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一場瓊林宴,司徒府一連接了兩道賜婚的聖旨。京城之內,司徒府又成了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司徒嫣於瓊林宴後的第三日即留書離京趕赴揚州。去年她向法國商人阿德里安訂購的火器,算算時間再有月餘就該到了。
這次她只帶了暗夜和赤雨,並沒有通知端木玄。可出了京城不過十里地不到,即被隨後趕來的端木玄給追了上來。
“嫣兒,可是還在生我的氣?”端木玄不敢看司徒嫣的眼睛,雖然心裡明知司徒嫣並沒有很生他的氣,可仍不安。
“玄哥,我並沒有生任何人的氣,身在朝野之中無論是誰都是身不由己!”
“那此行揚州,嫣兒可願讓我隨行?”
“不願!”司徒嫣心意已定,她此行雖是經商,可更重要的卻是爲了散心,畢竟她與端木玄之間已不在是朋友那般單純,如果兩人結伴,多少都會有些尷尬。
“嫣兒,如今你已是河陽縣主,多少雙眼睛盯着看着,此行難保不會有人暗中算計。揚州路途遙遠,你我二人結伴,相互也能多個照應!”
“有赤雨陪我就好!皇上恩旨已下,玄哥怕是已非清閒之身,此刻還是不要離京的好!”不管如何,司徒嫣都不願讓端木玄隨行。“玄哥,你當我任性也好,隨性也罷,總之此刻我只想一人出行!”
“好,我不去就是。只是揚州一行嫣兒只帶着赤雨,我放心不下,讓墨雨跟在你身邊可好?”端木玄看的出。司徒嫣是鐵了心的不打算讓他跟,他了解司徒嫣,如果把她逼急了,只怕後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這~?”司徒嫣有些猶豫,可也知就算她不依,以端木玄的個性,也會讓墨雨暗中保護。與其那樣,還不如在她眼前來的方便行事。
“好吧!不過只可以讓墨雨一人隨行!”
“好!”端木玄見司徒嫣肯點頭,這才感覺心安些。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遞給司徒嫣,“嫣兒,這是‘鐵血令’,吳國境內的‘錢來當鋪’皆是‘鐵血衛’的暗樁所在。如果你遇有危險。只要帶此令牌去尋。他們自會捨命相護!”端木玄這算是將國公府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司徒嫣。
赤雨和墨雨對視一眼,在他們心中司徒嫣早已是他們的半個主子,如今有了皇上聖旨賜婚,他們更是把司徒嫣當成主子看,並沒有覺得少主此舉有何不妥。至於暗夜,早在端木玄露面,他就退去了一旁,並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好!”如果換做是以前。司徒嫣一定不會收下這令牌,可如今她身份不同。如果不收反而會令端木玄不安。既然她已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又何必再難爲彼此。
“玄哥,時辰不早了,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嫣兒,此行萬望多加小心!早去早回!”端木玄依依不捨的和心上人道別,司徒嫣淡笑一下,即上馬離去。她是接受了命運,可心裡的難過或多或少還是對她有些影響。
“墨雨,一路上多加留心!一定要保嫣兒萬全!”
“少主請安心!屬下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保少夫人萬安的!”與端木玄分手後,司徒嫣快馬疾馳,當天就趕了兩座城池。
李三郎一連宿醉了三日,等到酒醒時方知小妹早已離府多時,“司徒兄長,小五可有說去了哪裡?何時回來?”
“三弟,我知你心意,如今嫣兒已有了歸宿,你再將心意放在她的身上,只會更加痛苦!”司徒謹是真的爲着李三郎考慮。
“兄長無需再勸了,我心意已定,無論小五成親與否,我只想守着她,護着她!今生無悔!”
“嗨!你這又是何苦!罷了,這終究是你自己的決定,不過也別苦了自己。小妹她此行是去了揚州,怕要數月方回!”
“端木公子可有隨行?”
“沒有,不過子恆昨兒來了信兒,說是此行已令墨雨侍衛隨護,想來安穩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李三郎知道他的小妹如今已不再需要他的守護,可他只想守着她,哪怕是遠遠的看着她也好。
“皇上下旨,明日我就要入職翰林院,你三日後要去兵部報到,應該是被安排去了巡防營!兵部有國公府照應着,三弟只管安心去就是了!”
