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上,司徒嫣一曲爲兄長司徒謹解了危難,卻將自己賣進了國公府。吳皇親自下旨賜婚,她如今是躲不掉逃不開。就在發愁之際,吳皇又對她的戒指起了興志。
司徒嫣將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吳皇身上,畢竟這戒指是她最大的秘密,隨時可能令其喪命。
吳皇即沒有理會皇后的問詢,也沒有看向端木貴妃,只是在默唸着司徒謹外祖母名諱,臺階上下文武羣臣一時間鴉雀無聲,皇上此舉太過詭異,沒有人會在此觸了皇上黴頭。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吳皇這才擡頭看向司徒嫣,“你且隨朕入內!”也不管臺下衆臣的眼光,吳皇竟然直接起身邀司徒嫣進後殿。
“皇上!”端木玄大急,高呼一聲,還未等再說話,即讓涼仁公按在地上。
司徒謹也大驚,急於相攔,而李三郎人已經走了出來,“兄長們莫急,皇上定是有事告誡於民女,兄長安心等着就是!小妹去去就來!”她話雖是對着司徒謹所說,卻是看向了端木玄,搖頭示意他不要妄動。
端木玄怒瞪雙目,如果不是涼仁公在一旁按着,怕是已在君前失儀,
而階下衆臣甚至是玉階之上的皇后、貴妃、太子以及衆皇子們都心生疑惑。甚至連司徒嫣都有些不淡定了。雖然她不認爲吳皇會對她一個沒怎麼發育的小身板,起什麼齷蹉的心思,可單獨被叫進內殿。就算她完壁而出,怕也沒有人願意相信了。而且吳皇已得知戒指的秘密,只怕她這一去是有去無回了。
最後看了一眼階下的兄長和端木玄。算是和他們道個別,即再也沒有回頭。
吳皇一臉的心事重重,沒有向任何人解釋,甚至嚴令貼身侍衛,未得傳召,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則違令者斬。這命令不下就已經夠讓人想入非非了。如今此令一下,甚至連皇后都站了起來,想上來勸諫。
吳皇一揮手。算是給了答覆,其實比起堂下吃驚不已的妃子貴人文武百官,其實他纔是最不淡定的一個人。如果他沒有看錯,司徒嫣手上戴的可是皇家失傳已久的一個信物。只是這件事關係太過重大。他一定要親自確定不可。
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皇上帶進了內殿。如果端木玄還能淡定,那他就不是男人了,“玄兒,你給爲父聽着,皇上已經下旨賜婚,就不會對丫頭有所異動,其中定有什麼隱情,你先稍安勿躁。免得救人不成,反而深陷圇圄!”就在端木玄幾近失控的時候。涼仁公壓着聲在兒子的耳邊提醒。
端木玄知道司徒嫣就是自己的逆鱗,也想要冷靜,可想歸想,身體仍不由自主的會想要衝出去,經父親提醒,總算是穩了下來,“父親所慮,孩兒明白,可是嫣兒這般恐會有危險,孩兒不能坐視不理!”端木玄知道,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如果他此時衝上去,最多就是一死,可就是死,他也不願自己的女人被人誤會,將來就算司徒嫣完壁歸來,也會讓人詬病的。
“你此刻衝出去,只不過是陷丫頭於危境之中,爲父知道那丫頭有武功在身,想來應該不會有事,如果真有萬一,爲父定不會坐視不理!”得了父親的允諾,端木玄雖未全然冷靜下來,可至少不會衝進內殿。
端木貴妃也是一臉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兄長,見兄長只是對她搖了一下頭,並沒有派人向她解釋,只得將滿腹狐疑壓下。而皇后早已慌亂,甚至連太子也不淡定了。
比起外面衆人的狐疑不定,萬般猜測。反而是跟着吳皇入內的司徒嫣此刻卻冷靜了下來。這樣的場面雖然前世她並未經歷過,但多少槍林彈雨她都闖過來了,還怕小小的一個皇上。最多不過一死而已。人若不畏生死,還有何事可懼。
入了內堂,司徒嫣仍有禮的跪於地上。吳皇端坐於椅上,淡淡的說了一句,“司徒嫣,你先起身!”
