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和赤雨易容刺探大司徒府郊外別莊,暗風暗中保護,總算未經動任何人即全身而退。
回到司徒府,司徒嫣一臉的嚴肅,“小姐,如今已經確定那莊子就是用來豢養私兵之所在,屬下見您怎的不喜反憂?”
“在皇上眼中,大司徒府仍是七皇子黨,如果東窗事發,只怕七皇子會被牽涉其中,雖然介時可以扳倒大司徒府,卻也在皇上心中埋下了猜忌的種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事,我不屑爲之!”司徒嫣是想弄垮大司徒府,可卻不想讓七皇子穆奕被牽涉其中,畢竟世人皆知,國公府和七皇子是同進退共扶持。皇上本就忌憚國公府擁兵自重,再有這麼一出,只怕皇上對國公府的信任再度受損。
“那就白白放過他們不成?”赤雨有些不甘心,眼看着事情就要大功告成,如今卻是竹籃打水,白忙一場。
“也不全然如此,至少要讓皇上知道,那大司徒已然倒向了太子。只是這事情的先後順序,還要好好斟酌一二。即不能讓皇上以爲是因爲大司徒判歸了太子,而七皇子故意報復。事成之後又不能引得一身腥臊!”
“小姐,您說的赤雨實在聽不明白,不過小姐但有吩咐,赤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赤雨對於司徒嫣這個主子是打心底裡崇敬傾佩,就算爲其死,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程峰也配,我可捨不得咱家赤雨和他同歸於盡!”司徒嫣一邊兒卸妝一邊兒和赤雨又笑鬧了兩句。這才靜下心來妥善謀劃。
暗風此刻人已在國公府書房,“主公,司徒小姐傳話。大司徒府郊外別莊內私設鐵鋪,豢養戰馬、私兵。只是此事如若此時揭穿,只怕會牽連七皇子,司徒小姐在尚無萬全之策前,暫不對大司徒府出手!”
“處事深思熟慮,決斷果敢堅毅。虧得當初玄兒與之交好,如今又得以讓皇上賜婚。否則這樣的人要是成了敵人,只怕是老夫平生之勁敵!”涼仁公這話並未誇大,而是心中真實所想。
“主公可有話需屬下轉告司徒小姐!”
“萬事當心!自身安危爲重!”涼仁公只交待了這麼一句。就讓暗風退了下去。
墨冰猶豫再三,還是將心中的擔憂講了出來,“主公,前些日子屬下隨司徒小姐的手下去了其河陽縣的莊子。親眼所見後。對司徒小姐也是佩服甚深,如今看暗風對其的態度,只怕往後司徒小姐會撼動少主在鐵血衛中的地位!”
“你們啊!鐵血衛保的是國公府一府安寧,不是一個人的安危!你們跟着老夫久了,怎的把這規矩都給忘了!”涼仁公並不擔心司徒嫣搶了自己兒子在屬下心目中的地位,畢竟司徒嫣只要還是國公府中人,就會護國公府一天。而且以自己兒子的個性,怕是不用司徒嫣出手。自己的兒子就會主動將鐵血衛打包雙手奉上。
墨冰跟着主公這麼些年,在他的心中是真的只有主公和少主。甚至連國公夫人都爲放在心上。如今被主公提醒,心下也是一驚,可這麼多年的習慣,哪裡是真的說變就能變的。
司徒嫣將自己關在書房中近一天一夜,甚至吩咐赤雨,任何人不得打擾,甚至連司徒謹和公孫語都不可以進院門一步。
晚飯時,公孫語和司徒謹都在等司徒嫣入席,就見翠萍從司徒嫣的院子方向走來,“大少爺、大少奶奶,大小姐還在書房中未出,吩咐奴婢過來傳話,只說不用等她用膳!”
“這都有好近一天了,嫣兒寸步未離書房,翠萍,你可知嫣兒是發生了何事?”
“回大少爺,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大小姐雖未出門,卻仍有進食!”
“不行,我還是親自去看一眼,不然這心裡怎麼都放不下!”
