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直到十五上元節這天,司徒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直接當起了米蟲+吃貨。
“兄長,今兒可是元宵佳節,你不會再把我關在家裡吧!這些日子我可是光長肉了,這臉都圓了一圈!”司徒嫣一臉的委屈,也不知司徒謹和端木玄、李三郎唱的是哪一齣,打從大年初一開始,就把她關在家裡,甚至出門拜年都不許。
“嫣兒辛苦了一年,只見長高,不見長肉,邊城風勁,只怕哪股陰風一吹,就把你給吹跑了!”司徒謹一臉的不爲所動,端木玄也擔心心上人的身體,雖說能陪在心上人身邊他就已經很開心了,可今天城裡有燈會,他真的很想帶司徒嫣出去走走散散心。可當初三人商量好的,一定要在過年期間把司徒嫣給養的胖些,看着她單薄如紙的身子,三個大男人就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我哪有那麼不堪一擊!”司徒嫣一臉的不以爲意,求救的看向李三郎。“三哥,你最知道我了,再這麼關下去,只怕我沒胖先瘋了!”李三郎哪裡禁得起司徒嫣的哀求,轉過頭看向司徒謹,想要替小妹求個情。
端木玄也看向未來的大舅兄,司徒謹也知今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小妹在家了,“好吧,不過吃了晚飯才能出門,宵禁前一定要回來!”
“歐耶!”司徒嫣大叫着跳了起來,這些日子看着雪狼天天往外跑,她卻只能呆在家裡。早就快憋瘋了。
“不過,要換了男裝方可出門!”司徒謹覺得小妹還是穿男裝出門安全些,以她的性子。說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
“行,只要可以出門,就是穿乞丐衣都行!”司徒嫣留下一句話,一溜煙跑回自己的院子去換衣服。
“謹郎,你看都把嫣兒拘成什麼樣子了,這天還沒黑呢,就急吼吼的跑回去換衣裳了!我看啊。再這麼拘下去,只怕要拘出病來了!”公孫語和司徒嫣相處的久了,越發覺得她的單純可愛。司徒嫣對親人可謂是一片赤誠,就連她這個後進府的人都能感同身受。
“哪還能再拘着她,過了十五,縣衙開堂。前面有忙不完的事。這府裡府外還不得她操心!”司徒謹無心一語,倒招來公孫語一頓白眼。
“謹郎這是嫌棄爲妻不會持家了?”
“語兒,你知我不是那個意思!嫣兒喜歡經商,纔到北平就置了不少的鋪面院落,府裡由你管家,這才能由着她的性子在外亂耍,是爲夫剛剛說錯話,請娘子原諒!”司徒謹還真的給公孫語行了一禮。新婚小夫妻在這邊打情罵俏。端木玄和李三郎不知何時早已退了出來。二人進了後花園,梅花落盡。杏花未開,正是一年最蕭條之時。
“三弟,昨日與嫣兒商議之事不知你做何想?”這些日子司徒嫣被拘在府不得出門,倒是和端木玄與李三郎進行了好多次的兵棋推演,甚至對於治軍的手段、軍屯的規劃,甚至是民生民計,司徒嫣都給出了意見讓三人獲益匪淺。
“俺腦子沒有小五好使,可也覺得小五說的那些雖聽着近乎神話,可卻未必不能實現。只可惜上有皇權當道,中有三綱五常相縛,下有癡迂百姓相佐,只怕小五所想,最終都只能是紙上談兵!”李三郎也很感慨,司徒嫣的治軍之法聽上去匪夷所思,可卻於國於民有利,只是可惜無法實現。
“是啊,嫣兒常說她的這些想法都是從書中看來的,可我雖談不上見識廣博,可也自幼即飽讀詩書,卻從未看過這樣的書籍,可每每談及此,嫣兒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知她心裡到底存了多少的秘密?”
