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裡的其他指揮從國外回來了,小樂見到了傳說中的首席指揮周指揮,是個很權威的男人,很內斂。
其他兩個指揮也見到了,都是男的,年紀也在四十左右,這團的指揮也就她和莫愁年輕,還沒有共同語言。
小樂年紀小,又是女生,這些前輩雖然資歷比她深,但是按着成績來看,小樂又是最好的只有她拿過世界最高規格的指揮的=冠軍。
這些人沒有像莫愁那樣仇視小樂,像莫愁這樣心眼小的人畢竟不多,整個團的氛圍一如所有的工作單位,不好不壞的。
晚上團裡安排歡迎儀式在於百順的酒店安排,現在大家都知道小樂是於氏的老闆娘,去那邊能給打個折扣。
席間衆人有向小樂敬酒,都被她用酒精過敏搪塞過去了,包間裡連着領導帶骨幹,二十多口子,小樂覺得耳根子都要炸了。
到底是她適應能力太差還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她寧願下班後回到家陪着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就算是有些活動也希望是跟朋友在一起。
能過來聚餐的骨幹年紀都比她大,女同事又少,有那麼幾個說的都是孩子上學的問題,要麼就是子女婚配問題,她的娃小,跟人家也插不上話。
老王跟她在同一張桌上,席間時不時的話裡帶刺兒的說小樂幾句,都被小樂頂回去了。
這倆人不合也不是什麼秘密,具體爲什麼沒人知道,小樂就這麼公然不避諱的給他碰軟釘子,也有人認爲她太傲,不拿領導當回事。
找了個機會出去透風。離開帶着酒氣的包廂,頭清醒了很多。
她站在酒店的臺階上,於百順的車沒在,他應該一會纔會接自己,才進去不到十五分鐘,小樂就覺得夠了。
擡頭看,帝都的天看不到星星。今晚連月亮也沒有。怎麼覺得心裡也堵的慌呢。
“席勒!”
小樂回頭,米國華人商會會長李子善站在她身後。
“李伯伯,真巧遇到您啊!”於百順兩口子跟這個老華僑的關係都不錯。在國外的時候也沒少仰仗人家幫忙。
“我是跟你丈夫約好了談生意,時間比較緊只能約在晚上,沒想到能看到你——你似乎不太開心?”
“那麼明顯?”小樂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
“哈哈,你的眼睛會說話啊。它現在就在訴說着不開心,是不是因爲工作的事呢?”
“李伯伯您可以回國開個算命館了。鐵口直斷不準不要小錢錢。”
李子善哈哈笑,“我哪裡會算命,我昨天在國賓館聽到你的演出,我就猜到了。”
“我演砸了?”不會吧。給國家丟人了?
“很精彩啊,不過把眼睛閉上,我沒有辦法想象那是你站在臺上。演奏的很精彩,可不像是席勒的風格。”
小樂苦笑。她倒是想有點自己的風格,可是那樣的場合,交上去的東西領導要過審的,只能有一種風格。
“李伯伯可以留幾天呢?”
“明天一早的飛機,跟你先生把事情談完,也算是完成我多年的心願了。”
“什麼心願?”李伯伯的生意做的很好,公司還是在納斯達克上市的。
這種成功生意人,還會有什麼多年的心願呢?
“呵呵,不談這個。”李子善已經答應過於百順先不要告訴她,自然也不會跟她說他的心願跟她也是有關係的。
“席勒,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喜歡啊,我的家人很好,我也一直追逐着自己的理想。”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那你的理想是什麼呢?是跟現在一樣嗎?”
理想...現在?
小樂愣了,她想說是,可就是覺得喉嚨裡塞着東西,說不出來。
她的理想,就是站在最好的舞臺上,然後演奏着千篇一律的音樂?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看,國內的交響樂給我的感覺呢,就好像無論誰站在上面演奏出來的都是一樣,我倒是很喜歡你在牛牛的時候,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
李子善的話敲在小樂的心上,其實她自己,何嘗不喜歡那種感覺呢,這些天壓抑的時候,她就聽聽老師們在國外的演出,可是不敢聽自己的。
就怕聽了以後,什麼東西就回不去了,她這兩天反覆的給自己灌心靈雞湯,就說工作以後肯定跟上學不一樣,要適應社會,別讓社會適應自己。
李子善將小樂困惑的表情收入眼底,搖搖頭,看來她還是沒有明白,倒是她丈夫,比她更清楚她想要什麼。
“席勒啊,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我特別喜歡你和順子?”
