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野蠻西施012 絕處逢生
真真的手還在石壁上磨着,她反綁着的臂膀此時已經痠軟,手腕被石壁磨破火辣辣的疼。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真真停止了動作,重又倚靠在石壁上。
“餘家小姐,你醒醒,你還活着嗎?”聲音年輕而又粗壯,是那個寶子。
真真微弱的呻吟着:“活着……”這倒不完全是裝出來的,此刻她腿和手上的疼痛已使她幾乎昏厥。
“你的腿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啊?”寶子大呼小叫的。
“不知道,死不了。”真真低聲道。
寶子忽然不說話了,真真只聽到他粗粗的喘氣聲,過了許久,才聽他道:“你走吧,俺下不了手,殺不了你。”
真真一怔:“你是回來殺我的?”
寶子憨憨的說:“俺媳婦和阿張去拿錢了,讓俺回這裡殺了你,可是俺下不了手,俺長這麼大,連豬都沒殺過呢,你這麼個大活人,還這麼小,俺不忍心,再說了,真殺了你,那就是攤了人命官司了,俺媳婦可怎麼辦呢?”
真真心裡一驚,這女人好毒的手段!她冷笑道:“你媳婦說了讓你到哪裡和他們碰頭了嗎?”
寶子想都沒想,說道:“她說會帶着錢回來找我的。”
真真哈哈一笑:“寶子,你讓你媳婦騙了,她和那個阿張必是早就勾搭了,讓你回來殺我,他們趁機拿了錢跑路,把你一個人留下吃官司。”
“不對,你胡說,俺媳婦不是那樣的人,她可是在你們大戶人家做過丫頭的,見過大世面的,不嫌棄俺是鄉下人,也不嫌俺窮,都肯跟着俺,難怪俺媳婦說你歹毒呢。”寶子生氣的反駁着。
真真此時已經猜出那個女人是誰了,難怪對餘家這麼瞭解,難怪這麼恨她,她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說:“她不是說會回來找你嗎?那幹嘛急着讓你先來殺我,等他們回來再殺我也不遲啊。再說她爲什麼不讓阿張殺我,反而讓你來殺我呢?”
寶子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會的,她不會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俺和她都做了兩個月夫妻了。”忽然他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真真柔聲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寶子停住了哭聲,說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俺都放你走,俺不是壞人,俺只是想讓媳婦過上好日子,回家買上幾畝地,和她生幾個崽子。俺不想殺人,俺下不了手。”
“好,如果你真想放我走,就先給我鬆綁吧,我的手和腿都受傷了,如果不看醫生會死掉的。”真真試探的說道。
寶子有點遲疑,半天才說:“俺可以給你鬆綁,可是你不能拿下矇眼睛的布,俺怕你記住俺的模樣,讓警察抓俺。”
真真笑笑,輕聲說:“我不會摘下布的,我還怕你會殺我滅口呢。”
寶子果然過來給她鬆開繩索,看到她手腕上的傷時,嚇了一跳:“你這妞子一直想逃跑啊,全都是血。俺還是給你找個郎中看看吧。”
真真緊咬牙關,強自笑着說:“郎中看到會報官的,到時你就不能跑了。”
寶子嘆口氣:“俺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小妞,流這麼多血也不哭不鬧。俺現在給你鬆了綁了,你不許偷看俺啊,俺要走了。”
真真心裡忽然一動,問道:“多謝你救命之恩,請問你可是姓翁?”