“嗯,小五常語出驚人,甚至想法與俺等也大相徑庭,可俺相信,小五不會害俺,不論她想做什麼,俺都全力支持,只要她能高興!”李三郎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喜歡的人快樂,別的他早已無所求。
“三弟,人生在世短短不過數十年,你這般執着老來無伴豈不惋惜!”李三郎一日不娶,端木玄心裡多少都會有所忌憚。
“俺活一天,就會守着小五一天,哪怕只能遠遠的看着,毅然無悔!”李三郎當着端木玄的面說這些也是在提醒他,如果哪天他對不起小妹,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看着滿園枯盡,只怕心裡想的全是那個小女人。
華燈初上,司徒嫣在端木玄和李三郎的相伴下於大年後第一次出府門上街,感覺就像是被關在監獄裡的囚犯,得到了假釋的機會一樣,看着街上傳動的人影,攤鋪上擺滿的商貨,一切都如此新鮮。
“嫣兒,這花燈可不如你做的!”端木玄看着攤鋪前的花燈又想起初次與司徒嫣相遇時的情境。李三郎的腦子裡也充滿了那個時候的回憶,想着炸得香甜的元宵,想着親手扎制的花燈,那個時候雖然每天都很累,可卻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雖說自己扎的好,可那時只是爲了家裡能多個進項,說實在的,全沒有賞燈的心思!反而是如今這般走走看看,更加的愜意!”司徒嫣不是個會常回憶往事之人,她喜歡一切向前看,不然她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三人走走停停看看,時不時的還會買些街邊小吃來打打牙祭,“三哥,這栗子好甜,你也嚐嚐!”司徒嫣將手上剛買的栗子遞給李三郎,又買了一包和端木玄分着吃。
她瞭解端木玄這個愛吃醋的妒男,如果不遷就他些,只不定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李三郎也不在意,以前小妹也是這般。只有端木玄一邊幫着司徒嫣撥栗子,一邊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上元節過後纔出正月。皇上即下旨查抄冀州剌史府。冀州剌史事前並沒有得到線報,所以竟然從府中搜出近三箱的“福壽膏”。一個通敵判國罪,一府之人一夜之間成了死囚。而冀州界內文武百官草木皆兵。之前與剌史多有往來者,更加提心吊膽,甚至那些私藏“福壽膏”的官員更是連夜將府內的存貨一燒而光。
涼仁公這步棋意在殺雞警猴,果然初見成效,畢竟不能把這些大臣都殺了,不然冀州必亂,突厥易有機可乘。最後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小姐,主公傳話,打草驚蛇不得已而爲之。至於新上任的冀州剌史原是主公的門生,小姐大可放心!”赤雨低頭傳話,她如今雖是司徒嫣的侍衛,可仍是國公府之人。
“嗯。我原也是這個意思。倒與父親不謀而合!”這事總算是過去了,司徒嫣手頭可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赤雨,你去請大少爺進內院!”司徒嫣要在這一年內將北平縣治理成富裕縣。
“嫣兒,爲兄正有事要與你商量呢,爲兄讀了這些年的書,這時才知書到用時方恨少,這農耕水力之事看來還要嫣兒幫爲兄多謀劃着些,只怕又要讓你受累了!”司徒謹一臉的愧疚。可他手下這些辦事之人,也都只會紙上談兵。根本沒什麼大用。
“兄長和我還有什麼客氣的。我也正是爲着這事兒請兄長進內院相商呢!這開了春再有半個月地就要開化了,是翻耕追肥的時候,城內的堆肥如今早已運去了各村,各村每百畝修堆肥坑三個,我昨兒和赤雨去看了,各村早在年前就已按要求挖了出來,再加上蓄水池,等枯水期一過,地裡就能下種了!”司徒嫣一邊說,一邊將手中寫滿字的紙遞給了司徒謹。
“兄長,早在西北之時兄長應該就有注意到,我們家種的谷糧要比別人家早收上來了有近一個月!”
“對,那會兒我還只想着是老天爺開了眼,可如今想來,怕都是嫣兒做了什麼手腳吧!”
“是,我在李家村的時候就已試驗過,所以知道如何讓穀子早熟,而且少蟲害,所以我想今年各村的糧種就由縣衙提供,將老百姓手裡的糧種都收上來,由縣衙統一發放!”
“這?”司徒謹有些猶豫,不是他信不過司徒嫣,只是這數量太大了,他不願小妹受累。
“兄長可是有所擔心!”
