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笑笑吃好飯後,陳天虹她們拉着秦放歌在校園裡散了會步,說是陪她們做下飯後消食運動以保持好身材。這理由她們幾個女生還真的相信,陳天虹還舉出陳瑜珊當例子來,她們跟她交流比較多,知道她現在每天也都有保持相當的運動量,她練習舞蹈就是相當棒的途徑,她要開演唱會的話,也得學會一些舞蹈,這些技能都是多多益善的。
而且,陳瑜珊的話自律性比她們強,連飲食也都一樣,這點也是她們沒辦法做到的。陳瑜珊的理由是那麼多錢不能白花,公司前前後後在她身上的投入可是相當巨大的,塑造好身材最後得益的也都是她自己來着。
而陳天虹黃靜她們目前也沒那麼好的條件,如果都按陳瑜珊的標準來的話,秦放歌都能被搞破產,也被她們拿來開玩笑。
散步之後,大家就都還是去搞藝術,陳天虹還在感嘆,“其實我們練琴也是運動,耗費的體力也都是相當多的,可惜這樣的運動沒辦法塑造好身材,倒是可能搞出職業病來。”
黃靜就叫她,“你跟秦放歌多學學按摩推拿的手法,到時候幫我們緩解緩解。”
這事其實早就有提過,不過問題還是在於難以堅持下來,秦放歌也說學這個並不難,讓她們可以相互幫助着進行,健康最重要。
加奈子則跟他打聽,“聽姍姍姐說你明天早上都要練拳的對不對?”
秦放歌嘿嘿樂,“誰叫我有一個武俠夢呢!”
錢淑媛她們對此當然是喜聞樂見的,“有你這樣的武林高手同行,一起出去的時候都安心多了!”
“在國內還好啦!到國外的話我也只能認慫……”秦放歌笑着說,“畢竟武功再高,也會被一槍撂倒!”
女生們現在對此也都聽得多了,也不像過去那樣覺得國外就是天堂,陳天虹也笑,“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一昧逞強可不好!”
錢淑媛笑話陳天虹,“果然還是天虹最瞭解他!”
“你們好污,我什麼都聽不懂!”黃靜呵呵笑道,一路嘻嘻哈哈先到201教室去。這會教室裡沒幾個人,宋嫺的古箏已經搬走了,人也沒在,練揚琴的謝曉娟跟秦放歌說讓他等下直接去樓上的教室找宋嫺就好。晚上沒排練,住家裡晚上也沒課的女生像是王紫梓潘琳娜她們都可以回家練習,也不跟其他人搶地方。
秦放歌在201呆了會之後,就去樓上和宋嫺匯合,她是主修古箏的,此前也有跟秦放歌交流過她對生日禮物的展望。兩人對此都不陌生,此前的那首新民樂大合奏曲《錦瑟華年》的創作過程中,秦放歌也是讓她們各自拿出動機和主題來,其他的再交給他完成。
宋嫺來自雲南,這也是少數民族最多的省份,不過她跟秦放歌一樣是漢族的,但她從小接觸到的雲南民族音樂比較多,各民族的都有,主要也都還是民歌,器樂的話就要少很多。宋嫺跟林寶卿一樣,是個沉得住氣,安靜平和做事的性格,她也是真心熱愛民族音樂的,積累下來的音樂類型也都比較多。
考入華夏音樂學院之後,也有想着爲家鄉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她自己演奏水平是有的,但創作能力有限,這方面就是秦放歌的長項了。她負責提供原始素材給他就好,對雲南的民族音樂,她很有研究,也有做分門別類。
雲南民歌衆多,但高雅和低俗的都有,普通人恐怕第一時間能想起的就是《老司機帶帶我》《兩個婆娘一個郎》之類的“神曲”,但對於藝術工作者來說,眼光自然是要高些的,《月亮出來亮汪汪》這樣的民歌也是非常有名的。當然,月亮出來亮汪汪這樣的歌曲,歌唱的也都是情和愛,哥啊妹的,愛情,也是藝術永恆的主題。
