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章太醫跑一趟了,娘娘病重,還請章太醫先給娘娘診脈吧。”正巧謝卿走過來,朝章太醫屈膝一拜。
此時趙天麟也顧不上是哪個太醫了,德妃眼看着臉色白的像雪似的,他心中着實着急,連忙將章太醫拉進去:“章太醫,趕快給母妃診脈。”
可憐章太醫年紀一大把了,急急忙忙跑過來,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就要趕緊爲德妃診脈。
章太醫也是太醫院的老人了,醫術也是頂好的,還沒把脈,先看了看德妃的神色,還有常太醫昨日爲德妃診了兩次脈的脈案,立馬心裡有底兒了,德妃這就是不吃藥病情惡化了,也沒什麼大礙,只是看着嚇人罷了。
一診脈,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德妃沒什麼大礙,只要按時就好了。
“母妃怎麼樣了?”趙天麟急切地問道。
謝卿在一旁勸道:“王爺,章太醫還在診脈呢,您就別催了,不然會擾亂太醫的思緒的。”
趙天麟滿肚子的火氣,指着謝卿的鼻子罵道:“本王容許你說話了嗎?還不都是你,若不是你氣母妃,母妃能病重嗎?本王告訴你,若是母妃有什麼時,本王絕不輕饒你!”
章太醫連忙收了手,朝趙天麟拱手行禮道:“王爺,娘娘沒有大礙,只需按時吃藥即可。”
章太醫對謝卿頗有好感,他擔心德妃病情,匆匆忙忙趕過來,一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趙天麟埋汰他,倒是謝卿彬彬有禮,與趙天麟形成鮮明對比。所以眼見着謝卿被趙天麟罵了,他忍不住出聲。
趙天麟狐疑地看着章太醫:“母妃臉色這麼差,真的無礙?章太醫你可要診斷清楚啊。”
言語中充滿了濃濃的質疑,章太醫當即臉色一變,行醫的人安身立命就靠着這一身的醫術,最忌諱被人質疑他醫術不行,若是大病也就罷了,偏生就是個小毛病,哪怕是街邊藥房的大夫都能治的病,還遭人質疑。
章太醫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下官行醫快四十年,不敢出錯,王爺您若是實在不信大可以召其他太醫來看。”
心中不禁埋怨,這趙王和德妃是怎麼回事啊,明明就什麼大礙,使喚太醫倒是挺勤的,還質疑人家的醫術,雖然他們是主子,但是太醫也是人啊。
謝卿適時地說道:“章太醫,王爺的意思是昨日娘娘還沒有這樣嚴重,今日病情突然加重,不知道這會不會有什麼大毛病。”
章太醫見詢問的人是謝卿,他也就稍微放緩了語氣,解釋道:“娘娘原本就氣急攻心,導致中氣不足,按理說只要娘娘按時服藥就不會有問題的。今日娘娘雖然看起來病情加重了,但到底沒什麼大礙,只要按時服藥就沒事了。”
“我想起來了,原本我是要伺候娘娘用藥的,但是娘娘嫌藥苦,不肯用藥,後來我就走了,難道後來王爺您沒有給德妃娘娘用藥嗎?”謝卿詫異地說道。
章太醫答道:“若娘娘昨日確實沒有服藥的話,卻有可能成今日這般病情加重。”
搞了半天,原來是趙王沒有給德妃喂藥啊,章太醫心中有些不滿,都是這對母子自己作的,還把太醫院來回折騰。真不知道是不是趙王母子故意的,看他們太醫院不順眼,覺得他們太閒了嗎?