“謝皇上!”司徒嫣也不想跪着,這下跪可是個力氣活。
“你可知朕爲何會讓你入內殿?”吳皇的語氣和之前一樣的平和,未見生氣,也未見心喜。此人城府之深,真非一般人所及。
“回皇上話,民女不知!”司徒嫣也不傻,與其妄加猜測,不然一問三不知,反而不會受制於人。
“你手上的戒指,可否借朕一觀?”吳皇語氣雖然平淡像是在協商,可認誰都聽的出這根本不是什麼疑問句,司徒嫣哪裡能說不。
司徒嫣不能擡頭直視皇上的眼睛,無法判斷吳皇的心意,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腦袋裡最緊的那根弦被人擊中,如果不是她前世訓練有素,此刻已經被嚇暈過去了。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從沒有人對她手上不起眼的戒指起過疑,吳皇叫她單獨入內果然是衝着她手上的戒指而來。難道這個吳皇真的知道她的來歷不成?
只是眼下不容她細想,將戒指取下,低頭雙手奉上。這會兒內殿之中連個傳話遞物的太監都沒有,這些事只能她自己來做。
吳皇接過戒指,仔細的翻看起來,足足看了有近一刻鐘,這才擡起頭看向司徒嫣,“朕且問你,你這戒指是從何處而來?”
“回皇上的話,民女自幼喪母,此物乃先母遺物!”司徒嫣知道只有將東西的來處推給死人,才能無際可查。
“你母親可有提起過,此物從何而來?”吳皇仍不肯死心,繼續追問。
“母親辭世之時,民女年紀太小,只記得先母在世時曾說此物是外祖母之物!”反正無論怎麼說,都是些已死之人。司徒嫣就不信吳皇能到陰曹地府去追問。
“嗯!”吳皇點了一下頭,他看的出司徒嫣並未有所隱瞞,論睜眼說瞎話。司徒嫣自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你當時年紀尚幼,不知也屬正常!”吳皇又看了一眼戒指,這才起身於桌案上拿起玉璽,沾着珠沙印於一空白的紙上。又用戒指沾着珠沙印上。這才一揮手讓司徒嫣近前。
“你且近前來!”
司徒嫣不解的走上前去看,紙上的印痕清晰可見,原有的一處空白竟然被添補上了。當初司徒謹被邀瓊林宴獻藝時就有注意到聖旨上的玉璽,這傳國玉璽竟然有一處是缺失的,只是當初覺得事不關己。所以也沒有多想,沒想到這缺失的部分竟然一直帶在自己的手上。那這件東西一定與皇家有關,而且必是什麼珍貴之物。
吳皇一直盯着司徒嫣的臉,他要確信此女子是真的不知內情。還是裝的。見司徒嫣一臉的驚駭。這才略微安心。將戒指遞迴給司徒嫣,這才讓她退下去回話,“我吳國玉璽,原本是穆家的一傳家之寶,與此傳家之寶相附還有一句祖訓,雖未寫進族譜,卻是代代族長口耳相傳,得此戒者。可保我穆家百年興望不衰!”吳皇也不是不想將此物佔爲己有,只是祖訓還有言。“遇帶此戒者,以恩禮敬之。如有違誓,必遭天譴。”
而臺下的司徒嫣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直接跪在了地上。笑話!吳皇能告訴她皇家最大的秘密,可見她是凶多吉少了,就以五公主火燒望月樓一事來看,這個吳皇也是護短之人,得知了皇家這麼大的秘密,她是真的離死神不遠了。
可她不是認命之人,腦袋飛快運轉,看來吳皇並不知道戒指空間的秘密,那她就還有活命的機會,將話思慮再三,這才宣之於口,“回皇上的話,民女一介布衣,上不能入朝議政,下不能領兵打仗,只求能嫁個如意夫君,相夫教子而已!”
吳皇心裡也是喜憂參半,畢竟這戒指到底意味着什麼,他也不知,也幸好得到戒指的人是司徒嫣,一介女流想來也興不起什麼大的風浪,可偏偏是他金口玉言,將司徒嫣賜婚給了涼仁公的嫡子,此子不僅文能安邦定國,武能統御千軍,這叫他怎能安心。
而且剛纔涼仁公殿前請旨,說不定就和此女擁有此戒有關。可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畢竟此事就連他身邊最親近之人都不得而知。可還是想試司徒嫣一試。
“朕只問你,如果將來太子登基,你意欲何爲?”