“翁?俺不姓翁,俺姓吳。”寶子忽然又有點慌張,忙道,“你知道俺姓吳也抓不到俺的,這上海好多姓吳的人哩。”
真真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寶子給她鬆綁時離她很近,她忽然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像世保。不禁有些好笑,怎麼會以爲他是世保呢,世保是上海人,而寶子是地地道道的山東人啊。
想起世保,她心裡泛起一陣哀傷,擡起滿是鮮血的手,把從小戴在頸間的金鎖摘下,順着寶子的聲音方向扔過去:“謝謝你,我身無長物,只有這個金鎖,你拿去換了錢,應該夠置上兩畝田的,你別等你媳婦了,快點回山東吧,我不會讓人抓你的,以後都別來上海了,你是好人,回老家安安份份過日子吧。”
寶子顯然沒想到她會給他金鎖,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這才說:“你真要把這個給俺嗎?是你給的,不是俺搶的啊。”
真真輕聲笑着:“是我給的,你快走吧。”
寶子答應着跑了出去,沒跑幾步,又折了回來,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給真真磕了幾個響頭,說道:“餘家小姐,你是活菩薩,俺答應你,在老家安份過日子,再不來上海灘了。”
說完飛也似的跑了。
聽到他遠去的腳步聲,真真這才伸手扯掉眼上的黑布,雙眼頓時被陽光照得睜不開,腿上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她閉上眼睛強自忍住,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原來小腿上被一塊尖硬的石頭割傷了,血已凝固,但還是非常疼痛,她啞然失笑,原來這裡就有一塊鋒利的尖石,自己還費盡氣力在石壁上磨了好久。如果不是寶子回來,自己怕是把手磨爛了也跑不出去,那個寶子也就是二十幾歲,應該和此時的世保差不多年紀,雖然他不是姓翁,也不是上海人,但是他和世保一樣,都是想在上海闖蕩一番的年輕人,這裡是冒險家的樂園,是無數像世保一樣的年輕人的夢想,只希望他經此一劫,從此在家鄉做個平凡人,不用像當年的世保一樣死於非命。
想到世保,真真馬上意識到此處的危險,寶子的媳婦是當日被轟出餘府的四姐,這是不會有錯的,只有她纔會這麼怨恨自己。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委身寶子,利用他來綁架自己勒索錢財,事後再把他一腳踢開,看來這個女人的歹毒也並不亞於自己。
真真慢慢站起來,走出石屋。
這個石屋在一個小山腳下,應是以前看林人的住所,路上野草叢生,甚是荒涼,真真從昨天到現在粒米未盡,再加上流血過多,頭暈體虛,沒走多遠便摔倒在地上,腿上的傷口裂開,鮮血汩汩流出。 шωш.тт kan.¢O
她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找了根樹枝做拐,繼續前行。腿上的血一直在流,她的頭暈暈的,但是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她怕停下來後就再也走不動了,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她看到前面有一羣人走來,由遠及近,約有二三十人,忽聽爲首的一個人高喊着:“是餘小姐嗎?餘真真?”
她的心攸的一鬆,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如樹葉一般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真真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她坐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手腕和腿都已經包紮好,一個外國醫生操着不太流利的中國話說道:“你很堅強,只休息了一個小時就醒來了。”
真真衝他點頭致謝,又問道:“請問這是哪裡?”
醫生還沒有回答,有人已推門進來,朗聲道:“這裡是方公館。”
來人正是方行雲,真真回憶起昏倒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微笑道:“方先生,是您救了我?”
方行雲含着笑,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們到時,你已經逃出來了。”
真真有些疑惑:“您怎麼知道我被綁了,又怎麼找到我的?”
方行雲沒有細說,只輕描淡寫的說:“你被綁時洽好讓老李看到,他的人又抓到一男一女,供出你被藏匿在佘山那裡的石屋,等我們趕過去時,正好遇到你逃出來。”
真真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但方行雲既然不肯多說,她也不好再問,只是說道:“那一男一女現在哪裡?”
方行雲回答道:“事情關係到餘小姐的名譽,因此沒有交給巡捕房,如果餘小姐沒有特別要求,我就讓他們看着辦了。可惜還有一個跑掉了。”
看到方行雲處事如此周全,真真非常感激,說道:“那就勞煩方先生全權處理吧,另外跑掉的那個人不必再追,是他救的我,況且他只是受人利用而已。”
方行雲點頭贊同:“那人給一個買辦當司機,用了東家的車綁了你,事發後居然還把車偷偷停到東家門前,可見良心未泯。”
真真想起父母,有些憂心的說:“方先生,不知此事可驚擾了我的家人?”
