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心魔驚怖
《斷橋》就快要殺青了,自從這部電影拍攝以來,一直是新聞焦點,甚至有記者在片場跟蹤採訪,各大報紙上幾乎每天都有關於這部片子的新聞,而女主角伊琳的照片更是鋪天蓋地。
真真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於是她約了龍滄海在青蓮閣茶樓見面。
她到的時候,龍滄海已經等在那裡。
“九哥,我們合作一次吧,放心,你也不會吃虧。”她開門見山。
龍滄海看着她的眼睛,道:“說吧。”
真真嘻嘻一笑:“九哥和林月堂有交情吧?”
龍滄海喝了口茶,緩緩的道:“他應該還欠我一個人情。”
真真滿意的點點頭,馬上言歸正傳:“九哥,我有個想法……”
兩人低聲談了半個多小時,龍滄海對真真說:“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真真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連忙給龍滄海斟了杯茶,討好的說:“謝謝九哥幫忙。”
龍滄海微笑着:“一句閒話而已,再說我也有錢賺。”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有人說道:“哎喲,是龍老闆啊,真是幸會幸會。”
龍滄海擡頭一看,來人是個五十多歲的瘦幹老頭,有點陰陽怪氣,但並不認識。
這時已有兩個手下走了過來,想拉他出去,龍滄海揮揮手讓他們下去,淡淡的說:“幸會。”
那人又道:“在下馮至善,有幸巧遇龍老闆真是三真有幸啊,小老兒專攻術數,有機會一定登門拜訪。”
說着將名片雙手捧過來,龍滄海接過來,對他點頭道:“好說,改日再續!”
馮至善滿臉堆笑的恭身離去。
龍滄海有些無奈,搖搖頭,對真真說:“這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唉。”
真真沒有說話,他這才感到有些不對,轉頭看去,只見真真面如土色,嘴脣發白,全身簌簌發抖。
“小妹,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心裡一急,一把摟住她。
真真茫然的搖搖頭:“沒事,我沒事。”可是一雙大眼睛裡卻是一片空洞。
龍滄海認識她幾年,卻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站起身把她擁在懷中:“我現在送你回去。”
真真從他懷中掙脫,故做平靜的說:“沒事,我就是昨天沒睡好,我現在回去睡覺,沒事的,你忙吧。”
龍滄海依然不放心,對一個手下說:“你開車送餘小姐回去。”
見真真走了,他從桌上拿起那張名片,仔細看了看,然後問另一個手下:“這個馮至善是什麼人?”
“他啊,”手下打個哈哈,“那是個老騙子,千門裡有一號。”
龍滄海默不作聲,許久才淡淡的說:“既然餘小姐不喜歡看到他,那就讓他在上海消失吧。”
“哎呀”真真翻了一個身,全身都疼,尤其是頭,疼得好像要裂開。
“我是不是生病了?”她摸摸自己的腦門,好像和手心的溫度一樣,沒有什麼感覺,但爲什麼忽冷忽熱,渾身疼痛呢,自己不會這麼不爭氣吧,還有一堆的事在等着她,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生病啊。
她的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先到茶室看裝修情況,還有唐心的事,《斷橋》快要臨近尾聲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絕對不能倒下。
她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想去給自己倒一杯水,忽然電話鈴響了,她轉身去拿電話,可是手剛拿起聽筒,就感覺一陣天昏地暗,整個人摔到地上,聽筒順着電話線垂到桌子上,一個聲音在裡面焦急的說:“小妹,真真,你怎麼了,說話!”
她覺得有一團火在後面追着她,她拼命的跑,可是熊熊火焰還是令她無處躲藏,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一池水,然後她看到一個人,白色的長衫,如嫡仙一般站在水上,是方行雲,她想喊他,可是嘴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方行雲的身影越飄越遠,漸漸淡去。
一個魁梧得如同鐵塔一般的人出現了,是世保,可是世保的胸前忽然綻開,鮮血噴了出來,映紅了水面。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餘真真,還我命來!”她一轉頭,就看到馮至善雙眼血紅伸出枯爪撲向她,她嚇得推開他,一個人緊緊的抱住她,她擡起頭想看看是誰,可是她怎麼都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身上涼絲絲的,讓她覺得很舒服,烈火沒有了,她四肢百骸如置身雲端,忽然他鬆開手,把她遠遠的拋了出去,她不想走,她還想在他的懷中……
真真忽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呆呆的望着前面,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你總算醒了,一直在大喊大叫,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說夢話的。”龍滄海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九哥,剛纔是你抱着我嗎?”她毫無羞澀的問道。
龍滄海反而有些尷尬:“我打電話給你,你接通了卻沒有說話,我怕你出了事,就趕到你家,發現你昏倒在地上,這才抱着你離開的,就是這樣,沒有別的。”
說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嗯,好多了。“
他的手溫暖乾燥,但卻絕不是夢中的那個人,真真木然的說:“嗯,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龍滄海微笑着說:“你啊,把自己搞得太累了,趁着生病,好好休息休息。”
真真苦笑:“還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呢,對了,我睡了多久?”