趙天麟當下也沒了言語,昨日確實德妃沒有服藥。
面上有些訕訕的,這時方纔朝章太醫溫聲說道:“還就有勞章太醫來一趟了,含露,去將昨日常太醫開的藥方拿給章太醫看看,看是否還能繼續用,如果不能,就請章太醫再重新開藥方。”
章太醫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常太醫的藥方在太醫院都是有脈案的,下官看過,仍然可以服用,常太醫的醫術是不用懷疑的。”
即便趙天麟是趙王,是皇子,身份尊貴,但是章太醫到底心中意難平,忍不住暗暗諷刺幾句。
趙天麟自然聽的出來,當下目露不悅,態度立馬冷淡了幾分:“那就有勞章太醫了,含露,送章太醫出去。”
倒是謝卿接過話去:“王爺,不如臣女去送章太醫吧,順便去煎藥。”
趙天麟眼下正不想看到謝卿呢,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章太醫還不願意來這個地方呢,這個德妃和趙王真難伺候,行了禮就直接提了藥箱離開了。
兩人剛走出長樂宮,謝卿朝章太醫致歉:“章太醫,對不起,王爺是惱怒我,結果害您受辱了。”
章太醫朝謝卿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姑娘你不必道歉,這不關你的事,咱們都是明理之人。”
謝卿的態度不知道比趙天麟好上多少倍,章太醫也是個知書明理之人,又怎麼會怪謝卿呢。
“姑娘你不是長樂宮的宮女吧?看你的穿着倒像是哪家的小姐啊。”章太醫上下打量着謝卿。
雖然謝卿穿着沒有那麼華麗,一襲水碧色煙水裙,素雅清心,但是也料子也是上好的錦緞,並非是宮女能穿得起的。
謝卿嫣然一笑,道:“我叫謝卿,是奉陛下之命來爲德妃娘娘侍疾的。”
章太醫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就是謝卿謝小姐啊,老夫還當是哪家的丫頭呢。謝小姐,你是不知道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啊。”
章太醫想起各種傳聞,忍不住呵呵笑起來。當真是個坑死人不償命的丫頭,葉家小姐仗着和德妃趙王是親戚,在外時常都是一口一個德妃是我姑姑,趙王是我的表哥,很多姑娘都看不上葉蓁蓁,而這些姑娘們的話當然時不時就會落入家中長輩耳中,像章太醫這樣的,也看不慣葉蓁蓁,謝卿教訓葉蓁蓁那是葉蓁蓁活該。
謝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沒想到我還這般有名啊。”
“那可不是嘛,謝小姐,你的壯舉,我家的孫女兒可是時常掛在嘴邊的。”章太醫笑着說道。
謝卿笑道:“章太醫您不覺得謝卿是個可招人恨的人嗎?”招誰恨就不言而喻了。
章太醫對趙天麟的印象差到極點,見四下無人,沒好氣地說道:“謝姑娘你又沒做錯什麼,只要問心無愧,管別人怎麼想呢。”
“多謝章太醫能理解謝卿。”謝卿恭敬地朝章太醫行了一禮。
“哎喲,這可使不得。”章太醫連忙想要扶起她,但是又想到人家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雖說自己年紀足以當她爺爺了,但是該回避還是要回避,只能虛扶一把。
“謝姑娘啊,你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章太醫不由得誇讚道。謝卿到底是謝淑妃的侄女兒,是世家貴女,但是卻絲毫沒有一點架子,可比趙天麟這個自小接受皇家教導的人好多了。
“不像某個人……”章太醫顧忌趙天麟身份,沒敢將名字說出來。
謝卿解釋道:“章太醫,說起來也是怪謝卿,原本謝卿就是去長樂宮侍疾的,結果卻沒能伺候娘娘喝藥,還累得娘娘病情加重了,都是謝卿的錯。”
謝卿委屈地低下了頭去,而她低頭的瞬間眼眸中閃過一抹明黃色。
章太醫見人家一個小姑娘這般委屈,忍不住勸道:“謝姑娘,你別自責,不是你的錯,說到底還是德妃娘娘自己不吃藥,怎麼會是你的錯呢。良藥苦口,不能因爲藥苦就不吃啊。”
謝卿委屈地說道:“那德妃娘娘她真的沒有大礙嗎?當然,我不是質疑章太醫您的醫術,就是想再問一遍,看德妃娘娘的臉色卻是不好呢。”
趙天麟一再問章太醫德妃是不是沒有大礙,實際上也是因爲心中焦急,所以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但是他說話的方式不對,讓章太醫很是屈辱,是趙天麟在質疑他的醫術。
“謝姑娘,你放心,德妃娘娘真的沒有事。”章太醫一再保證。心道德妃母子還真是折騰人,看把這小姑娘給急的。
“也不知道德妃娘娘和趙王是怎麼回事,從昨天到現在,太醫院的人都跑了好幾趟了,但是德妃娘娘確實沒有大事,真是瞎折騰。”章太醫忍不住抱怨一句。他也就是仗着這麼沒有其他人,和謝卿偷偷抱怨一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話完完整整地落入了永慶帝耳中。
永慶帝昨夜歇在謝淑妃處,今兒剛起,就見長樂宮的宮人來報說是德妃病重,好像是要死了似的,他心中擔心,急急忙忙與淑妃就趕過來了,正好聽到謝卿和章太醫的談話。
待章太醫和謝卿走過去只有,永慶帝和謝淑妃方纔從旁邊的樹後走出來。
永慶帝的臉色微沉,昨日長樂宮的宮人也是一副德妃就要死了的表情,結果呢,德妃什麼事兒也沒有。他纔剛起,都還未用過早膳,就又被告知德妃病重,請他過去看看,然而還沒走到呢,就聽見人說德妃一點事兒都沒有。
謝淑妃見永慶帝臉色,就知道他肯定是惱了德妃,她當然要加把火了。
“陛下,走吧,德妃妹妹恐怕正盼着陛下呢。”言下之意,這就是德妃的苦肉計,爲了引永慶帝前去的。
永慶帝沒好氣地說道:“不用去了,朕還有摺子要批,朕先回御書房了,淑妃你要是累了也回宮去吧,不用去看德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