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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展紹看着面前閃着星星眼，滿懷希望的看着他的孩子。
這都是叫的什麼跟什麼，喊自己叔叔，喊齊昭格姑奶，那他豈不是比齊昭格低了一輩，這都是什麼輩分！
不過，這種大家族排輩份什麼的就是麻煩，他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想要計較的，哦，不，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他想要表達一下的就是，這不是在教壞小孩子麼！
這估計纔是十歲正在上小學的孩子吧，不但這時候就教他怎麼賭石，而且看樣子還要現場來賭的。
小小年紀就開始賭，這家長做的也有點太不負責任！
不過這些他也就想想罷了，對人家的教育方式他也沒權利質疑。
還是說說他們的毛料好了。
雖然他們的毛料買來只是爲了自己解開之後做成首飾，從來沒有出售過毛料的，但是剛纔齊昭格都說人家已經損失這麼多，所以這塊毛料……
關展紹笑了笑說道，“可以送給你。”
齊紀然卻是搖搖小腦袋，“這規矩我還是都懂的，可不能白要，是一定要付錢的。”扭着小腦袋朝着齊昭格問道，“是吧，十九姑奶？”
齊昭格就將手中的毛料顛了顛，“你真的想買？”
齊紀然鄭重的點點頭。
“我說過要多看少買！而且，你來之前老族長不是也這樣告訴你的，難道你真的要第一次來就想下手？”
齊紀然再次點頭。
齊昭格就將手中的毛料遞到董顧問的面前，“你看看。”
董顧問接過毛料同樣的顛了顛，先是大致掃了一眼，毛料不大有磚頭塊般大小，老坑種黑沙皮，種不錯而且還有些綠色的松花，如果在市場上賣的話怎麼也要三四萬塊錢。
董顧問爲了表示慎重。還拿了強光手電筒和放大鏡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越看臉色越黑。
關展紹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長期的不動聲色的養成讓他只是看着，什麼話都沒有說。
元正卻是沒有這份氣度，立刻問道，“出什麼事了？”
“仙女散花？”董顧問就看向齊昭格。疑惑的問道。
齊昭格點點頭，就開始爲齊紀然解釋起來。“這是一塊人工造假的毛料，俗稱仙女散花，這塊毛料原本種好，但是原石上毫無表現，也沒有松花，那些毛料商爲了提高售價，就在原石上選好位置，在上面撒上膠水，再將磨好的翡翠粉抹撒在表面，修補後埋入土中放上十來天就成了。”
齊紀然立刻明白過來。就行像九叔造假青銅器一樣。
九叔這一房，在他們村子裡可是很特殊的。
齊家的祖業就是玉石雕刻，但是這玉器和古玩向來就不分家，九叔那一房的祖上就喜歡上了青銅器。
就如同會玉雕的齊家，也會造假玉器古玩一樣。喜歡青銅器的齊家這一房當然也學會了些造假的竅門。
到了現在的九叔家，可沒錢買不起真正的青銅，閒暇之餘，就將新的青銅器處理做舊之後，埋到自家的地裡，等村子裡有陌生人來的時候，就去地裡現場挖出來一塊，做個局讓陌生人買。
村子裡齊家人大部分都知道九叔家做的行當，只要不是什麼主要的人，都願意幫他們這個忙。
當然事後九叔也很大方，會分給他們不少錢的，比如上次他幫着做局騙這邊的這個叫元正的人，就得了三百塊錢。
關展紹臉也有些沉下來，他不禁環顧庫房中的其他毛料，只是一個小孩子隨便拿一塊就能拿出假的來，其餘的都是前任買的，假毛料肯定還會不少！
這一塊毛料看似不值錢，但是架不住量大啊。
剛剛還得到一個好消息，這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再次被打擊到。
他的心中對繆家的恨意更加深一層。
齊昭格將那塊毛料接過來，“現在是不是要放棄了？”
在聽到這是假貨之後，大人都會選擇放棄（畢竟如果真是塊好毛料的話，原主人也不會作假了）所以就更別提這麼小的小孩子了。
齊紀然板着小臉，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堅定的點點頭，“我要買，我看着這塊毛料閤眼緣。就算是塊假的，我也喜歡。”接着轉頭再次看向關展紹，“叔叔，這塊多少錢？”
關展紹還沒說出價錢來，齊昭格卻是提前說道，“我知道你將這幾年攢的零用錢都帶來了，說說你帶了多少？”
齊紀然就將隨身帶着的那個小布包拿出來，小小的身子蹲到地上，將裡邊所有的零錢拿出來，五塊、一塊、五毛的，最大面額就是十元的，雖然很多但都是整理的整整齊齊的，分明就是常常看的樣子。
“一共是二百一十九塊錢。”
齊昭格點點頭，“那就全部給了叔叔。”
關展紹看着地上的零錢，腦海中想着的就是那些山區的貧困兒童，這或許正是他們攢了幾年的錢，但是對於他來說連頓飯都不夠的。