龍滄海笑着說:“不久,我是昨天帶你回來的,你再躺一會兒,我叫醫生進來看看。”
直到醫生進來給她測了體溫出去,真真才發現原來這不是醫院。
“九哥,這是哪兒?”她的頭還有點暈,只好重又躺下。
龍滄海坐到她身邊,削着水果,笑着說:“不認識了嗎?這還是按你的要求佈置的。”
真真這纔想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九哥的新房子啊,讓我這個病人住進來,不太好吧。”
龍滄海已經削好水果,長長的梨皮居然絲毫未斷,他細心的把梨在盤中切成小塊:“張嘴。”
真真順從的張開小嘴,一塊冰涼的雪梨放進了她的嘴裡,她邊吃邊含混不清的說着:“九哥,話說你的梨皮削的真好。”
龍滄海笑道:“你忘了我是水果店學徒出身嗎?”
真真抑起小臉看着他:“九哥,你一直在陪着我嗎?我是不是耽誤你做事了?”
龍滄海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小鬼頭,還算有點良心。”
說着,又把一塊梨塞到她的嘴裡,看她吃完,他這才幫她蓋好被子,拍拍她的小臉,道:“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我在這裡陪着你,聽話!”
等到真真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了,屋裡一片漆黑,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她什麼都看不到,龍滄海似乎也不在屋裡,她忽然覺得非常害怕,黑暗之中似乎有一隻只的利爪正在抓向她,“九哥!”她喊了一聲,可是沒有人回答。
她坐起身來,大聲喊着:“九哥,你在哪兒?”
門砰的一聲推開了,屋裡的燈全亮了,龍滄海快步走了進來:“小妹,你醒了,九哥在這裡,不怕不怕。”他彎下身緊緊抱住她,撫摸着她的短髮。
真真抓着他的衣服,嗚咽着:“九哥,我怕,你不要關燈。”
“好的,不關燈,九哥陪着你,乖,再睡會兒。”他把她輕輕放到枕上,可她的小手卻依然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他只好半靠在她身邊,側身把她擁到懷中。
她睡得依然不安穩,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卻又大聲哭叫,有時全身發抖,有時亂踢亂踹,他只好緊緊抱住她,他不知道她的夢中有什麼,究竟有什麼事可以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如此恐懼?
第二天早上,她已經完全退燒,只是還有些虛弱,龍滄海邊喂她吃粥邊吩咐醫生再給她開點藥繼續鞏固。
真真撒嬌道:“九哥,我沒事了,我不要再吃藥了,我要去上班。”
“不行!再休息一天!”龍滄海的聲音不容拒絕。
真真撅起了小嘴,不高興的說:“再躺下去我就生蟲子了。”
龍滄海終於被她逗笑了,把她從牀上抱起來,說道:“那我們到花園裡曬太陽,曬曬就不生蟲子了。”
和煦的陽光下,真真赤着腳,坐在鞦韆上,龍滄海在後面輕輕推着她,微風拂起她的睡袍,光潔的小腿裸露在外面,他連忙把眼睛移開,對她說:“好像整層公寓裡只有你一個人居住,你害怕嗎?如果害怕就搬到這裡住吧,我平時不在,這裡一直空着,廚師和傭人都有,你住過來也方便。”
“不用了,我住在那裡挺好的,再說已經習慣了。”真真說的有點口不對心,事實上她現在真的有些害怕。
她心裡藏着一個秘密,一個她永遠都不想打開的秘密,她以爲重生之後可能不會遇到他,但是他仍然出現了,此時的她心中充滿恐懼,一個已經死在她面前的人,卻活生生的又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知道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她依然會殺死他,毫不猶豫的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