“謹哥,不要去!”公孫語一拉司徒謹,雖然公孫語與司徒嫣相識時間不長,可同爲女人,公孫語多少了解司徒嫣心中所想,“嫣兒她許是有什麼重要之事在籌謀,我等稍安勿躁,再等上一天,如明日一早嫣兒仍未出來,再去也不遲!”
“這~?”司徒謹有些猶豫,他真的很擔心小妹,可也覺得妻子言之有理,正進退兩難之際,就見司徒嫣的身影從自己院落中走了出來。
“嫣兒,你可出來了!爲兄真是擔心不已!”
“兄長莫急!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這纔將自己關了起來靜思!”司徒嫣想了一天一夜,總算是將計劃擬定周全,甚至在腦中進行兵棋推演不下十遍,確定絕無遺漏,這纔出了院子,跑來見司徒謹。
“好了,謹哥,讓嫣兒先坐下喝杯熱茶吃些東西,都這個時辰了,只怕嫣兒已然餓了!”
“對,還是語兒想的周到,嫣兒快來,正好和我們一道用膳!”
“是!多謝大嫂!”司徒嫣朝公孫語感激的一笑,她不願多說,公孫語這般正好爲她解了圍。
一家人歡快的用過晚飯,如今已不用司徒嫣陪着司徒謹遛彎消食,她也樂得去做自己的事,壓了這麼些天的賬冊,正好趁着這會兒有空,一一的整理過。
今夜的京城之中看上去如此風平浪靜,可又有誰知道,天亮已後會是怎一番光景。
同樣的夜色,不同的人看去,有千百萬種的姿態。福祥村李村正家,兄弟三人也正在用飯。
“大哥,你成日裡將俺鎖在家裡,連州學都不讓俺去,再這麼下去,連學業都要荒廢了!”從正月十五至今,李四郎一直被大哥關在家中,如今算來已有大半年之久。成日裡田間地頭屋裡家外的跑。他早已不耐煩的很。
“你還敢說,前幾日你跟着俺進城去看小五,可你當着司徒兄長的面兒。都說了些啥,你不燥的慌,俺都跟着你沒臉!”李二郎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恨不得給李四郎兩拳。
這事兒李大郎也知,那日李二郎回來時,氣得臉都黑了,他問過之後才知。自己的四弟竟然讓小五的親大哥,幫着買官。他聽了之後先是意外,後是生氣。如今再想來,竟然也有和李二郎一樣的心思。
“小四,往後你就呆在家裡,如今家裡有地不用賦役。大哥再幫你相一門親事。你就安心留在族學裡教書就好!”自打李四郎回村,李二郎就不再進族學,而是將這差事兒都交給了李四郎。
“俺不要,族學裡教人讀書識字的也收不着銀子,自打三哥走了以後,家裡的銀子都在大哥手裡撰着,俺如今也已成年,將來還要養家餬口的。光指着那百十來畝的田地,能頂個什麼事兒?俺要教也是上縣學裡去給人啓蒙。自少每個月還能有個進項!”李四郎那日進城求官未果,就動了去縣學教書的心思,畢竟自己的親哥考了武狀元,就是縣令也會高看他一眼。他如今只想着如何能借李三郎和司徒謹的勢。心裡再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純善。
“你~!”李大郎氣得一時語塞,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接着說,“小四,俺就跟你說實話,只要你一天還想着去佔人便宜,俺這當大哥的就算是打折了你的腿,也不會放你離村的。你就歇了那心思吧!你要是真缺銀子,往後你在族學裡教書,俺就按縣學裡請夫子的價錢給你就是,不過這銀子要等你成了親的時候交給未來弟妹,萬不能放在你手中揮霍!”
“大哥,要不是俺打小就跟在你身邊,如今一定以爲俺是你撿來的,怎的對俺和對三哥有那麼大的差別!”
