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是相對來講的。
‘半夜敲門’沒嚇到楊神婆, 反倒是把自己嚇一跳, 甜妹兒總覺得, 楊婆婆嘴裡僅剩的三顆大黃牙, 有那麼一點嘲諷的意味。
“楊婆婆,大半夜的,你咋不在屋裡?着涼手感怎麼半?”
某隻丫頭厚着臉皮,一點都不臉紅地‘關心’問道。
楊神婆的枯枝枯葉乾瘦臉, 在暗淡月光照耀下, 縱橫交錯, 組合起來竟有一種帶着熟悉的‘安全感’,讓人忘記這是一片墳林,忘記周圍高高低低的土包。
她瞧一眼土屋門在,那一小堆的‘桃子、山楂、石榴、梨、桃金娘、玉米、紅薯’等各種各樣糧食與水果, 笑眯眯回道:
“屋外腳步聲太大了,我就出來隨便看一看,是不是哪隻小兔子迷路來二碧山了。”
除去腳踩枯枝,甜妹兒的腳步已經夠輕,不是誰都可能跟神婆一樣, 深山老林裡夜行,猶如湖面,踏水無痕。
不過從側面可以反映,她的武功還沒練到家,在山林裡可以輕易被‘高手’發現。
“啾——楊婆婆再見!”
尷尬氣氛以送上香吻結束。
甜妹兒揮一揮小肉手,快速倒退着, 身影消失在叢林裡。
楊神婆柱着黑木柺杖,笑着搖搖頭,她轉身往屋子裡走去,徒留一句蒼老的低嘆:“休息吧,休息吧,都休息吧!”,久久在樹林裡迴盪。
寒風瑟瑟,幾片輕飄飄樹葉,忽而被風吹起,又緩緩飄下,樹影微微晃動兩下,墳林裡再次恢復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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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可能是心理作用,莫名覺得安心很多。
甜妹兒輕盈跳躍在山間小道,還未到山腳,兩隻大黃狗已經叼着不知哪裡來的破鬥碗,聞味奔來。
“汪汪汪!”
兩隻狗乖巧排成一列,等待投喂。
甜妹兒乾淨利索往鬥碗裡扔骨頭,並指着身後二碧山道:
“行行行,給你們一狗三個肉骨頭,若有下次,你們得陪我一起去半山腰,說好了啊,不許反悔。”
大黃縮着腦袋,聳拉着耳朵,圍着甜妹兒腳下蹭蹭蹭,狗嘴裡再次吐出‘汪汪汪’,似乎在討價還價。
二毛眼皮都不擡一下,就着鬥碗裡的肉骨頭,大口大口嚼起來。
甜妹兒咧嘴大笑道:
“大黃,你這就是是同意了。黃狗一言,駟馬難追。”
她非常快把三塊肉骨頭補上,不讓它有反悔的機會。
二毛叼着骨頭擡起狗頭,給雙胞胎一個無比蔑視的狗眼,目光很明顯,裡面盡是‘你是不是傻,三根肉骨頭,就要半夜三更往墳墓堆裡走,那裡可都是腐朽骨頭的味兒’。
大黃這才反應過來,‘嗷嗚嗚嗚’不停,耳朵聳下來,鬥碗裡肉骨頭似乎都不再有吸引力,捂着狗眼睛原地打滾數圈。
甜妹兒哼哼: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初二,跟我鬥!
大黃心聲:……人類的套路真多!壞蛋甜妹兒!