方行雲望着真真,心中對這個女孩更加讚賞,普通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早已嚇得魂不復體,可她沉着冷靜,心中擔憂的卻只是家人,他柔聲道:“餘小姐請放心,此事並未驚擾到府上,學校那邊我已讓人幫你請假,只是府上還需餘小姐自己周全。”
真真放下心來,對方行雲說:“那麼真是太感謝方先生了,我這就回家,以免家母擔憂。”
方行雲並不挽留,輕輕的說:“餘小姐太客氣了,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說着讓人把真真的書包取過來交給她。
已近黃昏,真真並沒有讓方行雲送她,而是自己叫了黃包車回家。她一夜未歸,母親早已急得團團轉,見她身上包着紗布回來,大驚失色,真真忙安慰母親,只說是昨天因爲躲避一輛急馳而來的汽車而不慎跌傷,因爲怕傷口感染,所以在診所裡觀察了一天。美嬌本是心思單純的舊式女子,對女兒的話自是深信不疑。(分隔線)
餘真真走後,方行雲坐在牀邊,久久未動,枕邊似乎還有她淡淡的芳香,兩根青絲散落在枕上,他輕輕撿起,小心翼翼的放入錦盒內……
上午老李一路跟隨取贖金的男人,不久便來到楊樹浦附近的一間棚戶,一個年輕女人正等在那裡,兩人進屋後,老李等人悄悄等在外面,忽然裡面傳出一聲驚呼:“上當了。”
老李立刻率人破門而入,一男一女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出現在面前,已經嚇得癱軟在地。
老李上去一陣耳光,拎起女人的頭髮問道:“說,把人藏在哪裡了?”
那女人一張俏臉早已被打得腫起老高,可依然緊閉雙脣,就是不說。
老李又拉起那個男人,掏出匕首在他眼睛上比劃着:“你要是不說,就廢了你這對招子。”
男子一口安徽腔,哆裡哆嗦的說:“在……在……佘山腳下的石屋裡。”
那女子啐了一口,罵道:“儂個軟骨蟲,老孃看錯了人,就算知道地方也沒事,那小蹄子怕是這會兒早就見閻王了,哈哈哈。”笑聲尖銳,一如鬼魅。
老李一皺眉,對一個手下說:“快去打電話,向老大報告。”
然後他讓人捆了這一男一女,塞進汽車,直奔佘山與方行雲匯合。方行雲率衆人來到佘山腳下時,就看到了那個昏迷倒地的小小人兒。
當方行雲從地上抱起正在流血的餘真真時,只覺得這個女孩好輕好小,好像一隻受傷的小貓,蜷縮在他的懷中,,平日裡那個有些精明有些淘氣又有些神秘的少女,此時柔弱得如同風中的葉子,讓他不想鬆手,怕一放開她就會飄然而去。
此刻他只想擁着她,看着她,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他心底流淌,她只有十四歲,雖然是個美人胚子,但仍然青澀,和他那些嬌妻美妾紅顏知己們是無法相比的,看着她那張因失血和疲勞而顯得蒼白的小臉,他忽然好想就這樣抱着她,守護着她,一生一世……
他十幾歲時,隨手寫的幾幅字流傳到外面,那些人一聽說這是當朝首輔大臣方大人府裡年僅十多歲的小公子寫的,立時驚爲天人,來府上求字的絡繹不絕。
不久這件事便傳到太皇太后耳中,沒過兩天,便召他父子二人一同進宮晉見。太皇太后見到年方十五的方行雲時,大爲欣喜,即刻便欲將剛剛冊封爲和碩公主的親侄女下嫁於他,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父親卻婉言謝絕,言道他早已訂下親事,無法再迎娶公主了,太皇太后雖感遺憾,但仍賞了一塊極品端硯給他。他雖然年幼,但已明白父親的心思,他是不想有個公主兒媳來監視着自己.
父親回府後,馬上給他張羅婚事,不久他便迎娶了原江蘇巡府的孫女柳眉,柳眉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比他年長一歲,如同姐姐一般疼愛着他,雖然結婚十幾年又有幾個妾室進門,但二人依然相敬如賓。
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過現在這種感覺,面對這個比他年輕十幾歲的女孩子,他自慚形穢,他甚至不敢向她表白,他知道她這樣的女孩,是不可能給他做妾的,即便他是名揚海內的方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