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大約快了吧,至少她現在已經能懷孕了。雲錦已經解毒,不用再擔心有了孩子,孩子會不會也和雲錦一樣,胎裡帶毒。
林氏以爲是沒懷上謝卿心裡不舒服,連忙勸道:“卿兒,你也別太着急,會懷上的。”
謝卿莞爾一笑,道:“嗯嗯,我知道的,母親。”
說實話,她也想有孩子了。
謝卿想要孩子,雲錦當然是樂意爲之。於是一連數日,靈芝都發現自家世子妃一天比一天起得遲。
這日,靈芝爲謝卿梳妝,一眼就瞧見她脖子上的紅痕,搖頭輕笑,嘴裡發出嘖嘖聲。
謝卿臉色微紅:“我自己來,你先出去。”說時就要拿過靈芝手中的梳子。
靈芝一把將梳子拿開,笑着說道:“世子妃,您近日太勞累了,還是讓奴婢來吧。”
可不是“勞累”麼……
謝卿羞紅了臉,嗔道:“你這丫頭,看來我是時候將你嫁出去了。”
一聽到嫁人,靈芝臉都綠了,“我的世子妃,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雖然現在是丫鬟,可是奴婢內裡可是還將自己當做暗衛的,暗衛怎麼能嫁人呢?”
嫁人?不好意思,這事兒靈芝還真沒想過。
謝卿眉頭微皺,“暗衛就不能嫁人?”
靈芝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了,馮伯說了,一日是暗衛,終生都是暗衛,奴婢是要保護世子妃一輩子的,當然不能嫁人了。”
“你嫁了人,一樣可以做暗衛啊。”謝卿挑眉說道,“你說你還要保護我一輩子,那不如就在王府中給你找個人做夫君,怎麼樣?我瞧着陳淵倒是不錯……”
靈芝正在梳頭髮的手一頓,“這這這……這不太好吧……”
一向口齒伶俐的靈芝,居然犯結巴了,謝卿眉梢微微上挑,看來是有情況啊。
“怎麼不好啊?”謝卿輕笑道,“相貌武功都是不錯,最難得是人品貴重。怎麼?靈芝你看不上他?”
“不不不……”靈芝連連搖頭,“奴婢這不是怕他看不上我嘛……”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面幾乎是細若蚊絲。
謝卿嘴裡嘖嘖兩聲,笑道:“看你的臉蛋,紅的不像話,看來某人是心儀陳淵了。”
“世子妃,奴婢哪有啊……”靈芝連忙回道。
謝卿輕笑道:“行了行了,我是看明白了,一會兒我就去問問陳淵的意思,兩情相悅,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鎮南王府也該來點喜氣兒了。”
靈芝的目光落在謝卿的腹部,世子妃您要是有喜了,那纔是王府的喜氣兒呢。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嗯,世子最近這麼賣力,也許小世子已經來了呢……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謝卿和雲錦還沒有等來孩子,等來的卻是邊關的急報。
北戎猛攻西北邊關,更糟糕的是,年邁的陳國公中箭,不治身亡了。臨安公主和孟飛揚新婚,孟飛揚還沒在西北完全站穩腳跟,西北邊關大亂,已經連失數城了。
消息傳到鎮南王府時,雲錦和謝卿均是臉色大變。
“陳國公府鎮守西北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岔子,唯獨這一次,陳國公年邁,孟飛揚和臨安公主又沒有站穩腳跟,北戎莫不是就是趁着這個時候攻打大越的?”謝卿眉頭緊皺。
雲錦所有所思地說道:“北戎這一次攻打大越,極有章法,即便是陳國公再老當益壯,恐怕也不好對付,北戎恐怕已經籌謀了多年了。”
“陳國公陣亡,孟飛揚能接住西北的重擔嗎?”謝卿很擔心。
孟飛揚雖然在邊關待了多年,但是到底從前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要執掌西北,只怕也不是易事。
雲錦輕呼一口氣,道:“北戎人勇猛善戰,這一次又來勢洶洶,一般人只怕對付不了,孟飛揚……除非他是天生的帥才。”
天生的帥才,而非天生的將才。
帥才,不止又要指揮整個戰事的能力,還要有掌控全軍的威望。
而孟飛揚顯然很難做到。
謝卿眉頭緊皺,“西北是大越最重要的邊關,一旦西北淪陷,大越就再難阻擋北戎大軍了,大越危矣。”
“西北對大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陛下必然也明白,西北不能失守。”謝卿正色說道,“陛下必然會派人前往西北,支持大局,只是陛下會派誰去呢?”
雲錦眸色微深……
是夜,謝卿一覺醒來,雲錦卻不在身旁,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門去。
書房中,燈火通明,謝卿推門進去的時候,雲錦愣了半刻,連忙迎上去。
“卿卿,你怎麼來了?”