或者再退一步說,那些比較低俗,下里巴人的歌曲其實也都是人內心的真實反應,只是說得太粗俗直接,讓人有些不敢直視。秦放歌自己的話,倒也沒存着批判鄙視的態度,好吧,他自己個人作風本來就不怎樣來着,也沒資格說別人來着。
雲南民歌除了****婚嫁的內容外,還有很多,歷史上的重大事件,生活中方方面面,婚喪禮儀,勞動,豐收,節日等等,都在民歌中有最直接的反應。
宋嫺也指出了現在事情的嚴重性,“感覺隨着農村城市化進程速度的加快,這些民歌也都在逐漸消失,別說是創作了,連流傳下來似乎都是個問題。”
秦放歌點頭,他也是清楚這點的,“現在年輕人都進城了,誰都不想在農村吃苦受窮,民歌以及音樂的繼承發展出現問題也是必然的。你們雲南那邊應該還算稍微好些的,其他省份這樣的情況更嚴重,這是大勢所趨,我們也只能說是儘自己最大的一份努力。”
宋嫺表示同意,“我們能做這些就相當不錯,我也沒想着憑我們自己就能改變這樣的現狀!而且,我自己對雲南音樂的瞭解也算不得特別多,只能是靠你這位天才作曲家出手相助。”
“這是個太宏大的主題,我們慢慢來,做能做的事情就好,比如先寫好這首古箏協奏曲。你唱歌挺不錯的,唱兩段來聽聽,說不定能有更多的靈感哦!”秦放歌建議說。
宋嫺白了他兩眼,秦放歌還笑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講她從小聽得多感覺肯定更棒,“我即便拿到曲譜歌詞的話,沒有在那邊生活的經歷,想要唱對味也不現實。”
宋嫺也讓他不要笑話她,秦放歌保證不會,也講他說的都是實話。然後,宋嫺也不再扭捏,權當視唱練耳,也都是要唱出來的,秦放歌也鼓勵她們在練習的時候,嘴裡也可以唱的。那些大師也都一樣,甚至有在錄音中,就可以聽見很多大師嘴裡的哼哼聲,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完全沒什麼羞恥可言。
民歌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是雲南音樂的核心和基礎,也是民族歌舞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宋嫺覺得秦放歌沒讓她跳舞就很仁慈了,她對自己的體型是極度不自信的,雖然努力減肥但收效甚微,也完全沒想過跳舞這回事。而在雲南的民族音樂中,舞蹈也是相當重要的環節,從雲南出來的著名舞蹈家也很多。
秦放歌也真沒笑話她,完全沒這必要,他也不是那種特別愛毒舌的人。而宋嫺唱的第一首就是《月亮出來亮汪汪》,她的演唱技巧一般,也是因爲沒有經過專業的聲樂訓練的緣故。高音她是有的,但在高音的處理上,還是很潦草,更多的還是憑藉女生天生的音高,婉轉悠揚根本就算不上,但她唱起來的時候,別有一種民歌的原味在裡面。就像是普通的農民山民,在唱這樣的歌曲時候,也都沒有經過專業的聲樂訓練,也都基本靠天賦,用心點的再多自行琢磨。
秦放歌聽了之後也相當有感觸,在另外一個時空,這首來自大理白族的民歌被人收集整理後,改名爲《小河淌水》,後還被譽爲東方的小夜曲,很多歌唱家都唱過。這跟宋嫺唱的版本還是有不小差別的,當然,在秦放歌看來,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本來這樣的民歌在流傳的時候,就會有很大的變化,不管是歌詞還是旋律,不同的人演唱,風格主題情感也都會不一樣,沒必要苛求一致,何況兩個時空都不一樣呢!
