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的目光落在謝淑妃身上,葉德妃確實不讓人省心,但是這位淑妃娘娘也不例外。
“皇后,你去瞧瞧,御書房是陛下處理政務的地方,豈容葉氏一個後宮嬪妃胡來。”太后吩咐道。
陳皇后剛想應下,卻感覺到臨安公主捏了捏她的胳膊。
陳皇后朝臨安公主看去,只見臨安公主朝她搖了搖頭。
“太后,德妃的孃家人犯了錯,妃嬪脫簪待罪,這也不是先例,只怕臣妾也不能多說什麼。”陳皇后垂眸答道。
“胡說!你是皇后,有權管束後宮的妃嬪,如何不能說什麼了!”太后厲聲斥道。
太后的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陳皇后垂眸不語。
謝淑妃連忙說道:“太后娘娘,這也怪不得皇后娘娘,德妃一向得陛下恩寵,若非是做出不合規矩之事,皇后娘娘也不好出言指責啊。況且德妃的性子一向執拗,太后您是知道的,她若是堅持不肯走,皇后娘娘也無計可施啊。”
永慶帝寵愛德妃,對陳皇后也沒什麼情分,上一次御書房外葉德妃丟盡了臉面,可是永慶帝罰她禁足不過一日就將解了禁,根本就沒有和陳皇后支會過。
太后面上的不悅越發的濃厚了:“這個葉德妃,還真是能耐了!哀家就不信,連哀家也治不了她!罷了,哀家親自去一趟!”
太后都去了,陳皇后自然是要跟隨的,臨安公主說道:“世子妃,你陪本公主一起過去看看吧?”
葉德妃即便是再丟臉,但是她也是皇帝的妃嬪,按理雲錦和謝卿這兩個外人是不應該去看笑話的,不過臨安公主開口相邀,那他們二人出現就太正常了。
太后走在最前面,陳皇后和謝淑妃緊隨其後,而臨安公主和雲錦夫婦則是走在最後頭。
“公主,這是皇后安排的?還是淑妃安排的?”謝卿低聲問道。
太后不問後宮之事已久,她向來也不喜歡管這些瑣碎的事情,壽康宮的宮女也不會閒着沒事幹,稟報這些東西,那就只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稟告給太后。
臨安公主揚脣笑道:“我是看戲的,可不是排戲的。”
言下之意,今日這事情是謝淑妃安排的,而臨安公主和陳皇后是知情的,她們就是來看戲的。
謝卿眉梢微挑:“多謝,請我們去看戲。”
臨安公主特意叫上她,就是爲了讓她和雲錦看戲的。
臨安公主笑嘻嘻地說道:“好歹你進宮一趟,不請你看一出好戲,那怎麼行呢。”
她們都不喜歡葉德妃,看到葉德妃出醜,可不就是好戲嘛。臨安公主朝謝卿揚了揚美貌,不用太感謝本公主……
謝卿脣角輕揚。
御書房
葉德妃依然是褪去華麗的首飾,一身白衣跪在御書房門口,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她一言不發,只是告訴高公公,她脫簪待罪,只求陛下饒恕她的孃家兄長。
高公公將葉德妃的原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永慶帝,永慶帝正在批摺子的手瞬間一頓。
“胡鬧!高喜,叫她回去!”永慶帝冷聲說道,“是非曲直,朕自有定論。”
從看到簡大人的摺子開始,永慶帝就已經在心中衡量過了,所以一上朝,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直接就命高公公宣讀聖旨,哪些人該如何處置,他心裡早就有定數了。
“陛下,奴才說了,可是娘娘她不肯走啊,她說她就在外面跪着,替葉尚書贖罪啊。”高公公也頗爲爲難。
高公公甚至覺得,這位德妃娘娘,簡直比陛下還難伺候啊。
雖然是伴君如伴虎,但是陛下至少還能講理,還能說得通,但是和葉德妃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講道理她根本聽不進去。
坦白而言,高公公覺得葉德妃這步棋走的爛極了。
若是她真想在陛下面前,求陛下饒了葉尚書,那就該是放低了身段,將陛下伺候舒服了,在陛下高興之際,在提出來來,那會兒眼淚一流,陛下一心軟,還有什麼事辦不到的呢。
可是葉德妃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勁了,居然脫簪待罪,這隻會讓人覺得她不講道理,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永慶帝臉色晦暗不明:“她要替葉尚書贖罪?她真是這麼說的?”
眼眸裡流露出幾分難以置信,永慶帝很不相信這樣的豪言壯語居然是葉德妃說出來的。
高公公點了點頭:“娘娘確實是這麼說的,奴才不敢欺瞞陛下。”
心中有些打鼓,陛下身上似乎沒有怒氣,他不覺得生氣?