“兄長,我想去戍邊!”
“這是爲何?”李三郎的話讓司徒謹大吃一驚,戍邊可是個苦差,哪比得了京城之中。
“我雖中了武狀元,可如留在京中,最多不過是領個六品的閒差,尚不知何時方能高升。我想成爲小五的依靠,只領個閒差又如何能成事!不如去戍邊建功,早日領兵統帥,介時兄長與我一文一武,就算小五嫁進國公府,也無需看人臉色渡日!”
“三弟,都是我這個當兄長無能,如今卻還要你爲着小妹涉險。只是你這想法,我不能應承,不如等小妹回來,你再與她商議可好?”
“小五她不會反對的,之前我棄文從戎之時她就說過,人生是自己的只要自己無悔就好!”李三郎說的沒錯,如果司徒嫣在,她也不會阻止的,畢竟這是李三郎的決定。
“嗨!”司徒謹嘆了口氣,心裡仍感覺對李三郎有愧,“三弟,你此次狀元及第,還未回村裡報喜,不如趁着此刻回村一趟,也和你長兄商議一番可好?”司徒謹見自己勸不動,不如讓李大郎來勸。
“我也正有此打算,等會兒就先告辭回家一趟!”李三郎也知此事還是要告訴李大郎一聲,雖然明知李大郎會反對。可他心意已決,所以就算大哥反對,他也會堅持己見。
午時剛過。福祥村李村正家,村裡的鄉親都聚集於此。武狀元李三郎回村,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多謝各位鄉鄰,我李三郎無論將來做了什麼官,走到哪裡,都還是福祥村人!”李三郎抱拳朝着衆人深鞠一禮。
“狀元郎是個念舊情的,今兒又纔回家。大家夥兒的看看就先回吧,想着李村正明兒應該會置席招呼大家的!”李阿牛看出李三郎像是有話要和大郎說,連忙招呼着村民離開。
等人都散了。李三郎這才和李大郎提起自己的打算。
“啥,小三,你說啥,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要去戍邊!你可知那些個鬍子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俺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爹孃交待!”李大郎不只是吃驚,更多的是心痛。
“大哥,我心意已決!”
“三哥,皇上已賜婚,小五如今已是他人妻,你這般又是何苦?”比起大郎的心痛,四郎更多的是不屑。這三哥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要是給他這個機會。他怎的也不會跑去戍邊。他要藉着小五的勢,在京中做個大官噹噹。
“小四!”李三郎早就看出四郎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愛哭沒主意的小弟,對於他的轉變心裡難免難過。“小五如今已是河陽縣主,甚至是國公府未來的女主人,你以後再莫要說這些話,免得讓有心人聽了去,污了小五的名節!”
“大哥,俺去戍邊,並非全爲了小五,是俺想建功立業,如果留在京中,以咱們家的出身,再難有所寸進!”
“大哥,俺支持小三!”平時不願多話的二郎,此刻卻站了出來,“大哥,小三如今已是大人了,雖說長兄如父,可也是時候讓他自己去闖闖了。你總不能時時護着他!”
“老二,你這說的啥話,先不說那戍邊危險與否,就說此去遠隔千山萬水,就算想見上一面都不容易了!而且去了邊城,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俺這心裡怎能放得下!”
“大哥,武將戍邊少則三年多則不過五年,即有機會回京述職,總之俺心意已決,還請大哥成全!”
“你這哪裡是求俺成全,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還問俺幹啥?”李大郎是真的動了氣,如今小五已不再回這個家,如今三郎也要離開了,四郎又變了性。這個家人丁是越來越少了。
“大哥,請恕俺這個當弟弟的不孝,對不起大哥這些年代父恩育之情!”李三郎直接給李大郎跪了下來。當年如果不是大哥護着,他也許早讓奶給賣了。又何來如今的榮華富貴。
“嗨!小三啊!你,你讓俺說啥好!罷了,你先起來!”李大郎也知如今勸是勸不住了。唯一能改變三郎心意的小五又出了遠門,只怕等小五回來時,三郎人已在邊城了。
“多謝大哥成全!”李三郎還是堅持給李大郎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二哥,俺走了之後,家裡就全指着你和大哥了,小五如今出了遠門,要是家裡有個啥的,你就去找司徒兄長,他定會相幫!”
