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回頭看了老爸一眼,不滿地說道,“看着沒?我都想好了我下一本書的名字了,就叫‘白眼狼是怎麼煉成的’,她個小白眼狼!還開始對我愛理不理了!”
當年楠楠也是這個德行,孩子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就開始覺得外人比家裡人好了,父母親人對她再好都是應該應份的,萬一她有一個不滿意,那就是他們欠她的。
“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她能跟你多親?”老爸站起來,爽朗地笑道:“你們歇着,我跟你媽給你們做飯去!”
“叔,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們倆下廚!讓你嚐嚐我們的手藝。”宋明誠說着挽起了襯衫的袖子,拉着董言言進廚房了。
做飯對他們來說是小case!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飯就做好了,一個小時以後,一頓豐盛的晚餐擺上了餐桌。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圍坐餐桌旁,董言言殷勤地往老爸老媽的碗裡夾菜,老爸樂呵呵地吃了,老媽依然習慣性地往回夾。
“我不愛吃魚,楠楠你吃。”老媽說着把一大塊魚肉放到楠楠的碗裡,董楠楠吃了一口,誇張地對宋明誠大叫,“大哥,你做的魚真好吃。”
宋明誠笑了笑,“魚是你姐做的。”
董楠楠瞟了董言言一眼,低頭默不作聲的吃飯,董言言從盤子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笑道:“喜歡你就多吃點兒。”
“嗯。”董楠楠捧着飯碗,對她笑了笑。
吃完飯後,董言言跟着爸媽在廚房裡收拾桌子洗碗,董楠楠纏着宋明誠幫她做作業。
“爸,我覺得楠楠這麼大了,應該讓她幫着做點兒家務了,這整天跟大小姐似的什麼都不幹。長大了什麼活兒都不會幹怎麼辦?”她一邊刷碗一邊說道。
她還是討厭刷碗。
老媽不以爲然地笑笑,“你上初中的時候也是什麼都不幹,現在不也什麼都會了?楠楠還小,不着急。”
董言言聽了,只得在心裡苦笑:她哪裡知道,當年自己是吃了多少苦頭才學會這些的。剛畢業的時候她連做飯都不會,更別說炒菜了,做飯的時候常常弄得廚房裡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怎麼收拾,爲此。捱了房東多少白眼和責罵?
自己現在的廚藝和本事,純是生活逼出來的。
晚上,兩個人一商量。索性也不回家了,就在這裡住一宿,明天一起回公司看看。
老爸老媽倒是大方,給他們收拾好了客房,讓他們倆住一間房。楠楠跑過來湊熱鬧,非要跟他們一起睡,說晚上要跟董言言說話。
最後,董言言投降了,轉頭對宋明誠說:“明誠,那委屈你睡一晚上沙發了。我跟楠楠很久沒親近了,今天晚上我陪她睡。”
宋明誠無奈,只得抱着被子去了客廳。
老爸老媽寵溺地看着兩個閨女。幫她們把被子鋪好,也回房間了。
這個季節,應該穿長袖睡衣了,董言言從皮箱裡拿出睡衣換上,在董楠楠的身邊躺下。摟着她的肩膀笑道,“妹妹。我們很久沒有睡一張牀了吧?”
“別碰我!我困了!明天我還要上學呢!”董楠楠嘟囔着翻了個身,背對着她睡着了。
董言言愣了一愣,隨即明白了:小丫頭長大了,有心事了。
否則,這麼大的孩子,怎麼會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懂?
是該跟老爸老媽談談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董言言早早的起來到廚房裡幫老媽做早飯,然後不經意地提起了楠楠的事,“媽,城裡的孩子都早熟,現在十幾歲的男孩挺野的,你沒事得提醒提醒楠楠,女孩子要跟男孩子和比她大的男人都應該適當的保持點兒距離,否則會讓人覺得輕浮。”
老媽有些愕然,“是嗎?你十二歲的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我那陣兒傻唄!但是你閨女晚熟,人家的孩子早熟,那騙她還不是一個來一個來的?女孩子本來就比男孩子容易受到傷害,咱們得給她打打預防針,讓她明白明白,防患於未然。”董言言接着說道。
老媽想了想,點點頭,“也對。那你跟她說說唄!”
