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麼說,我很欣慰。”董言言輕聲說道,“明誠,我們——”
“我不想再聽你虛假的客套,從此以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宋明誠冷聲說道,“我跟我媽不是一樣的人,我還不至於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那點兒尊嚴和驕傲都丟掉……我也不是離了你就不能活。”
董言言沉默着看着他一臉的冰霜。
宋明誠見她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微微有些受傷,“言言,你就一點都不覺得遺憾嗎?還是這些年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董言言自嘲地笑笑:當年她深愛他的時候,他不知道;現在她不愛他的時候,他也不知道;他們的戀情一直在彼此的猜疑中度過,現在說愛與不愛,還有意義嗎?
“其實,我也一直好奇,你是愛我多一些,還是愛我爸媽多一些。”她輕聲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對他們的依戀比對我的多呢?”
宋明誠微微一愣,旋即苦笑了。
他不過是愛屋及烏,加上對親情有那麼點卑微的渴望,卻被她說穿了,想來也真沒意思。
前方的路口,通向兩條小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兩個人在岔路上分開,各自頭也不回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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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以後,宋明誠帶着哥哥嫂子回到了c市,董言言本來想在家裡多呆幾天,多陪陪爺爺,可是婚事取消了,老媽又開始給她臉色看,她也不想這個元旦過得太不愉快,於是也訂了機票回z市。
臨行前,大姑帶着小剛和小玲找到了她,讓她在z市幫他們找個工作。
“你開那麼大個公司,就讓他們跟你鍛鍊鍛鍊。你是他們親表姐,他們跟在你身邊,我放心!”大姑抓着她的手,推心置腹地說道。
董言言有些爲難,“我們公司對人才的選拔很嚴格的,他們的學歷不夠啊!小剛實在不願意唸書也就罷了,小玲都念到高中了,不考大學可惜了!”
“你是大老闆,用不用他們不都你說了算!我和你大姑父都沒能耐,你這個當大姐的可不能不管他們啊!”大姑有些不高興地說。
董言言無奈。轉頭看了看小剛和小玲:小剛都長成一個大小夥子了,比她都高了半個頭,小玲現在也是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不小心,孩子們又都長大了。
她這麼想着,笑着對他們說道:“你們跟着我也行,可是我不會慣着你們,我給你們工作。你們也得給我爭臉,知道不?”
大姑一聽有門,忙不迭地說,“那沒問題!以後他們在你身邊,你該打打!該罵罵!我不挑理!”
“那你們倆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明天跟我一起走!”董言言摟着他們兩個。笑得很開心。
有兩個弟弟妹妹陪着自己,總比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
老爸可不這麼想,大姑走了以後。他悄悄跟她嘀咕着,“你大姑他們好好的一家人,讓你和你二姐拆得稀碎!”
董言言聳聳肩,笑而不語:二姐要在深圳開飯店了,把大姑和二姑都帶去幫忙。都是長輩。說不得罵不得的。以後有她操心的!
自己帶倆小的多好!至少聽話!不聽話就揍唄!
*
元旦期間,任家宣應邀回到家鄉參加一臺公益晚會。往日在c市的朋友和同學都過來給他捧場,美女楊也帶着諾諾來了。
任家宣一邊換衣服,一邊逗着諾諾說話。
“幾年不見,小美女長成大美女了。”他笑着說道。
諾諾也彎起眼睛笑道:“幾年不見,小帥哥都長成大帥哥了!”
美女楊輕輕地拍了一下諾諾的頭,笑嗔道,“不許跟哥哥沒禮貌!”
“沒事兒,被美女調戲是我的榮幸。”任家宣麻利地換上了衣服,正係扣子的時候,李哲大大呼呼地走進來了,摟着諾諾的肩膀,揶揄地對她笑道,“諾諾,參觀哥哥換衣服呢?”
“那又怎麼了?你想看還不讓你看呢!”任家宣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下,拿過桌子上的茶水來喝。
反正他只唱幾首歌,有的是時間。
“家宣,這次回來能多呆幾天了吧?”美女楊笑着說道,“正好趕上元旦,好好陪陪你爸媽。”
任家宣臉色微微一黯,“我明天早晨就走。”
明天言言要結婚了,他在這裡呆着也是傷心。
美女楊正要說什麼,任家宣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一看是冷文卓的電話,趕緊接起來。
“家宣,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冷文卓一反常態地賣起了關子。
任家宣很是詫異,於是笑道,“先說好消息吧。”
“先說壞消息吧。”冷文卓有些沉痛地說道,“言言的奶奶去世了。”
“什麼?”任家宣吃了一驚,“那言言呢?她回家了?”
