少一倍以上的外援未到,這時候對戰爆發,那絕對會鬧出人命,不少人心裡狠狠罵那隻沒種的醜狗。
得,它是一隻母的,確實沒種。
村民中的射手們將弩舉起來,拉着弓繩,時時刻刻準備着。
袁老大在人羣最前端,他握緊手裡唯一一把汽木倉,一臉嚴肅提醒道:“大家不要衝動,手不要抖,腳步別太靠前,這時候還不是戰的好時機。”
要是把竹箭射出去,那就是徹底向野狼宣戰,它們肯定行動,或後退山林來日再戰,或往前幾步撲上來。
現在隔壁鄰居的支援隊未到,頭狼還躲在狼羣背後,這時候慌忙一戰,人類方的傷亡可能不可估量。
村民們趕緊把顫抖的手穩住。
袁家老大已經組織村民們數次戰勝野狼野狗羣,經驗豐富,相當於人類隊伍裡的主心骨‘頭狼’。
好在野狼羣靠近篝火的時候,燙熱溫度讓它們往後退兩步,“嗷嗷嗚——”,數十聲嚎叫響破天際。向前走,向後退,野狼們同樣在憑着本能評估。
這時候就看出來了。
那弩的村民很少有脾氣暴躁的小夥子,就怕有人不聽勸,提前挑釁。
“汪汪汪——”
土狗的聲音越來越近,支援隊伍陸陸續續到了。碧土村村民們稍微放鬆一些,深呼吸兩口氣,卻不敢去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對峙時間太久,野狼羣開始焦躁不安,忽然交叉着走開走去。
對戰,還是來日對戰。
因爲避免不了傷亡,人類與野狼同樣在相互評估。
而在距離此地約直線兩百米左右的山坡樹林裡,白老爺子、夏老爺子、文景深、甜妹兒,一前一後剛好爬到。
文景深身爲碧山村一份子,本應盡一份力。
但他畢竟不是村民,不擅長弩也不擅長砍刀,張隊長直接建議他幫白老爺子善後,處理戰後傷者。而他堅持跟着白老爺子,來到有一定危險的較前沿,然後被成功刷新三觀。
只見甜妹兒放下揹簍,接過夏老爺子手裡的弩,輕輕鬆鬆拉全滿,對着着不遠處一棵樹實驗。
嗖——
碗口的數裂開,攔腰截段,應聲倒地,比砍樹快的多了。
“她她她她她——”
文景深驚訝地話都說不清楚,看着甜妹兒跟一副見鬼的模樣,差點嚇成傻子。
這比他兒子還小的女娃娃,究竟是怎麼拉開糙漢子都不能拉來的大弩?要知道兩米弩比她身高長數倍。
“景深,甜妹兒是夏老頭的徒弟。”
白老爺子點到爲止,並未說出,甜妹兒比夏老爺子力氣更大。
文景深對夏老爺子肅然起敬。
白老爺子是祖傳中醫,夏老爺子是武林世家,娘娘廟神婆,前鄉紳世家……小小一個碧山村,真的是藏龍臥虎,實在太令人驚訝,明天說甜妹兒是兔子精,他都都能相信。
甜妹兒:……爲毛是兔子,不是老虎?
月亮星星冒出來,夜色明亮,加上遠處的篝火,甜妹兒雖暫沒有傳說中的在黑夜視如白晝,但也能將狼與村民看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能看見爸爸二叔三叔臉上凝重的表情,以及大黃二毛咧着的狗牙與面對天敵的不服與倔強。
白老爺子與夏老爺子也能看清楚主要形勢,而跟着來的近視眼文景深,帶着眼鏡,看遠處的人狼狗,在篝火中徹底迷糊成一團。
所以他來幹什麼?!
旁邊的甜妹兒弓箭已經上弩,雙腳分開,對着野狼羣擺好姿勢。
“別輕舉妄動。”
夏老爺子淡淡囑咐一句。
“知道。”
甜妹兒眯眼淡定回答。
師徒倆冷靜過頭了,文景深徹底風中凌亂。
三村村民並未有往常多,因爲部分碧水村逃荒山外面。但數量龐大的村民,還是將部分田坎田地擠滿,這時候沒人會去計較今年這些稻田的收成。
溪水溝一邊是百以上的糙漢子女漢子,以及大黃二毛領着一羣兩村九成以上的土狗們,另一邊是數十頭野狼,緊張局勢不斷升級。
野狼羣耐心終於用盡。
它沒有選擇轉身離開,把狼屁股露給村民,而是咧嘴漏出鋒利狼牙,四爪抓地,前腿微微放低,做好襲擊姿勢。
“不等了,開射!”
袁家老大知道如何選擇,一聲命令下。
刷刷刷刷——
數十隻竹箭刷刷射出,有的滑落在地,有的射中野狼,最強一隻竹箭,有射中某隻野狼的閃着幽光的眼睛。
“嗷嗚——”
野狼羣徹底被激怒。
它們後腿一蹲,往前面狠狠撲去,滾燙篝火也很難阻止它們肚子的飢餓與憤怒,一心想把眼前的人類嘶碎。
儘管知道不簡單,村民們還是嚇一大跳,憑着本能,前排一羣村民舉起砍刀,後面的村民再次架起弓箭。
當最前面的一隻野狼,跳躍靠近村民砍刀時,一隻遠處的竹箭飛襲而來。
啪啦——
一瞬間,狼頭直接爆開,鮮血灑了某位村民一身。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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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肉可以吃的,治療五臟,藥性好,據說味道也不錯,但是它是保護動物,仙女們還是不要一試。
種花國四條腿的,可能桌子凳子不能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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