毋庸置疑的是,這樣的民歌,是相當寶貴的音樂文化遺產,而且,也不單是單一民族的歌曲,更像是多民族風格文化交匯的結果,因爲各種版本真的很多。作爲後來者,也只能是從中選取一些出來,這樣的整理工作也相當不容易,也沒必要去苛求整理者做到盡善盡美。
然後,宋嫺唱的第二首歌是《田埂調》,顧名思義,也就是農民們在田埂勞作時候所唱的歌曲。還別說,她唱這首歌曲的時候,也挺有木有樣的,她到底是學音樂的,哪怕是器樂古箏,處理起其中的情感來也是相當到位的。更重要的是,她後面也講,“以前有去鄉下外婆家,聽他們唱過這樣的山歌……”
而且,宋嫺也不避諱的講,“民間流傳的歌曲中,除了這樣的外,也有很多特別污的歌曲,老司機帶帶我這樣的還算好的。我就有聽過在紅白喜宴的時候,甚至是在大街上,有讓小孩子面紅耳赤的山歌對唱。這樣的歌曲,現在網上應該也能找到的,之前也被炒過一陣子,跟東北的二人轉葷段子一樣。”
秦放歌對此表示理解,他當然是不會讓宋嫺唱這些的,那就真的成耍流氓了。他自詡風流而不是下流來着,也繼續跟她探討和交流更多雲南音樂的情況。
說起雲南的民歌,不得不提的就是多聲部的民歌,之前就有音樂工作者們,深入山鄉村寨,行程萬餘公里,對很多種少數民族現存的多聲部民歌進行了考察,並專門邀請了哈尼族的10名農民歌手,到昆明覆唱作重點考察。並從中得知,有19種民族,即彝、哈尼、納西、傈僳、怒、獨龍、拉祜、基諾、景頗、藏、白(巴尼支系)、苗、瑤、壯、傣、布依、佤、德昂、布朗等民族,至今仍保存和流傳着多聲部民歌。尤其是四聲部以上乃至八聲部的複音唱法民歌,這在國內各省或世界各國也是少見或沒有的,它是雲南各族人民高度智慧的結晶,是中華民族文化藝術的瑰寶。
關於這點,在秦放歌他們聲樂歌劇系的中國音樂史課本中就有記錄,尤其這類中國的民歌,更是他們學聲樂的學生都是要多做了解的。
這相關的資料,在網絡上以及音樂學院的圖書館裡都是可以找得到的,讓宋嫺唱也不現實。她的意思也很明確,讓秦放歌創作一首有云南風格的古箏協奏曲出來就行,其他的話,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就由秦放歌自由發揮。
古箏協奏曲的話,現在的數量也不少,學古箏的人多,也有作曲家願意作曲。把古箏和西方音樂協奏曲的形式結合,也根本不是什麼難題。但想要做得完美,還是相當考驗作曲家的水平。秦放歌自己的話,先前就有相關的經驗,對她們樂團的配置也早就做了特別的功課,樂隊部分自然是沒任何問題的。
雲南多聲部民歌的形式,也能很好的用在這樣的古箏協奏曲中,因爲一種樂器,基本就可以代表一個聲部。他也可以充分發揮他天才的想象力和創作力,將這些音樂風格融入到新創作的古箏協奏曲裡來。
可以想象得到的是,這樣的音樂和之前的《琵琶行》等作品一樣,創作出來之後,評價肯定也都會兩極化。喜歡的會很喜歡,不喜歡的則會大肆抨擊,認爲“我心目中的民族音樂不可能是這樣的!”“這也配叫民樂?”諸如此類的評價在《梁祝》演出之後,也都多有出現。
但秦放歌和宋嫺她們基本都不會管這些,要真照顧所有人的看法,就根本做不了音樂。民族音樂的繼承和發展,肯定會伴隨着爭議的,有時候還是非常大的爭議。秦放歌現在做得已經相當不錯,頂着音樂天才的頭銜,惹出來的爭議倒是沒大到全民皆批判的程度。
他跟宋嫺討論的時候,也特別提到了民歌中的多聲部合唱,因爲他覺得這是非常不錯的方向。宋嫺研究這個比較多,也說了她的想法,他們的多聲部合唱有很大的即興,想到什麼就唱什麼,有時候看似完全不相關,但仔細聆聽的話,又會覺得,其中還是有着千絲萬縷的內在聯繫,也出奇的和諧,最後,感覺完全形成了一種新的音樂形式。而且,這樣的多聲部合唱民歌,也不光是一個民族有,存在即是合理,裡面的東西值得深入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