“恩——啊?”小樂回神。
“我啊,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我太太和我年輕的時候,我太太年輕的時候是鋼琴家,可爲了跟我一起做生意,她放棄了蒸蒸日上的事業,跟我去了米國。可是你倆跟我又不一樣,我太太當初是沒有條件,我的生意做的不如順子那麼大,其實你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李伯伯的夫人也是搞音樂的?可是小樂記得上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是坐在輪椅上的,她好像病了很多年了。
“李伯伯,等了很久嗎?”於百順過來了,老遠就看到自家媳婦跟人聊天。
“也沒有啊,哈哈,跟席勒聊了一會天,走吧,我們抓緊時間談。”
“好,媳婦你如果要是先完事了就來我辦公室找我,我們可能稍微有些晚。”
小樂看着於百順跟李子善的背影,她爲什麼覺得哪裡好奇怪?
算了,生意上的事她從來都不過問的,她還是琢磨怎麼樣回去把這頓鬧心的聚會混完,想着裡面跟另外一個世界似得。小樂就有點煩躁。
就感覺好像自己走錯了地方,每次聚餐的時候,她都要坐在領導這一桌,這桌上除了指揮首席,就是一堆後勤行政的,毫無共同語言。
孫均出來,就看到小樂站在門口糾結着。
“怎麼了。還不適應?”
“也沒有...孫叔。你會不會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呢?”小樂這兩天倒是跟孫均混的挺熟,不自覺就問了出來。
“我在這個團,已經快40年了。團裡培養了我,造就了我的一生,所以我很感激團裡,也覺得這樣的生活。非常適合我。”
是嗎,果然只有她一個人適應不良啊...小樂心裡惋嘆。她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能是心裡想象的情況太過美好,有落差。
“不過啊,時代不一樣了。你畢竟還很年輕,我們是不一樣的,你要走的路還很長。”
孫均畢竟是待了好幾十年的老人。小樂纔來幾天,這些勾心鬥角的日子還長着呢。
他倒是不懷疑這個女孩子會適應不了。小樂的音樂無時不刻的傳遞着她的信念到底有多大,就算是再複雜的環境,她也可以應對,從她幾次槓上老王就看得出來。
不畏懼強權,有傲骨,也有本錢。
只是這樣的靈氣,用在這些地方,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孫叔,我們團,有沒有改變的可能...我的意思不是現在不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呢...”
好複雜且換亂的思維啊。
“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們接到的任務,大多都是重大場合的外事活動,或是代表着國家出去,如果按着你自己的意願走,只有少數的非正式場合,不過那種時刻,大多都是由外面的知名指揮擔任,我們團有很多客座指揮,比如你師哥孟月語。”
孫均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將小樂淋了個透心涼。
她不由得就想到自己跟月哥得獎後再國內的那場交響樂演出,臺下坐着一排根本不懂音樂的人,然後演奏和聽演奏的,都是那麼痛苦。
她以爲自己可以推動普及交響樂,但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只爲少數特定羣體來演出,在這裡就可以擁有最高貴的身份以及受人尊崇的地位,但是——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回到包間裡,以老王爲首的幾個管事的,似乎喝的有些多了,說話很大聲,其他幾個指揮自成一派的聊音樂方面的事情,這一桌涇渭分明。
明明是一個整體,卻已經分成了2派。
融入環境,似乎是她唯一的選擇,就跟這些音樂家一樣,可是她心裡偷偷地浮出一個念頭,環境,真的對嗎?
小樂默默的坐在位置上,酒過三巡,老王仗着酒勁,開始引出今晚他主要想說的事情。
“周團啊,上面給的特殊津貼,是不是也該下來了,咱們團有幾個位置啊?”
“跟往年差不多,應該也只有一個,畢竟國家的特殊津貼每年給藝術領域的就那麼點名額,咱們團的首席大部分的都領過了,指揮裡面,也就是小陳跟小莫還沒有領過吧?”
神馬津貼?小樂沒反應過來,她不在國內不知道這個榮譽有多大。
周團說完,莫愁看小樂的眼神就帶着刀子了,小樂完全不在狀態,他幹啥跟自己搶了他媳婦似得仇視自己呢?
ps:感謝o_n的桃花扇~啦啦啦啦~感謝小小狗&骨頭的粉紅票,感謝婠琓的粉紅票!
這兩天發這幾章可能跟高考放分有關係,我離開學校很多年了,這也算是對教育一點感慨吧,在學校時候想的,跟社會上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一碼事,不過總有辦法會適應生存的。下章開始小樂就要解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