“大黃啊黃啊,最近跟碧土村楊娃娃家的旺財相處多了,本來不聰明的狗腦袋,變得更笨啦!”甜妹兒一邊用溫暖細膩的小手,擼着暖着軟乎乎的狗毛,一邊搖頭晃腦嘆道。
大黃打滾的動作猛然一僵。
它又想到隔壁村那隻傻醜狗,簡直開始懷疑狗生,翻身而起,憤憤不平大口吞嚥着鬥碗裡的肉骨頭。
從殺狼夜開始,大黃成功惹下一躲‘爛桃花’,每天夜裡一出門,就能被旺財堵住,然後蹦噠蹦噠蹭着過來。
有時候試圖聞它的狗屁股,有時候把腦袋伸到它的狗碗裡舔得到處是口水,有時候用母狗屁股‘勾引’它,甚至有一次還想強上它……連夏老爺子都不能趕走的‘爛桃花’,讓兩村村民看足笑話。
因爲村民們認不出那隻狗叫啥,一見到大黃或二毛,都要笑嘻嘻打趣一兩句,要不就‘從了旺財,打窩一堆狗娃娃’。
讓幾百人憂心下半身的大黃表示,這日子沒法子活了,當一條全村最最勇猛的公狗,它容易嗎?
保護好狗節操,比與狼搏鬥還艱難。
那隻叫旺財的狗只要不被楊家拴起來,它基本已經嫁出門,成爲碧山村的守夜狗,甚至懂得在白家夏家葉家門前蹲守。
它不進來,就是眼巴巴盯着院子裡,一直‘汪嗚嗚嗚’裝可憐,而且它專門認定大黃,對二毛也一概不理。
“女追男,母追公,按道理來說不難啊!”
“看到沒,連狗都比你有節操!”
“傻黃狗,送上來的母狗都不要,雖然它醜了點,也是一條黃花大閨狗,據說沒生過狗娃娃的。”
“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老子不姓你還能持續半個小時。”
“去去去,大黃可是村裡的最強公狗,老孃打賭,它能堅持二十分鐘,肯定比村裡某些漢子強。”
……
村民們在餓肚子的同時,都不忘議論兩句大黃的‘下半身’,將一句葷段子,你說它爲保護狗節操容易嗎?!
甜妹兒揉揉大黃狗頭,柔聲安慰道:
“不哭不哭哈,這個過年期間,光頭楊娃娃都會把旺財拴起來,它要是敢強上你,別爪軟,一腳踢飛!”
狗生無戀!
它能出家當和尚不?
小人書裡的唐僧師徒四人一白龍馬,還缺一條大黃狗不?
大黃將狗腦袋埋近甜妹兒懷裡蹭啊蹭啊,“汪嗚汪嗚”叫兩下,它恨不得把那隻醜狗踹飛到天上去。
甜妹兒額露青脈,厲聲道:“大黃,你又把我的棉衣當作抹嘴布?我看旺財跟你也挺配的,至少它夠專情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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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墳林的刺激活動,大黃的終身大事,將甜妹兒的丁點兒睡意全部耗盡。
她起身拍拍身上泥土,藉着死角,把小揹簍裝進空間裡,往棉衣兜裡塞點東西,偷偷朝東邊方向走去。
關於山家,連世世代代生活村裡的葉家當家人葉老爺子,想了半天,都是一些舊事。
什麼弩比賽與村長地位,山家一些歷史當官的村裡名人,來來往往的訪客,屋宅那邊多麼多麼氣派……唯一的最新事,是那次殺狼前的弩比試。
彷彿他們有與村民之間隔離開來。
整個人村,甜妹兒全都逛遍。
唯獨山家豪宅,連屁娃八卦小分隊,都無法掌握最新消息,看來得靠甜老大出馬才行。
雖然之前已經去過,同樣啥都沒發現。
其實,她只是對山家產生一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總覺得裡面有啥東西,但又不知道有什麼東西。
人影在樹影黑暗裡快速穿梭。
小年夜,隊部倉庫門口,守夜隊盡心盡責烤火守夜。
被賄賂土狗們聞着熟悉的味道,繼續眯着眼睛圍着火盆,有的更是尾巴甩兩下,像是在打招呼一樣。
藉着他看不到的方向,甜妹兒掉着屋背後的一根粗樹枝,搬來一個活動舊瓦,小心翼翼踩踏在屋頂上的房椽邊上。
武裝電視劇裡,都有這麼一幕,但現實並沒有這麼輕鬆容易。
鄉村的土屋房頂都是靠重力疊壓,並沒有真正的連接,是不能的承重,即便是體態再輕盈的山娃娃,也不敢隨便上房揭瓦。
