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山,已盡是血色的草原上,儘管依舊對峙着兩股人馬,但偌大的空間裡卻沒有半點聲音。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似乎都在節省體力,以更有力的應對接下來的廝殺。
瓦斯氣體已經告罄,甲烷也已經大量燃燒,飛天營也不得不拿起火器,騎兵營能活下來都已經成了戰鬥力極強的騎兵。
越到後面,敵騎的戰鬥**就越強烈,當他們已經看出眼前的這股已經造成他們大量傷亡的禁衛軍逐漸已經出現強弩之末之勢時,他們就像是看見獵物即將到手一般興奮。
敵騎遮天鋪地般的殺了過來,其萬馬奔騰之勢,似乎在頃刻間能將眼前的一切生命體摧毀一般。
而第三軍仿若一棵迎着狂風驟雨的孤木一般,依舊筆直的戰列在這數萬敵騎面前,臉上看不出是恐慌還是視死如歸。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眼神裡已經看不出半點光澤,他們很自然的舉起了手中的刀,天啓三式燧槍已經被他們當做鐵榔頭武器,不知道在作戰砸壞了多少,既然已經沒有彈藥,也沒必要把這種火器留給敵人。
馬蹄飛揚,春泥翻濺,細雨如絲,禁衛軍第三軍就這樣與數倍於敵的敵騎混戰在了一起。
誰也不知道此刻有多少禁衛軍戰士因爲不斷的廝殺而提高騎術與拼殺的技藝,併成爲命運之神的寵兒而得以活下來,成爲以後被人敬仰的將軍。
也無法確定會有多少遠離故土,只是因爲皇帝陛下的思想洗腦或者那豐厚的軍餉而把青春和生命埋葬在這裡,卻也只能得到個馬革裹屍還的下場。
在他們身後那無數因爲瓦斯氣體中毒會被敵騎所殺而被自己戰友埋葬於這無人知悉的荒野之處的禁衛軍犧牲者,似乎沒有引起存活者的半點恐懼之心,相反,他們似乎在身後那越來越多,越來密集的墳丘給賜予了一種神奇的力量,一種無所畏懼,特別是死亡的力量。
禁衛軍第四軍的傷亡也在擴大,他們的火器加上刺刀已經不亞於長矛,但在瘋狂的敵騎面前依舊遭受着巨大沖擊力的撞擊。
但第四軍的戰士們依舊在頑強的給敵騎增添傷亡。
吳三桂很興奮的將屠刀砍向了這些本和他都是一個民族的漢人,而且且狠辣與殘忍並不比韃子相差分豪。
他已經殺紅了眼,他很享受現在這種收割生命快感,但當一個親兵突然拉住他,喊道:“世子殿下,王爺喚你回去!”
吳三桂一怔,現在正殺得起勁呢,他們關寧軍已經損失達到上萬,如果不多殺幾個明軍,不會讓他鬱悶的心情得到好解。
“世子殿下回去吧,王爺說,剛剛得到消息,朝廷正在攻打寧遠和錦州,而且據遊擊徐朗坤說,人數不下萬人!”
這親兵的這句話,讓吳三桂頓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頓時就急轉馬頭,向後而撤,其部關寧軍也跟着撤了回去。
吳三桂疾步跑到了吳襄面前,呼吸急促地道:“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召回了我們所有的官兵。立即拔營回遼東,路上,我再給你細說!”吳襄難得自己主動先做了一次決斷,將手一揮,就穿好衣甲,策馬而走,吳三桂也忙跟了過來。
沒有跟誰打招呼,頓時間,僅存的兩萬多關寧軍疾馳回遼東。
這不由得他們不着急,寧錦一帶是他們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據點,吳氏父子二人在這裡囤積了無數糧食和財富,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朝廷會突然出現他們後方,將了他們一軍。
“東江兵沒這個實力,他們除了搞些偷雞摸狗的事,不可能在短時間嘯聚上萬人攻打一座堅城,朱由校這傢伙到底是在幹什麼!”
吳襄將寧錦遇襲,且已有十多座城堡被攻克的消息告訴給吳三桂後,吳三桂就立即分析起來。
等到他們已經確切的知道突然出現在山海關外的是禁衛軍時,他們已經出現在了寧遠城外不到十里處,而這時候,吳三桂也急忙抓住了急忙趕來的繡衣司司正駱養性:“你不是從京城帶來消息說,禁衛軍除了一支由宣府進入察哈爾部外,其餘禁衛軍都還在京畿豐潤一帶訓練嗎,怎麼遼東又出現禁衛軍!”
天啓七年年底,朱由校命令許顯純展開錦衣衛大清查,將錦衣衛一些尸位素餐的全部淘汰,從新從民間挑選有能之士,並擴大錦衣衛規模時,駱養性因爲仗着是錦衣衛身份而欺行霸市而被罷黜,如今駱養性卻因緣巧合的成爲了吳三桂的頭號心腹。
吳三桂對駱養性這樣的錦衣衛投誠者一直是厚待有加,但他沒想到,今日吳三桂如此暴怒,也有些驚慌懼怕起來,忙解釋道:“世子殿下息怒!我們的人的的確確是看見了禁衛軍除了一部離開京城以外,大部分都留在了京畿呀!”
“世子殿下,如今據寧遠逃來的人交待,此次出現在遼東的禁衛軍是常延齡部、富大海部和覃博桐部,就是沒有劉賓部,依下官猜測,只怕這是朱由校使得詐,以劉賓部的禁衛軍第六軍再加上京城其他兵馬假扮禁衛軍然後做出日夜操練並未離京之假象,好矇蔽我們,行金蟬脫殼之計!”
吳三桂身邊的大將韓嶽宗忙接過話道。
吳三桂聽後也搖了搖頭:“難怪之前有商隊說前幾個月關內漕運突然忙碌起來,且出現很多兵船,如今看來,只怕當時朱由校就已經在行暗度陳倉之計策。”
說着,吳三桂就瞪了駱養性一養:“你幹什麼吃的,兩眼就只盯着京城不成,你以爲他朱由校就是一個北京城的城主,所有的事情就只有在京城裡進行嗎!”
“是,世子殿下責訓得對”,駱養性這個時候磕頭認錯,也沒其他的辦法。
吳三桂說着就縱馬奔向了寧遠城,但一剛到城外,就見護城河邊突然出現三座足有城牆高的京觀,其中還有女人和小孩的頭顱。
“孃親!”
吳三桂突然栽下了馬,大吼了一聲,彷彿在片刻間,他就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一樣。
吳三桂突然大吼一聲:“朱由校!”
同他吳家祖墳被挖時的表現一樣,吳三桂的情緒再一次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