“爲兄只擔心你身子會吃不消,要弄一縣田地的糧種,可不是個小數目!”
“我好着呢,沒事!這些事早在過年前我就已着手準備了,開了春又買了些奴隸,都是簽了死契的,由暗夜管着,我只是動動嘴,不累的!”
“那好,這事就定下了!”
“還有!”司徒嫣紙上寫着的可不只這些,“如今有了水源,去年秋開出的荒地經一秋一冬的將養,雖算不得下等田,但種些蜀黍和馬料豆還是可以的,兄長下令讓他們今春在荒地上種這兩種作物,但不得私存,全部都由縣衙收購,包括豆杆和蜀杆我也要!還有每村都要由村正家養豬兩頭,雞十隻而飼料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產出的雞蛋分於村中之人,豬肉等年前再分!兄長到了年尾給些補助,可也不能給多了,這些本是村正應該爲村民們打算的,這些人不服役不納賦,可竟然看着一村的百姓吃不飽穿不暖的也不知想想辦法,是時候讓他們也出出血了!”司徒嫣這是要給端木玄的20萬大軍存糧草,也是在給司徒謹做清官打名聲。
“嫣兒,這牲畜的事我會招各村村正來商議,畢竟養這麼多牲畜,對這些村正的家裡來說,也不是個不小的負擔。只是那些糧谷,要是都收上來只怕縣衙庫房無處可存?”司徒謹倒是不擔心銀錢的事,反正小妹是個生意經,總會有法子的。
“無妨,早前剛進北平縣城的時候我就買了五處院子,如今都已改成了糧倉,兄長只管下令吧!”
“也好!有了這些,全縣的百姓今年都能過個舒心年了!”司徒謹心裡高興,這賦稅有了保證,百姓家裡有了存糧,甚至還有了餘銀,眼見着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嫣兒,年前你與我說要讓那些縣城裡的秀才去各村開村學教孩子們讀書識字,這倒是不難辦,可女娃兒們也要跟着學,秀才們多有抱怨不願前往!”司徒謹這些日子被這些秀才吵的一個頭兩個大。眼見着正月都過了,可這些人卻遲遲不願去村裡授業。
“兄長可還記得當初我給公孫先生出的對子,你只管拿去給那些秀才,凡對的上的,不但賞銀百兩,甚至可以不用進村學,縣衙每月資助文銀十兩供其讀書。對不上的就少費話,該幹什麼幹什麼,學問不濟,事兒倒不少!”司徒嫣這話說的雖糙可司徒謹明白,小妹這是看不慣,所以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好在這會兒沒有外人,這話也不會傳了出去。
果然當天午時不到,這些吵鬧的秀才們就乖乖打着包袱上路往各村而去。而村裡早就爲這些人準備了屋子作爲授課留宿之用,甚至每日還安排村裡的婦人爲其洗衣煮飯,可這些人的傲氣早在出城之前就讓司徒謹給抹得丁點兒不剩了,進了村也是一臉的和氣,全沒了往日的威風。
這些早在司徒嫣的意料之中,她就是要殺殺這些人的傲氣,當然也是爲了解決這事。而司徒謹文狀元出身,文壓羣儒自然可以服衆而不引起異議。
而軍屯之中,司徒嫣早就和端木玄商量過了,除了各軍戶需要耕種的屯田外,也要開荒種苜蓿草和馬料豆。
“嫣兒,你要這些馬料豆不會都只是爲了餵馬吧?”
“不,這馬料豆人也可以吃,不過還要加工一下,而渣子不僅可以種蘑菇,還可以當飼料、當堆肥,總之這馬料豆渾身都是寶!”其實司徒嫣的這些主意就算不解釋給端木玄,他也會照做的。
司徒謹招來各村的村正,最後許以一兩銀子的補助,這些人才甘願聽令。也是司徒謹做這些都是爲着百姓,他們心裡就算再不願,可也知這縣令是個大清官,爲着能讓一村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自己家雖忙碌緊繃了些,可也算不得動了根本。而且縣令年尾時還會發放文銀一兩,算算他們是即得了名聲也得了實惠。
年初這些事總算是都有了着落,現在只等枯水期過,易水河通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