甜妹兒的夏式步法,還不能做到踏雪無痕或踏水行走,速度可能挺快,但輕盈度至少比不上楊神婆的手段。
因此,她上房的時候,必須將活動路徑上的瓦搬走,露出房椽,然後踩在椽或檁上,一點點前行。
每走一步,再將路徑覆蓋上瓦片,好象雪地裡匿蹤般。可以這樣子說,她的道行不夠,所以才必須如此小心翼翼。
這些都來自踩踏破一個青瓦、快速逃走的樑上小君子的實際經驗。要知道,某天夜裡差點沒被嚇趴,最後還靠一隻空間裡的小動物,成功解救自己。
果然,武俠故事跟實際操作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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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家大宅院前,左右兩邊都是一片海堂花樹林,夏季時候,豔紅色的花瓣散發淡淡的幽香,零零星星點綴在綠枝葉間。
白天夜裡,甜妹兒來過不止一次,只是她萬事謹慎,並未深入太多,每次聽到人的動靜,立馬掉頭離開。
她只是享受瞎跑的樂趣,一般只看院裡。
對於村民屋裡,很少去偷看,萬一長針眼非常不好。
再說,棉衣棉褲兜裡有三個小芋頭,她可是小年夜的散財爺。少是少了點,在不熟悉的地方,甜妹兒從來不敢用空間。
從四合院進入,院壩裡都是各種各樣的大樹,方便她將自己隱藏的嚴嚴實實。
大院壩東邊方向,以前是一排牲畜圈棚,養着豬馬牛羊,現在已經空空如也。據某位老人說,南面以前養一隻金絲猴與會說話的彩色鸚鵡,稀罕得很。
而中院的一條溪流已乾枯,旁邊還有一個光禿禿的葡萄架,幾個舊魚簍,以及紅椿木桌木凳,上面本應放置着一個銅火鍋,這出自碧土村楊娃娃口中。
這過得實在太會享受了。
話說,上次監督員來村裡檢查,要不是聽說山家的某位地方歷史名人,恐怕會把這跟迷宮一樣的大宅院,當作地主家的屋子。
正當她準備
“爸爸媽媽,我似乎聞到野芋頭的味道?似乎外院裡。”奶聲奶氣的聲音,從東院偏屋裡傳來。
屋裡牆壁正中,有一幅穿着長袍、面容俊俏、嘴角微揚的長者畫像,而山家人,圍在畫像跟前,向祖宗彎腰行禮。
其中一個穿着不合身小長袍的男童,擡頭不解看向院子裡。
果然是狗鼻子與狼耳朵。
上次是聽到腳步聲?!
上上次是聞到辣椒味兒!
上上上次是想出屋上茅房?!
每次都能這麼巧?!
甜妹兒揣着三野芋頭,迅速離開山家,芋頭也一個都不留下,準備給倖幸苦苦守庫房的大叔吃。
在她走後,屋子裡——
山文龍緊皺眉頭,不贊同看向瘦弱的山紳:
“山紳,今天小年夜,晚上你已經吃一個烤紅薯,一隻烤麻雀,一碗南瓜稀飯,還想吃桃子石榴梨……要知道村民們都在餓肚子,你知不知道?”
突變‘飯桶’的山紳:……我只是說說而已,並不吃。
好吧,想起它們的時候,就好像跟真在眼前一樣,他確實忍不住吞口水,但根本就吃不到啊啊啊!
他也很失望,講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啾啾啾啾啾啾~
吃完飯再回評論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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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以前有朋友養過一隻折耳貓,母的。
發情的時候她纔想起忘記做絕育手術,但是寵物醫院暫時不能馬上做。
然後只能用棉籤啥的,自己動手-_-#-_-#-_-#第一次是給貓貓,雖然貓貓時間真的很短,她也覺得節操都沒啦,後來果斷去做絕育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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