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長, 您回來啦!新同志們, 歡迎歡迎, 熱烈歡迎!張隊長, 白老太太飯菜材料備好,就等你們回來做啦!”
驢車一入村口,村裡壯漢子們你推着我、我扯着你,帶着幾分羞意幾分好奇幾分激動, 慢慢簇擁着圍過來。
他們一邊熱情招呼地同時, 還不忘記把瘦驢板車上的隊裡貨物搬下來, 準備直接扛到倉庫裡去。
“解放軍大姨,歡迎歡迎,來,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解放軍叔叔, 不,哥哥,額不,弟弟,嘿嘿嘿。”
“解放軍同志……”
這年代也講究‘兵民一家親’。
對於身穿軍綠色工裝的解放軍, 村民們見到他們,心裡十分激動,噓寒問暖、問東問西,無意間連熟人崔玉濤等都拋到九霄雲外,眼裡只有對兵人的崇拜。
更別談稍微有點距離感的教授學生們,幸好還沒忘記也遞過去幾碗熱水, 這是基本禮貌,而張隊長等自家人,別客氣,自己去倒啊。
見一羣二三十來歲、五大三粗的莊稼漢,對一個十八歲女兵,“小二穿馬褂——規規矩矩”,乖乖叫解放軍大姨,怎麼看怎麼樂呵。
以陳溫教授爲代表的一羣人,心裡通通鬆一口氣,他們倒是有過下鄉機會,但沒有跟着軍人。
有時白天到某村,三姑六婆七大姨什麼,都喜歡來‘摸一摸’文曲星,沾一點文氣喜氣啥的,還他們狼狽不堪。
如今第一次被‘忽略’,這會兒感覺新奇得很。
總而言之一句話:看熱鬧,要比被熱鬧要強。
士兵們本來年紀也不大,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出下鄉任務,被一羣村民們的熱情,弄得手腳不知何處放,求救的目光齊刷刷往張隊長身上拋棄。
張隊長重重清了清嗓子,對着人羣笑罵道:
“讓開讓開,都讓開。新同志們坐一天車,累得不行,肚子裡還空空蕩蕩,你們讓他們光喝熱水啊!”
僅這麼簡單的一句對話,就知道張隊長與村民們關係很不錯,再加上村民們不自覺流露出來對他的信任與尊敬,還有自然而然的互懟相處,讓外來客人心裡稱讚不已。
這碧山村果然鄉土人情濃厚!
聽到張隊長的話,在寒風裡守整整幾個小時的村民們也不失望不抱怨。
他們聽話地分散兩邊,等新同志們與牛車驢車,去西邊平壩大食堂,那裡白老太太正在做飯,牛馬草料也備好。
只是,有的年輕毛頭小夥子,忍不住帶着一臉傻笑,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走,甚至直接走歪撞到樹上,令人哭笑不得。
矮個子的溫教授笑呵呵道:
“張隊長管理的碧山村很好,農民同志們都很有精神,跟有活力,這可比沿路上看到的哪些,強多了。”
甜妹兒晃一晃腦袋,蹦噠一句:
“德拉斯維皆,搭哇李西!同志們都好。”
因這年代高考外語是俄語或英語,路上她已經跟希表哥,不倫不類學了一手,自是應該不分場合得意展示一番。
悄悄告訴你們,她會的英語單詞更多,就問你們怕不怕?比如“好啊喲,fai音三顆呦,安迪呦……”
“哈哈哈——甜妹兒真乖!真厲害!”
一路上,崔玉濤幾個被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逗得歡樂無比,笑噴好幾次。連教授與解放軍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張隊長慶幸不已,果然帶着甜妹兒出山接人,是最正確的決定,一路都不擔心冷場與尷尬,這真是碧山村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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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天黑情閉眼遊戲,被無聊的甜妹兒,換湯不換藥,搬運到碧山村娃娃堆後,接二連三,各種升級版遊戲也被胡編亂造。
而且調皮搗蛋的山娃娃們,怎麼可能靜得下來,乖乖圈在一起玩天黑請閉眼,這樣的智力遊戲,換成葉安誠思丫頭還差不多。
他們將之變成‘現實超能力戰鬥’,並且在可能變化的規則裡,不斷出現新人物。甜妹兒也樂得在一旁出瞎注意。
比如觀音菩薩類似‘女巫’,有治療與懲罰的能力,並且使用次數有限制。
再比如,牛魔王或白骨精,是壞人可以殺人。
再比如,孫悟空竟當‘法官’,可以想像現場多混亂,不服一金箍棒砸下去。
還有千里眼、順風耳等,每把遊戲的角色可能不多,但換來換去相當豐富。
好壞大戰,各種各樣的追逐嬉鬧,演繹一版新遊記。而且山娃娃們最後發現,有一些規則,比沒有規則好玩刺激很多。
當甜妹兒他們來到西邊平壩時,除去裡面飄着的紅薯粑粑玉米糊糊南瓜餅香味兒外,全是皮猴們的歡樂遊戲聲。
仔細一聽,可以清晰聽到諸如‘吃俺老豬一耙’、‘白骨精,你已經被順風耳發現’、‘觀音娘娘,你的玉瓶兩次都用完了,現在對牛魔王沒有用’……
所有外來客人們:……現在村娃娃都這麼會玩麼?!
