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優害怕爸爸看出點什麼,只好整日躺在被窩裡。
醫生說要每個月都去做產檢,現在可好,她該好好考慮應該要挑選哪家醫院,還要掩人耳目,否則一旦穿幫,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聖心醫院的院長跟爸爸有點交情,之前爺爺生病那會兒,都是去那邊做治療,絕對不能去。除非是昂貴的女子醫院,卞城市也就只有那麼一家。
她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突然想起翩翩也是學醫的,凌家是醫學世家,翩翩的媽咪現在在博仁醫院當院長,她姐姐是婦產科醫生,她則是學的臨牀外科。
只是如果她找上凌姐姐的話,勢必要告訴翩翩這件事。
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決定暫時裝死,等過兩天再說也不遲。反正距離檢查還有好幾天。
“小姐,這兩天你有沒有發現樓下有不同尋常的人?”陳媽端了蔘湯進來。
“不同尋常的人?什麼意思?”簡優拿了枕頭靠在背後,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頻頻打哈欠,有身孕了還真的不僅僅是嗜睡,還愛吃,肚子很容易餓。
陳媽低聲說道,“昨天晚上大概十一點鐘,我起來上廁所,看到窗外路燈下站着一個人,一動不動的,好像一直在觀望着我們這棟房子。”
簡優搓了搓雞皮疙瘩,“陳媽你不要嚇我,可能只是路過的吧。”她突然想起以前魁影還在的時候,也是有人在偷窺,結果是項懷謙在作怪。
“也許吧。我老眼昏花,說不定看錯了也不一定。”陳媽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免得嚇到簡優。
“身體好些了嗎?這張臉還是這麼蒼白,小姐啊,以前的事過去就是過去了,人要往前看,你總是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只會傷到自己的身體。爲了你自己着想,也要爲先生想一想,他就只有你這麼個女兒。”
陳媽說着就嘆氣,“你去上學的時候,先生晚上都是一個人呆在書房,以前太太還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別提有多恩愛了。”
簡優神色有些晦暗,“我勸爸爸再娶一個,他不願意聽。”
“可能是被女人傷怕了吧。江明月那種女人,活該下地獄的,真是作孽啊。”
她只是笑了笑,心裡卻把江明月罵了一頓,看來真的很有必要再次對她出手。現在她也空閒了,也要找點樂子耍耍不是?
一連好幾天簡優都沒有出門,別說是踏出簡家了,她連房間都沒有邁出一步。
肚子有點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的。不過她心裡的魔障倒是沒有再作祟了,真該感謝這孩子。
她不知道的是,連續好幾天晚上,她房間對着的公路都會聽着一輛黑色布加迪,一個滿臉蕭索失意的男人,對着她的窗口癡癡凝望,心裡祈禱着能夠見到她哪怕一面都好。
穆流雲撣了撣指尖的香菸,深吸了一口扔出了窗外。
之前他曾經答應過小優要戒菸的,他也不愛抽菸,不過是煩悶的時候用來聊解悶氣。可是自從和小優分開之後,他又重新拾起了這個壞習慣,還嗜酒。
如果被小優知道,她還會不會用那雙大大的杏眼瞪他,然後收拾他一頓?
接連好幾天了,小優都沒有出門,真的病的這麼嚴重?
他的心狠狠擰成了一團,被人用尖銳的刀狠狠劃過,一寸寸的凌遲他的心,吞噬他的意識。
好幾次看到簡燾出門,他都想衝上去詢問,但是他知道肯定問不出什麼來。簡燾如今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讓他見小優?
漆黑的夜籠罩大地,月亮被烏雲遮住了臉,天氣預報說今晚氣溫驟降,明日將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寒風呼嘯凌厲,呼呼的風聲,樹枝發出鬼魅恐怖的聲音。
他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外頭披着灰色的亞曼尼西裝。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只不過那雙深邃犀利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灰暗。就好似失去了光澤的琥珀,波瀾不驚。
“小優,如今想見你一面都這麼難?”