“爲啥?你還敢問爲啥,如今你連這都想不明白了,嗨,那些聖賢書都讀狗肚了去了!”李大郎氣得差點兒動手,捏了捏拳頭,朝桌上砸去。
李二郎瞪着眼看着如今變成這樣的四郎,心裡難過之餘更是恨透了程峰,如果當初沒有他,也許四郎不會變。其實李二郎想的太天真了,沒了程峰,也許還會有什麼李峰、劉峰,總之李四郎心境早已不同,變只不過是早晚而已。
自打李四郎那件事後,司徒嫣再沒回過福祥村,不是她心恨,實在是自己有太多事要忙,以前有三郎在,就算再忙,她也會回去的,可如今連三郎都已不在村裡,大郎和二郎時不時的還會來京裡看她,村裡只有個與她再無關聯的四郎,她回與不回早已無關緊要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讓赤雨將暗風找了來,“暗風,想辦法讓太子黨最會挑事兒的御史知道大司徒府豢養戰馬私設鐵鋪之事!做的越隨意,越隱秘越好!”
“小姐,您之前不是還有所顧忌,怎的這才一天就改了主意?”
“只要我們佈局妥當,委屈也只是眼前的,結果好就好!”反正受委屈的也不會是端木玄,至於那個穆奕,每次見面都對她多有冒犯,正好藉着這個機會整治一番。
“好,屬下這就去安排!”暗風退了出去,司徒嫣又吩咐赤雨兩句,這纔出門。
皇城東華門外,正是百官朝聖出入宮門之所在。司徒嫣尋了處酒樓坐了進去,這裡正好能將整個東華門盡收眼底。暗風帶着手下易容喬裝守在一旁。
這會兒正是早朝剛散,百官歸職之時,程御史三步並做兩步的出了御史臺往太子府而去。他正好有些事想與太子相商。可人還未進太子府,就被擋了下來。
“程大人請留步,太子殿下被人請去作客,這會兒不在府中!”程御史是有名的牆頭草,早前也曾追隨過七皇子,不知太子許了他什麼好處,這會兒倒是拍起了太子的馬屁。雖然太子府上衆人皆知,可這人官位在此,沒人願得得罪於他。
“你可知是什麼人請的太子殿下?”
“這奴才哪裡能得知,奴才就是一開門的狗!太子殿下想去哪兒,可不會跟奴才們交待!”
“哼!”程御史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這才離開,心裡不快,自然尋了處酒樓喝起了悶酒。
司徒嫣一直尾隨其後,見人進了酒樓,這纔給暗風使了個眼色。
暗風和手下緊隨其後跟了進去,在程御史邊上的桌子坐了下來。
“兄臺,我前幾日做成了筆好買賣,一口氣賺了千兩銀子!”
“兄臺難不成去當了那樑上君子,這要是讓人拿了去,可是要吃牢飯的!”
“兄臺說的哪裡話,那種小人行徑,在下怎會爲之。在下所說的好事是幫着人從關外販賣私馬!”暗風和手下之人裝着壓聲議論,可聲音卻足以傳到隔壁,讓程御史聽見。
那姓程的果真上了勾,豎着耳朵認真靜聽。
“兄臺,你瘋了,贖賣馬匹那可是殺頭的罪過,你怎的如此糊塗!”
“我哪裡不知,可你是不知,向我買私馬的,正是那大司徒府的嫡長子程峰,有他做靠山我還有何可怕的。我還聽說他急着想進些鐵礦石料,只是我手頭沒這東西,今兒找兄臺來正是想告訴你這事兒,你們家不是有處鐵礦,正好將這石料賣進大司徒府,也好小賺一筆。大司徒府的出價可要比官價高出一倍不止,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要不是看在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這買賣我可就介紹給別人了!”
“別介啊,你我相識這些年的,有這兒好事你不想着兄弟難道還便宜了外人不成!”暗風見程御史上勾,司徒嫣吩咐他要演的戲也差不多了,這才又將聲壓低聊了兩句,這才結賬離開。
程御史聽的兩眼冒光,誰人不知大司徒府是七皇子黨的人,如今他才投靠太子,要是能立此大功,扳倒大司徒,那可是大功一件。越想越興奮,剛心中的小小不快,瞬間蕩然無存。
司徒嫣坐在酒樓一角,看着程御史滿面春光的出了酒樓,不僅冷笑一聲。只要是人都一樣唯利是圖。她就是利用了姓程的這一點。而且今天太子出府,也是在她算計之內。
太子正是被程峰請去了郊外別莊,只是兩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大難早已臨頭,不然也不會摟着嬌骨柔夷聽歌唱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