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詢心臟頓時揪成一團,小優她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又或者是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看到紅色的東西會這麼恐懼?
“小優,跟着我學,來,放鬆身體,深呼吸,精神不要繃得太緊了,我會一直陪着你,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的聲音極其溫柔,輕聲細語,就怕會驚擾到她。
簡優蒼白了容顏,連嘴脣都沒有血色,雙眼空洞看着前方,似乎耳邊嘈雜的聲音都消散,只剩下不久前看到的那灘猩紅色的血液。
“小優,你有聽到我說話嗎?”樑詢顧不上她會生氣,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簡優渾身微微顫抖着,哆嗦着嘴脣,臉色鐵青,好似經歷了駭人的事故。
樑詢心裡隱隱感覺到不安,這樣的小優太不同尋常了,自從那天在巴黎看到那件婚紗起,她就經常發愣出神,而那件她說很漂亮很吸引人的婚紗,最後卻成了碎片。
是不是穆流雲曾經說過跟婚姻有關的事刺激到了她?
他皺眉細想,穆流雲和小優是訂了婚的,聽說一等小優大學畢業,穆流雲就會娶她過門。而現在穆流雲另有新歡,解除了婚約,所以小優反應纔會這麼大?
心裡即便存有疑惑,可到底還是不敢問出口,就怕又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簡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連樑詢跟她說什麼,她都完全聽不到,只看着他弧度好看的薄脣一張一合。
樑詢擔心得不行,如今事情有點亂,工傷事故表哥會處理好的,但是小優的情況不容樂觀,該如何是好?
“小優,別害怕,我一直陪着你,你可以靠着我的臂膀。”說着他輕輕擁她入懷。
感覺到懷中的人依舊蒼白着臉,神情很不對勁,他咬咬牙,“小優,我送你去醫院。”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畢騰看着護士和醫生把傷者擡上車,心裡鬆了一口氣,回頭要尋找樑詢,卻看到他打橫抱着簡優,他微微挑眉。
“阿詢,你這是?”抱得美人歸嗎?
樑詢沒有心思跟他廢話,“小優被嚇到了,可能是暈血,我送她去醫院。”
畢騰這才注意到簡優的臉色非常難看,雙目無神,心裡咯噔了一下,“好,我來開車。”
簡優靠在樑詢懷裡,身子卻還在瑟瑟發抖,好似風中被折斷的柳樹,樑詢看着揪心不已。
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輕拉攏,雙手緊緊握着她的肩膀,“小優,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畢騰透過後視鏡看去,“阿詢,小優這樣子多久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上次在巴黎發生了一些事情,回來後她就怪怪的,對紅色的東西特別敏感。”
畢騰蹙眉,對紅色的東西敏感?那是什麼症狀?實在無法想象出來。
“你跟她說話她都聽不到嗎?”畢騰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莫非學妹受到了什麼刺激?
“聽不到。”他沮喪的垮下雙肩,“她就好像突然失聰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剛纔還跟我說,她看到了一條流着血的河,滿滿的都是血水。”
“聽起來很嚴重。”畢騰對簡優也很關心,不僅僅是因爲她是表弟的心上人,他也相當欣賞她,“會不會是跟穆流雲有關?”
