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兩會可以說是完成換屆的正式的會議,也可以說是一場新舊逐漸交替的會議。
因爲有換屆的任務,所以今年的會議就顯得特別重要,至少從形式上要選舉任命一票領導人。所以沈正輝頗有感觸地在選舉的時候投了自己的一票。那位在最高領導層已經呆了十年的領導最終坐上了最高領導的位置,不管沈正輝怎麼去看待這位領導人,在他統治的十年時間裡,中國社會都處在一個快速地量變的過程中,然後在他下臺的時候就達到了質變。有時候真的是不知道中國人的運氣太差又或者是運氣太好。
不僅僅是這位,就連那位外形條件始終非常出色的政府首腦沈正輝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和評價。現在想起來,就連太祖都伴隨着中國的現狀的變化評價不斷被調整着,從前說蓋棺定論是欺負死人,現在看起來確實如此。在還沒有達到共產主義社會的時候,還處在資本主義社會發展下游的人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自己的上游的任務作出公正的評價。當時代更迭之後,是否能夠做出公正的評價也就不再是重要的事情了,反而就如同克羅齊所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沈正輝這一次帶的提案是《充分發揮使用應屆大學生,充實基層組織》。經歷了教育擴招,特別是1999年大幅度提高招生率,到了2003年已經逐漸開始顯現出後果了,應屆畢業生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就業問題讓政府每年到了畢業季就開始頭疼。
日後,一面是大量的學生畢業之後工作難找。一面是大量的工廠企業缺乏勞動力,這種矛盾的現象似乎說明了中國發展中的某種有違常理。
不過沈正輝所做的也不過是指出這個事實罷了,實際上關於教育改革的質疑很早就有人提出來了,只不過那些有遠見的人暫時沒有事例作爲佐證罷了。等到日後改革的結果顯示最終的屌樣的時候,自然只能用更加深化的改革來解決問題了。
所以沈正輝的這片提案中規中矩。從前因到後果雖然邏輯嚴密,推論清晰,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並沒有價值。他們指望着今年他能繼續提出有經濟價值的提案——或者說是產業報告,去年的提案算是給娛樂產業的發展好好地鼓了鼓勁,加上隨後張導演和他本人導演的電影的熱播,讓人看到了這輝煌的前景實現的可能性。國外狼來了的大勢和國內的商業貧弱的現象。都督促着電影人以此爲藉口呼喊政策的扶植,現在他們也能夠堂而皇之地將《英雄》和《上海堡壘》的成功歸功於自己的吶喊了,同時也不吝惜多喊幾聲。幾位電影業的老委員這一次都帶來了自己的推動電影產業發展的提案。看到沈正輝的提案中規中矩,他們還有些暗暗得意。
而實際上什麼提案都比不上換屆的重要性,所有的話題都被新人物的上臺所吸引了。雖然沈正輝對於新上臺的人物非常熟悉。甚至知道他們日後的命運,但是此時此刻看到意氣風發的領導,還是忍不住有些感慨,結果還是當好了自己的花瓶角色,爲無用的投票投票而已。
會議休息期間好幾個熟人委員湊上來找沈正輝說話,有問他下一步打算,準備再拍什麼片子想投資的;有問他對於電影產業想法,想談合作的;也有對電影事業非常感興趣。想推薦女演員或者男演員給沈正輝的。政協和人大算是一個交際的平臺,一大幫類似的人物湊在一起,本能地開始拉關係。
對於這些人。沈正輝是敬謝不敏。他這段時間內很多東西倒是想通了,在這十年裡危險和機遇共存,想要日後不被拉清單,還是謹慎低調得好。不過似乎某人看不過他這樣低調,主動迎了上來。
香港來的李澤駒李先生也主動迎了上來。
“沈先生你好!”他主動伸出手來,沈正輝不得不和對方握了握。“聽說你和richard關係不錯?”
“我和小李先生一起做過生意。”沈正輝不得不迴應道。
“叫我維克多就可以了。”對方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說道,“沈先生希望我怎麼稱呼你?”
沈正輝心中一陣彆扭。“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用英文名。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哦,”對方臉色不變,“沈先生對於電影業,嗯,不僅僅是電影業,對於商業地產也非常瞭解啊,去年你的提案我之後纔讀到,非常了不起的想法,今年國內的電影市場基本上就是按照你的判斷在發展。”
“你過獎了,我的一點猜測而已,對不對還要看長期的發展。”沈正輝說道。
“我也和沈先生一樣看好國內的電影市場的發展。”對方說道,“我們也有興趣在大陸投資興建電影院之類的娛樂商業地產,沈先生有沒有興趣?”
沈正輝在心裡面翻白眼,投資地產你找我幹什麼?麻煩你撒謊撒得像一點啊!