“行了,如今大哥是村正,你是武狀元,小五又當了河陽縣主,在這村裡誰還敢惹俺們家不成!”李二郎心雖粗,可也知這個弟弟的決定,可不會是那般輕鬆的,他不想再拿家裡的事牽制他。
四郎剛要說些什麼,一擡頭正好和李三郎冰冷的目光對上,如今這三哥也不拿他當弟弟看了,他就不明白,小五一個外人,這些哥哥們都拿她當寶,他是他們的親兄弟,卻處處被他們嫌棄。直到此刻,李四郎也不知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
三郎回來的第二日,李村正家置席招呼鄉鄰,一時間整個福祥村比過年的時候還熱鬧,甚至是河南縣令帶着縣城內的官員都趕到了村裡,如今李三郎的官職可是比從六品的河南縣令還高了一階。
國公府內,涼仁公端木漓,正帶着兒子和府上衆人跪接聖旨,皇上又派了端木玄去戍邊,只不過此次不是去西北,而是被派往了東北。
送走宣旨官,父子倆緊閉府門書房密談,“父親,皇上看來是要對突厥用兵了?”
“皇上此舉應是此意,只是今年尚且還是準備期,你此去邊城要募兵屯糧,整備兵馬,這些都要早做安排!”
“孩兒明白!只是孩兒擔心子楚,皇上將孩兒派去了東北,卻將子楚派去了西北,此舉怕是有着什麼意圖?”
“你此去東北,坐傭二十萬大軍,皇上怎能不有所忌憚,子楚被派往西北巡視邊務,爲父被留在京中,都不過是人質罷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這般倒是越發的多疑了起來!”
“皇上年事已高,如今又常伴有病痛,疑心再所難免!你只需記得,如果皇上一旦駕崩,太子又未被廢,你那二十萬的兵馬,就是爲父和子楚的護身符!”
“孩兒明白,孩兒還有事想和仲賢商議一下!”
“他如今方入翰林院,怕是幫不到你!”
“孩兒鎮守邊城,正需要一個縣令,孩兒打算讓仲賢接管!”
“爲父看,你是想讓那丫頭跟在你身邊吧?”
“以嫣兒的性子,自是不會跑到邊城去,可如果仲賢被派去駐守邊城,她一定會跟去相幫的!”
“這倒也好,只是依那丫頭的個性,要知道你是爲了留她在身邊,而利用了她兄長,只怕她不會原諒你!”
“所以,孩兒打算和仲賢商量,如果他願意去邊城當個縣令,孩兒纔會幫他打點,如果他不願,孩兒絕不強求!”端木玄當然知道司徒嫣的個性,他怎敢強求司徒謹。不然一但東窗事發,只怕二人緣份即盡,到時連佳人的面兒都見不着了。
“好吧,你快去吧!走之前去內院看望你母親一下,想來她又在傷心了!”
“是,孩兒去去就回!”端木玄退出書房,先去內院安撫國公夫人。即出府去了司徒府。
“子恆深夜造訪可是嫣兒出了什麼事?”司徒謹以爲端木玄那裡有了小妹的消息。
“仲賢,我此來與嫣兒無關。皇上午時派人來宣旨,派我戍守邊城,此去只怕少則一年,多則三、五年有餘!”
“怎會如此突然?”司徒謹也很吃驚,雖說小妹年紀尚小,離及第還有幾年,可端木玄去了邊城,兩人天各一方,難保這之中不會出什麼差子。
“皇上有意出兵突厥,收回幽州,派我駐守邊城,也是爲此打算!”
“這麼說來,你此去怕是要等幽州收復方可回京了?”
“正是!”端木玄一臉的嚴肅,他不想託司徒謹去邊城,雖說邊城內安全,可畢竟離戰場不遠,要是真的兵敗,司徒謹可能會有危險。可他一想到要和司徒嫣分開數年,心裡就慌,所以硬着頭皮來求司徒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