樑詢抿着脣不語,他大概也能猜到,只是卻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說明,心裡很不是滋味。
簡優精神恍惚,腦海中一直浮現的是那灘紅得發黑的血,猩紅的味道異常刺鼻,就好似要掀起驚濤駭浪朝她席捲而來,很快就淹沒了她。
口鼻之間充斥着血腥,噁心難受,就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樑詢低頭看着她喘着氣,一顆心都碎了。
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小優,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堅強的嗎?要往前看的嗎?爲什麼你還要回想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忘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如果不是太刻骨銘心,投入得太多,又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今的小優,就好像入了心魔,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只有她一個人的世界。
畢騰看着情況越來越嚴重,立即加大油門往醫院疾馳而去。
樑詢抱着簡優衝進醫院的大樓,“你們快來幫她看看,她很難受。”
護士立即上前來,看到簡優目光空洞,駭人的慘白臉色也不由得嚇了一跳,“快送病人去急診室檢查。”
樑詢始終都抱着簡優不肯撒手,他怕他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他更害怕她已經沒了靈魂,從此行屍走肉。這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病人心跳極其不規律,脈搏微弱,舌苔發白,血糖低,要立即注射葡萄糖維持心率正常。”
樑詢看着護士把尖銳的針扎到她瘦弱無骨的手背,心臟就像被蜜蜂蟄了一下,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點滴上,並沒有看到簡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小優,我拜託你,我求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不要再嚇我了,我真的經受不住。”
這兩年來,每次看到小優,她都是生龍活虎的,有穆流雲照顧着,她看上去青春俏麗,健康活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失魂落魄,靈魂彷彿已經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畢騰去繳費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樑詢緊緊擁着簡優,那悲痛的表情,就好像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而簡優卻依然不言不語,沒有半點反應。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怎麼會這樣?學妹想來都是生機勃勃的,還記得她侃侃而談建立金德商廈,說出了許多新穎的點子。後來簽了合同,她那愉悅嘚瑟的表情,就好像一隻偷腥的貓。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來愛情真的是一把雙刃劍,揮向別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只是阿詢的一往情深,又該何去何從?如果簡優一直沉湎在過去,又怎麼能開始新的人生?看來阿詢的感情路真的走的太坎坷了,他都不忍心了。
“還是沒有好嗎?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她可能是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時接受不了,要慢慢開解。”
“小優這樣已經有兩次了吧?要不考慮送她去看心理醫生。”
樑詢皺眉,“這樣不妥,小優她又不是生了什麼病。”
“可是她心裡已經生病了。阿詢,不是我要詛咒小優,你看她現在的樣子,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始終還是忘不了那段過去,苦的還是你啊。”
樑詢堅決搖頭,“不,還是要徵求小優的意見。表哥,我並不覺得苦,相反,我很滿足。只要能守在她身邊,我就沒有遺憾了。”
畢騰臉一黑,“你!你怎麼就這點出息!讓我說什麼好呢?”
一個是深情的男子,一個是帶着記憶的女孩,他們又該何去何從?他手一攤,“隨便你吧,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聽,希望小優能夠早點好起來。”
簡優眼珠子動了動,眨眼之間,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醫院,看着穿着白袍的醫生穿梭來去,她皺眉。
手指涼涼的,原來是在打點滴。
“我怎麼會在醫院?生病了嗎?”她看着已經空了一瓶的點滴,這應該是第二瓶。
“小優,你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會被你嚇死。”樑詢激動的抱緊了她,深深感受她的氣息。
“什麼叫做我醒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簡優這才注意到自己是靠在樑詢懷裡,她立即掙扎着要下去。
樑詢雖然有點失落,可是看到她清醒,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你不記得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不敢刻意卻提起,就怕又會刺激到她。
簡優揉揉太陽穴,突然一幕血腥的畫面映入腦海中,自己似乎是被那灘血給嚇着了,然後就看到了滿是血水的河流,再之後一直在河水裡漂浮,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搖頭甩去那些畫面,不想再被控制住。
她苦笑,“看來我真的是中了心魔。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嚇到你了,對不起。”
樑詢驚疑不定,“那你現在好點了嗎?會不會再想到那些畫面?”
她疲憊的閉上眼睛,“我儘量控制自己不去想,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對鮮血好像畢竟敏感,以前倒是不會。”就算以前看到過項嵐僞裝自殺,滿地的鮮血,她也只是皺一下沒而已。
畢騰關愛的摸摸她的腦殼,“打完了點滴就讓阿詢先送你回去休息,你精神太差了。”
“學長,那個工人的傷勢如何了?”簡優睜開眼時,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在急診室,還沒有出來,但是應該不算很嚴重,摔斷了腿。”
她點點頭,“還要處理工傷事件,該賠償的還是要賠償,不能讓他們對我們寒了心。”
“放心吧,這點事我來處理就行,別擔心,還是好好休養,你的臉色太差了。”
簡優微微一笑算是領情了,她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也不適合逞強。
樑詢心疼的說,“你要補補身子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女孩子就應該要健健康康,臉色紅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