“這個好像和我關係不是太大,我在這方面也沒有投資。”沈正輝迴應道。
“哦,”維克多點了點頭,“但是我聽說您和博成的王總、劉總都有合作關係?”
“呵呵,這個你應該直接找王總或者劉總。”沈正輝堆出來一副笑意,“我很早就不做商業地產專職做電影了。”
“沈先生很看好日本電影市場?”
“北美、日本、中國這是日後世界最重要的三個電影市場,”沈正輝聳了聳肩膀,“不過飯總要一口口吃。”
“您對信息產業也很感興趣?”對方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這個和電影產業結合比較緊密,我也比較關心。”沈正輝大大方方地說道,“藉此還和小李先生做了筆生意。”
維克多點了點頭,“企鵝就要在香港上市了。”他說道,“企鵝這個企業的前景很好,我覺得他就是中國的雅虎,日後richard說不定會後悔和沈先生的這筆生意。”
“那就有些太晚了。”沈正輝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王安萍終於也湊了過來。“李公子,在聊什麼?”她揮了揮手自然而然地走了過來。
“認識認識沈大導演。”維克多?李哈哈笑起來,還拍了拍沈正輝的肩膀,然後轉過身來和王安萍握手,“王總有空到香港來玩玩,我好儘儘地主之誼。”
“我對香港的印象不是太好。”王安萍淡然地說道。
“您總要給香港人挽回印象的機會。”維克多這樣說道。三個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維克多才告辭轉身。
“這傢伙找你幹什麼?”王安萍問道。
“似乎是想要和你搭上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見了你又走了。”沈正輝眨了眨眼。
“小狐狸一個!”王安萍哼了一聲,“雖然名氣不如他家的老狐狸和小小狐狸,但是也是一個焉壞的傢伙。”
“嗯?”
“在房地產項目上交過幾次手。”王安萍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很喜歡他們。”
“爲什麼呢?”
“加拿大人。”
“白求恩也是加拿大人。”
“他是白求恩嗎?”
“這倒是。”沈正輝撇嘴。
“你怎麼還在這裡。被這傢伙纏住了嗎?”
“這個倒不是,我只是不想這個時候走出去被記者圍觀。”沈正輝嘆了一口氣,“這個會確實沒有什麼意思。”
“是嗎?”王安萍瞥了他一眼,“五年一次最重要的會議,每一次不少參與者都覺得心潮澎湃呢!你不覺得嗎?”
“當好花瓶就行了,不用心潮澎湃。”沈正輝翻了翻白眼。
“你的提案總理已經看到了,”王安萍微笑着說道,“他稱讚你很有遠見。提案也非常踏實。”
“受寵若驚。”沈正輝倒是沒有受寵若驚的樣子。
“去年你的提案給了大家很大的驚喜,今年你就讓大家有些失望了。”王安萍說道。
“經常給人驚喜容易的心臟病!”
“嗯?”
“我是說我自己。”沈正輝有些無奈地說道。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王安萍問道,“長期待在國外。偶爾回來給我們驚喜嗎?”
“我覺得我有一個大坎要過,過了這道坎才能夠談將來。”沈正輝回答道。
“你說的不錯,”王安萍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來,“對現在的政府來說,面前還真的有一道坎。”
沈正輝所指的是美國,王安萍所指的是非典。說了這些。沈正輝覺得有些寡然無味了,有些意興闌珊地回去準備休息。上輩子非典氾濫的時候他還在學校裡讀書。周圍雖然宣傳得很緊張但是身邊沒有一例非典病例,體會不到那種抗擊非典的緊張情緒。眼下在首都。倒是感受到了一些緊張的氣息,很多消息靈通的委員都帶着口罩來開會。讓人不禁有些分心。
作爲被兩任老大接見過的委員,又剛剛創下了電影票房紀錄,沈正輝在兩會上也算得上是明星委員了,許多委員特意來結識他,有些剛剛上任或者剛剛調換了職位的高官也對認識他比較感興趣。甚至有人上來要簽名,說自己家裡面的小輩是沈正輝的粉絲。
這一屆政府算得上是從一種風格過渡到另外一種風格的過渡政府,從沈正輝的認知來看,大概是因爲它正處於中國社會的變化從量變的積累到引發質變的過程。因此,和從前以及和以後的政府比,這屆政府都顯得特別的不一樣。
這是一屆特別表現親民的政府,當總理上任之後,他還特意找了幾位代表單獨聊了幾句,其中就有沈正輝。
總理說,“你拍的電影非常特別,成績也很好,希望你再接再厲。”
沈正輝就只能露出謙虛的笑容來和總理握手了。
“文化產業發展潛力巨大,是非常重要的第三產業,日後將是國家的支柱產業之一。有你們這樣的帶頭人,中國電影產業就很有希望。你的提案也不錯。寫得很有預見性,也很切合現實,這確實是日後我們要注意的問題,你能夠提出來,這很好。我會注意這個問題的。”
“謝謝您的關心。”沈正輝不得不開口說話。光笑的話顯然是一種不尊重。