她奶奶去世了,她得多傷心啊!那個多愁善感的傻妞兒。
他這麼想着,忽然心裡一動,“那她的婚禮呢?”
冷文卓笑了,“這就是我要說的好消息啊,她的婚禮因此取消了!”
任家宣拿着電話,一時愣住了。
美女楊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家宣,別把你的興奮表現得這麼明顯好不好?人家的奶奶去世了,正傷心着呢!”
“老師,你知道了怎麼不告訴我呢!”任家宣呆呆地看着她,一時間居然有些張口結舌。
“好了好了!你先平靜一下。”美女楊說道,“我今天來就想跟你說這件事的。”
“不行!我得給她打個電話,她這個時候需要我的安慰!”任家宣想也不想地掛了冷文卓的電話,就要給董言言打過去,李哲趕緊一把搶過他的手機,“不行!你現在這麼亢奮,你當言言聽不出來呢?你還是先好好冷靜一下,至少先醞釀一點悲傷的情緒。”
“李哲,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沒有同情心呀!畢竟老人家去世了!可是,可是我怎麼就悲傷不起來呢!”任家宣焦急地捶着腦袋。
美女楊看着他悲喜交加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不怪他,即使是言言的親奶奶,於他來說也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老人,想讓他有多深的感情也不現實。
今夜,任家宣的演出非常成功,一出場情緒就異常火熱,秀熱舞,飈高音,惹得臺下的觀衆一陣陣尖叫。
諾諾舉着寫着任家宣名字的海報,喊得嗓子都啞了。
“家宣哥哥太帥了!”她手舞足蹈地喊道。
李哲微皺着眉頭,悄悄對美女楊說道,“這小子興奮過頭了吧?怎麼跟嗑了藥似的?”
“他是有些太興奮了。言言只是暫時不嫁了而已,至於以後的選擇會不會是他,還是個未知數。他如果總是陷在這樣大悲大喜的狂熱情緒裡,對他來說,不一定是好事。”美女楊輕聲說道。
李哲笑笑,“所以說藝術家都是瘋子。”
晚會結束以後,任家宣輕車熟路地從電視臺的後門溜出去,換了裝備,準備直接開車回家,車開到門口,被門衛悄然攔住了。
“家宣,你不等你爸媽一起走啊?”門衛大爺笑呵呵地說。
任家宣愣了一愣:“我爸媽也來了嗎?”
他們兩個明明一個說出差,一個說開會來着,怎麼會來到現場看他演出?
他索性把車停在一邊,給媽媽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通了。
“媽,我在門口呢!你們在哪裡?”他笑着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於屏有些嗔怪的聲音,“我還在現場呢!你等一下,我們馬上出去。”
任家宣在車裡等了十來分鐘,終於看到自家的車緩緩的從院子裡開出來,他拿起車上的鮮花,打開車門迎上去,轎車緩緩停下,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給了於屏一個大大的擁抱,“爸!媽!謝謝你們來看我的演出!”
*
晚上,董言言在自己的房間裡收拾行李:因爲不常回家裡住,所以她房間裡的東西少得可憐,她穿着睡衣找了幾件勉強可以禦寒的衣服,準備一起帶上,明天上車的時候要穿,否則這麼冷的天兒,非凍僵了不可。
有人在外面敲門,她打開門一看,老媽手裡抱着幾件衣服站在門外。
“不知道你要回來,這幾件是我的衣服,你將就着穿吧,好歹路上能暖和點兒。”老媽寒着臉說道。
“謝謝。”董言言接過衣服,有些不習慣地笑道,“媽,進來坐坐?”
“不了,你明天要走了,我得去廚房剁點兒餡兒給你包餃子。”老媽扔下一句話,步履蹣跚地下了樓。
董言言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門,從裡面找了一件毛衣和一件羽絨服放在牀頭,準備明天早晨穿,想了想,又把剩下的幾件衣服塞到行李箱裡。
這幾年,一直是她給爸媽買東西,老媽連一件毛衣都沒有給她織過,她這次能想起給自己找衣服,已經很難得了。
收拾完了行李,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外面看去:村子裡錯落有致的房屋和不遠處一望無際的田野都被白雪覆蓋,一扇扇窗戶裡透出的燈光,在這寒冷的夜裡那麼的溫暖。
又下雪了,也不知道航班會不會因此延誤。
她拿出手機,翻看着c市那邊的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