甜妹兒捂一秒眼睛,奶聲奶氣,大吼一聲:
“猴兒們,本大王回來了,還不出來迎接,最後一個猴兒,今晚吃俺老孫一棒!”
是的,她就是村裡唯一最高娃娃法官,‘齊天大聖孫悟空’。
而她感到羞澀原因很簡單,覺得她這個法官不再,山娃娃們嬉鬧得簡直不像話,明明上次說好觀音可以懲罰三次人,怎麼可以破壞今日規則,該罰!
抱着她的王溢希,條件反射扭頭去看她手裡的那個彩繪面具。
話音剛落,一羣裹着厚厚棉襖、蹦噠得臉紅彤彤的、眼睛亮閃閃的山娃娃,從屋裡跑出來,乖乖背手。
一個個高矮不一的小蘿蔔頭,站成一排排一列列,整齊的稚嫩童音劃破夜空:“齊天大聖好!甜老大好!”
很有童子軍的氣場。
半數十歲左右的皮娃娃都在這裡,對於諸如思丫頭類的文靜娃娃,甜妹兒從不作要求,大家覺得好玩、有意思才這樣。
真正的十位解放軍:……他們叫的比我們都還好聽。
甜妹兒滿意點點腦袋瓜,才道:“我說一句,你們學一句。”
“陳教授好!”
“陳教授好!”
……
“美女兵林姐姐好!”
“美女兵林姐姐好!”
……
“王溢希大表哥好!”
“王溢希大表哥好!”
“收!很好,咱們可是碧山村小學生。”
甜妹兒掙扎着從表哥身上滑下來,在人羣散開的路里走到公共食堂門口,笑眼彎彎道,“歡迎來到碧山村。”
“歡迎來到碧山村!”
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麼厲害嗎?
張隊長以及碧山村大人們:
……比起山娃娃們,他們的歡迎方式簡直弱爆了。
整齊劃一的方隊,稚嫩的童音歡迎每一個人,直到進入公共大食堂,吃着簡單卻美味的鄉土家常菜,客人們依舊一臉懵。
直到飯後,他們把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山娃娃們激動地圍過來,一個個興奮地鼻子冒着樂泡兒,眼巴巴瞅着散發香味的糖果,他們纔回過神來。
教授他們帶來的都是省城裡的新鮮東西,鎮上供銷社可買不到,並不是貴得咬人的高級糖果點心,而是外匯糖點。
六零年初冬開始,種花國用外匯進口物品抗災,除了糧食外,還有阿爾巴尼吖紙菸,還有一些甜味品,暫且不論古吧糖的乾淨衛生程度,這些都是雪中送碳的好東西。
古吧糖是淺咖啡色的,比種花家蔗糖的顆粒粗一些,而且總是溼漉漉的樣子,裡面雜質很多,但糖這時可是稀罕物。
伊啦克蜜棗,比種花國蜜餞更甜,特別粘,一大坨一大坨粘在一起的,要用鏟子、菜刀等工具,咚咚咚,才能把它撬開成小坨,分爲娃娃們。
像這類外匯甜品,尤其是伊啦克蜜棗,會在六零年席捲種花國,救下不少國民的性命,確實可以算是‘救命稻草’之一。
因爲它不需要糧票甜票糕點票,而且價格相對來講,特別實惠,農民們省着點也能偶爾吃一些。
比如伊啦克蜜棗,幾毛錢就可買到一斤,不限制數量,吃幾個蜜棗基本相當於吃一頓飯,至少可以假飽肚。
當然,這時候,外匯甜品僅在少數地區出沒,還沒來得及傳到縣城農村,那可能要等明年夏季左右。
當然,對於罕見有糖吃、過年家裡才熬一次紅薯糖稀的山娃娃們來講,甜品簡直是最好的禮物,沒有之一。
一張張稚嫩單純的小臉樂開了花,興高采烈拿着自己分到的那一丁點兒,舔的無比珍惜,還不忘記說一句‘謝謝爺爺叔叔姐姐’。
甜老大直接下命令,年輕漂亮的娘娘,都要叫漂亮小姐姐。
還有不少山娃娃,悄悄包起來,準備明天后天繼續吃,或着要給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也舔一舔,或者給隔壁鄰居娃娃炫耀一番。
對於村裡來的客人,他們更歡迎了。
“還沒找到大熊貓,連我都想留在這裡教書,不出去了!”有孫子孫女的陳教授,對同樣神情的溫教授笑嘆道。
這碧山村娃娃們真的夠特別,被養得活蹦亂跳不說,也教導得很有禮貌,看那流着鼻涕、才三四歲、路都走不穩的小豆丁們,比他們家孩子還懂事懂禮。
頭一天晚上,他們已經收穫太多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麼麼噠,抱緊仙女們親親親親親~
文裡其他國家的名字,都故意換字,畢竟是架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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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俄語是什麼鬼?
我查資料的時候,很多老人回憶錄裡,有時候會調皮來一句同志好,類似的音譯詞語,哈哈哈,所以文裡纔來一句。他們大學只記得同志怎麼說,其他都還給老師了-_-#
葉子英語也換老師了。
大約跟甜妹兒在一個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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