董言言笑笑,“我說什麼她也不帶聽滴,所以,還得媽媽告訴她,她才能當真。”
老媽嘆了口氣,“她這茬孩子,真沒有你那時候省心,你這麼大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操過多少心。”
董言言默默:那時候的家長是挺不注意孩子的心理教育的,她自己都懵懂,更別說指點孩子了;但是有一點她很慶幸,就是老媽很堅定地讓她念書上學,並且對她的學習從來都沒有鬆懈過,這在當時的農村,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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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早飯,其他人也都醒了,老媽早早地給楠楠收拾好了書包,帶好了飯盒。
宋明誠和董言言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先送楠楠上學,然後倆人再回公司,董言言也想順便再看看楠楠的學校,一路上,楠楠都意興闌珊的,董言言跟她的班主任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回教室上自習了。
從學校出來的路上,董言言對宋明誠笑道,“孩子大了,有心事了,看出她今天不高興了沒?”
宋明誠摟着她的肩膀點點頭,“我知道,以後我注意。”
董言言笑嗔着瞟了他一眼,“你禍禍別人我不管,但是你如果敢動我身邊的人,信不信我跟你翻臉!”
宋明誠無奈地笑笑,“你覺得我能嗎?老爺子也不帶讓滴呀!我可真是拿他當親爸處的,你妹妹不懂事,我以後就對她敬而遠之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董言言跟他走出校門,上了車,直奔公司。
名言醫藥公司在名言大廈的三樓,董言言下車的時候正好看到工人們往一樓的大庫了搬成箱的藥品,她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了明年的那場非典,於是說道,“這樣也好,非典來的時候咱們也有個防備,不過用這個賺錢,我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明年的非典,如果能躲過去就好了。”
“再出色的專家,對一種還沒有出現的病毒也是一籌莫展的,就只有我們倆知道,但是我們對那些專業的東西也不瞭解,盡我們一切的能力阻止吧,阻止不了,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宋明誠笑着說道:“我囤積一些醫藥用品,一是防備不時之需;二是,如果非典如期而至的話,我們的餐飲業和零售業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這兩年,總要有幾個賺錢的產業支撐着渡過這段寒冰期。”
董言言一想也是,現在生意越做越大了,以商養商是最穩妥的辦法。
即使沒有非典,醫藥行業也挺賺錢的。她唯一遺憾的是當年對非典沒有太深刻的瞭解,那時候正是自己過得最狼狽的時候,又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工資比較高的工作,但是公司又經常拖欠工資,所以那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時候能開工資,因爲那時候太需要錢了,許程上學時欠下的錢還沒還完,他媽兩天一個電話的催,說債主都逼上門了,他們要活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盼到開工資了,轉手就給他拿回家還債了。
非典的時候許程他們公司給職工發了板藍根和口罩,她唯一的防護就是喝點兒板藍根,然後就天天戴着口罩上班,唯一的好處就是,那半年很多人都不敢坐公交車,所以她不用在公交車上擠一個多小時去公司,她甚至可以靠在座位上睡一個小覺,然後聽旁人談論着某某地區某某小區又發現了幾起病例,心慌之餘,還是在心裡盤算着手裡這幾十塊錢還能撐幾天。
當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對疾病的恐懼也會輕了許多。
當時他們面對的是生存和愛情的雙重阻力,想來那時候自己也是犯賤,被他父母作踐成那樣,還苦挪苦攢地幫他們還錢,還一門心思的要跟許程結婚。
也不怪他們看不起她,倒貼的媳婦兒註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非典的危機過後,她和許程就結婚了,她到現在還很感激他公司的那些同事和同學,在他們身無分文的時候主動借錢給他們,在他們要結婚的時候又主動幫他們操辦婚禮。
讓兩個沒有經驗的孩子在人生大事上沒有留下太多遺憾。
那時候她天真地以爲結婚是結束了一段艱辛的旅程,卻沒想到結婚後卻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之中,從此以後,她的人生再也無法擺脫他的家庭。
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她現在都不敢回想。
她只記得,很多年以後,她又一次因爲許程的晚歸在電話裡跟許程吵架,跟許程一起喝酒的一個副總說了一句話:許程,你媳婦兒跟你這些年不容易,你得對她好。
當時在電話裡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這句話,忽然就淚流滿面了。那晚許程回家,醉熏熏地跟她說了很多,其實她都明白:生活再忙碌,有再多的身不由己,總還是有善良的人在的,也總還是有真情在的。
……不知不覺的又想多了。
宋明誠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