“經濟問題是一個大問題,我們確實要面對經濟轉型的壓力,我們必須把好多準備工作做在前面,有很多行業,政府必須先扶一把,這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總理停頓了一下。“特別是能源方面,清潔能源,如風力、水電、核電等等,對於環境保護工作也是有利的。”這已經不是對沈正輝說話了,而是對另外一個經濟學家和一個環境保護工作者講話。
聽着這話。沈正輝不禁有些浮想聯翩。不過不得不說,領導人的氣質和身份的壓力,有時候讓你在他的面前根本就做不到冷靜的思考。總理的亮相獲得了極高的評價,大家都希望新的領導人能夠給中國帶來不一樣的改變。
改變是一定的,領導的第一屆任期內,沈正輝還在學校裡面,因此對於改變沒有多大的感覺。到了第二屆任期,改變已經全方面地發生了。但是那個時候已經開始關心房子的價格了。依然沒有感受到這屆政府的好處。
當這屆政府集體亮相的時候,誰能夠想到日後這些政治家們的前途和命運是如何的呢?沈正輝倒是已經看到了。除此之外,寧歡大概也是一個知道的人。他在這段時間裡向沈正輝借了錢,準備去買醫藥公司的股票。這時他想到的最快的來錢方式,沈正輝對他的決策很不感冒,不過考慮到寧歡大概在夏季買足球彩票,不,或者更早。在他向沈正輝寫信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所以他也不去關心福田光美會怎麼對付他了。按照道理講,福田光美應該會容忍這樣一個未成年的少年纔對。特別是這個少年的用處顯然特別大。
在沈正輝在會議結束之後,躲在自己的家鄉過着難得的悠閒時光的時候。寧歡已經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他所編寫的電視劇已經開始正式在日本電視臺播放,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收視率。這意味着即使他考不上日本的大學,他也能夠在日本悠閒地過下去,並且還能夠以正當的手段謀生。當然,前提是沈正輝照顧他,不然的話,他即使把劇本寫得再好,也不能夠把它變成真實的戲劇。
福田光美打了越洋電話來向沈正輝抱怨,“你是故意的嗎?”
“啊?什麼?”
“把一個傢伙推到前臺來,分擔屬於你的火力嗎?”
“不,我沒有這樣的想法,那傢伙是我的朋友。”
“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朋友而不告訴他這個世界的危險性嗎?”
“我應該和他講過……”
“那麼他一定沒有認真聽!”福田光美這樣說道,“所以我不得不懷疑,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公然暴露自己的底牌嗎?”
沈正輝覺得自己有些暈,“這個傢伙和我都比不上你,”他說道,“那麼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以幫幫他。”
“所以你爲什麼不早說?”
“哈?”
“你如果早點向我坦白的話,我不就早就幫你做好掩護了嗎?”
“所以這都是我的錯了?”
“當然!”福田光美理直氣壯,“作爲你孩子的母親,你居然不相信我,這樣重要的消息你也不告訴我,難道在送你的朋友來日本留學之前,你不能夠告訴我真相嗎?”
“我覺得你早就知道了。”
“但是你告訴我是態度問題。”福田光美像是異常較真的小女生一樣。
“好吧,”沈正輝抿了抿嘴,“我的錯,請你照顧照顧他。”
“當然,我早就這樣做了,”福田光美說道,“所以編劇直接用了你的名字,給他的理由是因爲他沒有申請工作簽證,以及爲了避稅。”
沈正輝翻了翻白眼,“好吧。”
“此外我覺得他編造的故事韓國風味太濃厚了,你有沒有想過收購一家韓國娛樂公司?”福田光美問道。
“如果能夠做到的話……”
“當然能夠做到!”福田光美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生意,中國的大門遲早要對我門關上。”
“是對春日關上。”
“那不就是我們?”
“此外,”福田光美繼續說道,“你不覺得你呆在你的老家遲遲不肯回來,而劉欣卻在這邊辛勤工作,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公平嗎?”
“我記得她也有回家……”
“但是她按時回來了。”
“你知道的,非典……”沈正輝說道。
“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纔對。”福田光美很堅定。
沈正輝摸着自己的臉,“我正在想我去美國能夠幹什麼。”
“親愛的,你什麼都能幹!”福田光美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我會和你一起的。”
“一起去?”
“不,我的意思是,我會在神社裡爲你祈禱,保佑你平安。”()
ps:《十國千嬌》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