以往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來找她,有時候一天沒見,就如隔三秋。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在他心目中佔據這麼重要的位置,小優輕而易舉就做到,而且還打算一直賴在他心裡一輩子。
都說思念是最折磨人的,想見卻見不到,只能憑藉以往的記憶來緬懷,甚至有時候還會被折磨得形銷骨立。衣帶漸寬,難消愁緒。
下顎還有沒來得及處理的鬍渣,顴骨突出,臉上沒有幾兩肉,不僅僅是簡優飽受折磨,他也經歷着同樣的苦痛,甚至還要承受時蝕心的痛楚。
他低頭看着修長白淨的手,就是這一雙手,親自把小優推遠,他們之間,早已成爲了過往。
“老大,唐小姐有急事要找你。”魁龍的電話打來,他微微皺眉。
“讓她去死。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踏入我的地盤一步。”
他現在心情極爲糟糕,唐雪芙就往槍口上撞,不拿她開刀還真的對不起自己,何況那個女人對小優做過的一切,他還沒報復完。上次的折磨不過是剛開始。
“老大,你現在在哪裡?有魁影的消息了。”魁龍也知道老大厭惡唐雪芙,也不敢拿這些小事打擾老大,只不過魁影……
“什麼事?她在哪裡?讓她速來見我。”
魁龍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她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樣去了嚴老賊的窩,還成功混了進去,也知道小七真的背叛了老大,爲了怕有人認出她,她只好把小七給做了。”
魁龍語氣不太好,自己培養的人,竟然背叛了他,還是跟嚴厲一夥的,這如何能不讓他生氣?
“然後呢?有什麼收穫?”
“她看到了火狼。”魁龍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對於素來冷靜自持的他,不管面對什麼驚世駭俗的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可是兄弟竟然還活着,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還是讓他失態了。
穆流雲眸光一深,“是嗎?那火狼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魁影的意思,火狼他好像失憶了,不僅沒有認出她來,還替嚴厲賣命,變得極爲狠辣冷酷。”
這也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地方,火狼是他們的兄弟,怎麼能夠替敵人賣命?當初到底經歷了什麼?
穆流雲眉頭緊緊蹙起,幽深的眼眸有異樣的光芒閃過,“讓魁影先撤回來,再仔細查清楚這件事。”
“可是魁影她說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只要能夠取得嚴厲的信任,她就能接近火狼,還能打聽到有利的消息。”
穆流雲扯了扯嘴角,語氣森冷無比,“你覺得嚴厲是傻的嗎?他跟穆長風狼狽爲奸,穆長風見過魁影。那麼好身手的女人,嚴厲怎麼可能不懷疑?我已經摺損了一個火狼,不能再冒險。”
魁龍神色一凜,“是,我這就馬上通知她。”
手機狠狠往車上一砸,穆流雲頓時煩躁沉悶,魁影太讓他失望了。私自行動也就算了,若是真的被嚴厲逮到,那個狡猾狠戾的傢伙,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她,到時候只怕連他都救不了她。
他扯了扯頭髮,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若不是早有準備,肯定會措手不及。
簡優翻來覆去睡不着,肚子還在微微的脹痛,她有點擔心,看來去醫院檢查刻不容緩。
輕輕掀開窗簾,廣袤的天空漆黑一片,寒風肆虐,樹影斑駁晃動,她不由得抱緊了手臂。
孩子是她和穆流雲的,可現在承擔一切後果的都是她自己,那個男人,說不定此刻正躺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就算他陰晴不定,對待唐雪芙的態度讓她看不透,可男人的身體是最誠實的,說不定……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由針扎的疼痛侵蝕着她的五臟六腑。
愛得深纔會深入骨髓,如今就算想要忘記卻做不到。他的名字早已融入血液,與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穆流雲,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蠱?不然我爲什麼還會經常想到你?
房間的氣氛有點沉悶,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苦笑着撫摸肚子,這孩子來的真的不是時候呢。如今卞城經濟動盪,如果她不能置身事外的話,很有可能還是被捲進去。
穆流雲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經意的擡頭,卻看到一抹黑影出現在窗口,他心跳猛然加速。
小優,是你嗎?我們心有靈犀,所以你終於肯露面了?
他一臉欣喜,急忙下了車,擡起頭緊緊盯着那扇窗,眼睛一眨不眨,就怕錯過了什麼導致終身後悔。
簡優突然想到今天陳媽說的話,低頭看向下面,果然在路燈下看到一個黑影,他旁邊還停着一輛轎車。
她蹙眉,再定睛一看,二樓說高也不算高,視力一向很好的她,很快就認出那個輪廓是屬於誰。
他仰着頭看着她的房間,是想要做什麼?來個深情的凝望嗎?這算什麼?
心臟狠狠抽痛,她咬咬牙,狠心的放下了窗簾,然後把燈關了。
穆流雲苦笑,他知道小優肯定看到他了,這麼迫不及待的熄燈,就那麼不想見他?
他知道這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