“罷了,隨她去吧,她既然想跪就讓她跪着。”永慶帝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又低頭批摺子去了。
高公公躬着身,沒說話。他以爲永慶帝會很生氣的,但是他卻沒有,難道說他真的一點都沒有生氣的跡象,心中不禁忐忑不安,他沒有猜中陛下的心思,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他在永慶帝身邊貼身伺候多年,憑的就是對陛下的瞭解,揣摩陛下的心思,不行差踏錯。可是他如今方纔發現,他似乎一點都不瞭解這位皇帝陛下。
“還愣着做什麼?”永慶帝淡淡地說道,“還不過來磨墨。”
“是,奴才這就來。”高公公連忙應下,背上驚起了一層薄汗,他方纔居然走神了。
高公公一面磨墨,見永慶帝神色如常,依然低頭批摺子,心下不解,就真的將德妃晾在外面不管了?
“有什麼話就快說。”永慶帝淡淡地說道。
高公公訕訕一笑,道:“請陛下恕罪,奴才就是忍不住想說,就讓德妃娘娘在外面跪着?娘娘前些時候就有些受涼,若是就讓她在外面跪着,回頭娘娘病情加重了可怎麼好?”
永慶帝將批好的摺子放在一邊,揚脣一笑,道:“她一會兒就會回去的。”
好吧,永慶帝都這麼說了,高公公也就不再多嘴了,他是下人,管好他自己就不錯了。
御書房外,葉德妃跪在地上,今日她倒不像前幾日那般穿着一身單衣,她是要爲葉尚書求情,已經做好了打算堅持下去,要跪到讓永慶帝心軟爲止。
“母妃!”趙王和葉成軒同時趕來,他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趕了過來。
“姑姑,你這是做什麼,你快回去啊。”葉成軒急的上火,葉尚書的事情還沒搞定,葉德妃怎麼又弄出這一出來。
上一次的教訓還沒夠嗎?葉德妃怎麼就這麼不長腦子呢?
趙天麟放下來得及,幾乎是跑過來的,額頭上都是滴滴汗珠:“母妃,您快別折騰了,回宮去吧。”
他已經很累了,他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將葉尚書的事情主動交代了,或許永慶帝看在他着實無辜的份上,頂多治他一個失察之罪,到時候他也能從靖州難民的事情脫身開來,誰知道他還是晚了一步,在他之前永慶帝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徹底淪爲被動,即便是他沒有貪污公款,他也成了包庇罪犯了。
試問犯事的人是他的舅舅,誰會不懷疑這事兒其實也和他有關係呢?
趙天麟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滿腹的委屈。
他已經夠煩了的了,可是爲什麼葉德妃還這麼讓人不省心,又弄着這事兒出來。
葉德妃正色說道:“你們不用勸本宮了,本宮只想求陛下能饒了本宮的兄長。”
葉德妃說的那個一個大義凜然,原因無他,她果然見聽人說起,從前先帝有位妃嬪孃家人犯了事,妃嬪就跪在先帝面前,脫簪待罪,之後先帝心軟了,就饒了妃嬪的家人。
“姑姑,陛下明察秋毫,自會秉公辦理,姑姑你身爲後宮女眷,就不該摻和。”葉成軒冷聲說道。
後宮不得干政,而葉尚書是朝中大臣,他犯了事,要怎麼處置,這就是政事,葉德妃這個後宮妃嬪是無權干涉的。
葉德妃瞪了葉成軒一眼:“軒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那是你父親!”
“你的心腸就這麼硬麼?那是生你養你的父親啊,你不爲你父親求情也就罷了,你還阻撓本宮替你父親求情,你怎麼這麼不孝啊!”
葉德妃想起那日葉成軒堅決反對替葉尚書遮掩,心裡還想着若不是葉成軒阻攔,葉尚書恐怕也不會被人發現,現在也就不會身處大牢了。
“娘娘!”葉成軒手指捏的緊緊的,看着葉德妃這理直氣壯的樣子,他特別想打人。
求情?爲了給葉尚書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求情,毀了他的前程,搭上趙王的一生,這值得嗎?若是陛下因此厭棄了葉德妃,厭棄了趙王,那日後趙王還有機會登上那金燦燦的皇帝寶座嗎?若是登不上帝位,等到趙王的是什麼,等待葉德妃是什麼,等待葉家的是什麼?
這些葉德妃有考慮過嗎?
葉成軒氣的火冒三丈,現在是在御書房門口,這些話他又不能說出口,只能忍着。
聽着葉德妃罵他是不孝子,在這兒求情就是孝順嗎?孝順就能救下葉尚書?孝順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