關展紹說道，“不……”
齊昭格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拿着吧，讓他長個記性，要知道一時的衝動是會傾家蕩產的。現在還小，正好記得清楚，要不然長大以後，還不知道能闖出什麼事來呢。”
傾家蕩產！關展紹看看地上的那兩百塊錢，也是，這些對孩子來說確實是全部的家業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教育方式，他還是不插手的好。
關展紹就點點頭，周譯則是快速的走過去將地上的錢收起來，齊紀然還是將自己的小破布包拿起來收好。
出了齊紀然這麼個小插曲，看毛料結束的時間就比齊昭格預料的長了半個小時，現在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半。
一行人就開始往外走，送人的司機已經將車子開過來。
齊昭格微笑着跟關展紹等人告別。
一直跟在後邊的周譯走上前，笑着說道，“昭格，我送你們。”
關展紹猛一下子就怔在那裡，昭格？叫的真親密！
關展紹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周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了，明明兩人接觸的時間只是去接人的一趟車程。
他們都見了兩次了，這不還是客氣的叫齊小姐，齊小姐的？
他怎麼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小子也會這麼套近乎了！
當然董顧問和元正也是覺得奇怪，看齊昭格和周譯兩人的樣子，彷彿是多年的好友一樣，難道真的是失散多年的鄰居或是同學？
齊昭格笑着點頭，“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周譯。”
關展紹三人看着走遠的汽車，
元正瞪着大眼，“她還喊他周譯？”
關展紹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接着就看車自己回去，元正則是大叫着“表哥，等等我，你的車去送人了，你把我的車開走我怎麼回去？”
依舊站在那裡的董顧問笑着搖搖頭，年輕真好！
齊昭格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兩人告別了來送人的周譯，齊昭格就要將齊紀然送回家。
齊紀然摸着懷裡的石頭興奮的不行，“十九姑奶，咱們去你家裡直接解開好不好？”
“已經很晚了，”齊昭格走在前方，“你媽會擔心的。”
“我早就告訴我媽，今晚上不回去了，我跟小桀去擠一擠，十九姑奶，您就答應吧，好不好？”
齊昭格停住，扭頭看向他，“你就不怕解出白花花的石頭來，晚上氣得睡不好覺？”
“不會！”
齊昭格就以爲他說的是，自己不會不高興，這賭石最講究的就是平和的心態，齊紀然小小年紀就能擁有，看來他是真的適合吃這碗飯。
而且，齊昭格就看了一眼他懷裡的毛料，還是個……
誰知道齊紀然竟然笑着說道，“我知道我這塊毛料不會輸。”
“你怎麼知道？”齊昭格就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可別告訴我直直覺或是猜的。”
“當然不是，”齊紀然就大聲說道，“是你告訴我的。”
“我告訴你的？我什麼時候說過啦。”齊昭格第一次覺得是不是自己老了，連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齊紀然笑着說道，“是你的眼神告訴我的。”
齊昭格就站在那裡看着他，聽聽他會怎麼說。
齊紀然就說道，“之前我就跟着九叔做局賣假青銅器，剛開始的時候我年紀小，還要九叔給講一遍纔會知道怎麼說話，可是有時候是很倉促的根本就沒時間對好臺詞，所以失敗的次數就比較多。
後來我就學會一招，看人眼色行事，這成功的就越來越多，就算是之前什麼都不說，我都知道該怎麼做。
剛纔我看十九姑奶說話的時候，雖然您說的是假的，但是我從眼神和語氣中，明明看出您這意思就是毛料可以賺錢。我知道您也是時間倉促來不及說，爲了壓了價錢纔給他們說那麼多的，所以我當然要堅持買下來，要不然豈不是浪費您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十九姑奶我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你說對不對？”
竟然將自己當成是跟他一起做局，目的就是爲了騙關展紹低價賣毛料的。
還真將自己當成跟那位賣假青銅器的九叔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