謝卿瞥了一眼書桌上的地圖,溫聲說道:“雲錦,我們是夫妻,你若是有什麼想法,直接告訴我就是了。”
雲錦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只是西北這次出這麼大的事情,恐怕過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召見我了,我總得提前看看西北的戰局吧。卿卿,你不要想多了,天色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真的是我想多了?”謝卿眉梢微挑,搖頭輕笑道,“若是真的只是因爲這個,你又何必要在夜裡偷偷過來書房看書?白天我就見你神色不對,你其實另有想法吧?”
雲錦淡笑道:“卿卿,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謝卿莞爾一笑,道:“鎮南王世子云錦從來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人,你從前身中劇毒,因爲身體的緣故,諸多受限,只能窩在王府中,但是別忘了,雲錦是鎮南王的兒子,有個征戰南北的父親,兒子也同樣有此雄心。
而現在呢?你的毒已經解了,你終於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了。”
雲錦脣角微揚,笑道:“卿卿,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的,連我都不知道,萬事隨心,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麼,你想去西北嗎?”謝卿問道,一雙明眸怔怔地看着雲錦。
雲錦點了點頭:“我想去,這一生我總要拼殺一次,不然總覺得會有遺憾。”
他的父親是征戰四方的戰神,而他不願讓戰神的威名消失,他總要證明一次自己。
謝卿嫣然一笑,丹脣輕啓:“好,你去吧。不過你要帶上我,我不要和你分開。”
雲錦摸了摸她烏黑濃密的秀髮,輕嘆道:“戰場兇險,而且這場戰事短時間內只怕不得休,卿卿,我不放心你。”
“那我就放心你嗎?”謝卿眉頭一皺,“雲錦,你不能丟下我。”
他擔心她,可是她也擔心他啊……
翌日,高公公來傳旨,恭請雲世子進宮。從前永慶帝召見雲錦,都是在御書房,而這一次卻是在金鑾殿。
“不用行禮了。”還沒等雲錦開口,永慶帝搶先說道,“北戎犯我大越邊關,陳國公陣亡,西北危,雲世子有何對策?”
永慶帝揉了揉眉心,疲態滿滿,西北之事很棘手。
“北戎是有備而來,來勢洶洶,不足半月連攻十座城池,而且都是要塞、富庶之地。陳國公陣亡,西北失了主帥,軍心渙散,必須要有一場勝仗來穩固軍心。”雲錦正色說道。
永慶帝點了點頭,“朕立刻調派精兵,前去西北支援。”
“陛下,光是精兵猛將是不夠的。”雲錦搖了搖頭。
“北戎人善戰,此次又是籌謀許久,要想拿下,絕非易事。一直以來,西北的兵力都是最足的,即便是調派精兵,也未必比得上西北的兵力。西北眼下最缺的統帥全軍的人。”
趙天祁走上前來,正色說道:“皇叔,侄兒以爲雲世子所言極是,陳國公陣亡,西北羣龍無首,軍心不穩。”
“皇叔,侄兒趙天祁請戰。”趙天祁朝永慶帝跪下。
永慶帝眼睛微眯,“天祁,你請求爲西北主帥?”
趙天祁答道:“是。這麼多年,西北是我大越最重要的邊關,絕不能失,天祁早年遊歷過西北、北戎,天祁有信心能奪回西北,還請陛下恩准。”
“陛下,老臣以爲不妥。”徐閣老站了出來,“祁王殿下是先帝獨子,並不適合前往西北,還請陛下三思。”
趙天祁眉頭一皺,“徐閣老,本王既是先帝之子,若是親往西北坐鎮,更能振奮軍心。”
永慶帝的目光落在雲錦身上,問道:“雲世子以爲如何?”
只見雲錦撩開袍角,挺身跪下,朗聲說道:“微臣雲錦請往西北。”
衆人皆驚,什麼?雲世子請往西北?
“你?”永慶帝亦是面露詫異,看着堂下跪着的男子,他才惶然發現,這個男子一雙鳳眸泛着堅毅的目光。
“不錯,雲錦是最合適的人選。”雲錦正色說道,“二十年前,父王將北戎驅趕出西北,二十年後,雲錦亦然。”
人人都只道,陳國公鎮守西北多年,但是卻忘了,最開始守護西北的人是鎮南王雲卓。雲家人從前朝開始,就歷代守護西北,直到後來先帝起兵,雲卓追隨,征戰四方,才離開西北。
“現在的西北軍中有一部分還是從前雲家的舊部。”徐閣老若有所思地說道,“若要統帥西北,雲世子的確合適。只是,雲世子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