“你個老狐狸,剛把我賜婚給端木玄,就來問我這個問題。如果之前她回答稍有差池,最多不過是她一人之過或是一府之失,可如今她身系兩府人的性命,這叫她如何回答都是風險重重!”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這纔回話,“回皇上話,先母在世時曾多番告誡民女,身爲女兒家,外不議朝政,內不生暗妒。所以民女只盼兒女能承歡漆下而已。”
“言不由衷!”吳皇一臉平靜的看着司徒嫣。司徒嫣覺得這吳皇比那些毒梟還難對付,可見古人的聰慧,絕不遜於現代人,甚至更是棋高一着。
“皇上慧眼識人,如太子登基,定是皇上認爲太子有安邦定國之才,選賢容人之量!民女一介布衣,自當唯皇上之命是從!”司徒嫣這番話有兩個意思,如果太子無能,你還選了太子,到時就別怪官逼民反。二是如果太子真能容得下國公府,那她也願意當一介賢臣良民。
“好!司徒府果然能人倍出!朕現在總算明白祖先的意思了!這戒指你且收好,今日之事如有第三人得知,即便是朕不說,你也知其後果!”
“民女只記得皇上恩賞有加,並不知尚有什麼不可宣之於外之事!”笑淡,就算讓她說,她也不會說的。雖然吳皇並不知戒指裡有空間,可那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可沒想過與人分享。而這番話也是讓吳皇明白,她只記得能記之事,對於皇家的秘密,出了此門她就會忘得一乾二淨,
“難怪子恆那小子對你這小丫頭如此着迷,你竟聰慧於此。且看他剛纔之舉,怕是早就鍾情於你!”
司徒嫣與端木玄相識甚早,這事只要細查,不難查出,司徒嫣無需隱瞞,“回皇上的話,端木世子二年多前奉旨鎮守西北,與家兄相識,至於其是何時鐘情於民女,民女實在不知!”吳皇對司徒嫣越看越是喜歡,如此聰慧的女子,沒有配給自己的兒子,倒是可惜了。也不叫司徒嫣起身,直接朝外殿走去。司徒嫣當然是緊隨其後,趁着吳皇不注意,用衣袖掩了掩額角的冷汗,看來她暫時算是過關了,至少眼前不會有性命之憂。
吳皇再度出來,司徒嫣緊隨其後,端木玄哪裡還忍得住,幾步衝到司徒嫣身邊,上下打量起她。
“子恆倒是心急的很啊,難不成朕還能吃了你的心上人不成?”吳皇這番話倒讓皇后和貴妃都鬆了口氣,如果吳皇真對司徒嫣做了什麼,定不會拿於人前來說。
“臣不敢!”端木玄冷冷的回話,他是不敢對皇上如何,可心內有氣,也不會硬擠出一絲笑容。
“司徒嫣接旨!”吳皇笑着端坐於上,竟然自己直接宣旨。
“民女司徒嫣接旨!”司徒嫣算是怕了這個皇上了,不知他還要唱什麼戲,難道折磨她就這麼好玩嗎?
“司徒狀元之妹司徒嫣秀外慧中,聰穎過人,朕甚是喜愛,司徒府於前朝時被污至閡府上下慘遭滅門,如今朕爲司徒府平冤,念其外祖母與皇家略有淵源,特恩封司徒嫣爲河陽縣主,禮同親王之女,享爵位俸祿!欽此!”如驚雷炸響,驚得所有人張目結舌,甚至連幾位老臣都不知皇上這般意欲何爲。
只有司徒嫣明白其中厲害,她雖以一介女流之身,得皇家最大的秘密,可皇上也不會真的全然對她安心。看來是想以一個身份圈禁於她。
端木玄不解的看了一眼皇上,這才轉頭去看司徒嫣,見佳人一臉淡然冷靜,並未見心喜或是愁容,這才略感安心,又看向父親,見父親眉頭深鎖一臉的不解,就知皇上此舉,怕只有司徒嫣一人能夠明白了。
“民女謝皇上隆恩!”司徒嫣只能接旨,如果她拒絕,怕是下一刻下的恩旨就是要取她性命了。
“恭喜狀元公,三喜臨門!”在司徒謹身邊的一些人,都笑着朝他道喜,只有司徒謹明白,小妹從不重名重利,會答應皇上,應該是剛纔發生了什麼連小妹也無法應對之事,雖然司徒府能含冤得雪,他很歡喜,可如果是用妹妹一生的幸福來換,他寧願什麼都不要。不免爲司徒嫣而擔心,只虛應着前來道賀之人,眼睛一直盯着司徒嫣的方向。
而李三郎此刻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他剛與一生的最愛失之交臂,如今對方又有了一個他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身份,看來就算他想站在司徒嫣身後護其一生,都已做不到了。
當然也有人恭喜涼仁公,至於太子和皇后心裡在想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