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下午的課程是到五點半,可在同學們的強烈要求下,到點後讓他再多加半個小時。
秦放歌也是這時候纔想起拿出手機來,“那我先發個短信讓晚點上菜……”
同學們都哈哈樂,現在他們也不說請他吃飯這回事,華夏音樂學院就這麼大點地方,他在那吃和什麼人一起,甚至每頓吃的什麼飯菜估計全校師生都知道的。全世界也都知道秦放歌是個大吃貨,邱敏她們也不敢多耽擱他吃飯的時間,半個小時就是極限了。
秦放歌自己其實還好,他笑說很喜歡大家的學習熱情,也讓他們無比請鋼琴伴奏老師吃飯。
多半個小時的小竈時間,夠他多指導兩個同學的聲樂練習。這個也真是每個人都不同,不能完全一概而論。而且,還分男中音、男高音、女中音、女高音。高音部的比中音部的多兩個,秦放歌這傢伙居然是通過男中音考進來的……他倒也有爲男中音爭氣,《唐璜》這樣的歌劇中,唐璜就是男中音來着。
只是現在大家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男高音,各種媒體也熱衷炒這個,無非是男高音最有噱頭,還有High C這樣讓人不明覺厲的名詞,再加上世界第一的名頭,想不響亮都難。
秦放歌現在到學校來,基本也不是來上學,而是當起沒工資的老師,指導同班同學是這樣,指導其他女生也都如此。
六點的時候,秦放歌纔去食堂吃飯。
這會跟他一起吃飯的姑娘又換了,韓薇和謝曉娟黃靜王紫梓幾個。
龍雪瑤回去她父親那吃晚飯也看看她弟弟,她有買些小禮物回來給他們。她小提琴獨奏,在哪練習都差不多。她這次旅行出門很久沒回去,也蠻想念家人的。當然,她自己還是習慣住她一直住的地方,照顧她生活起居的陳阿姨也都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就等她回去呢!
韓薇謝曉娟上午練琴沒趕上,晚餐就不想錯過,黃靜和王紫梓兩個則是純粹來蹭飯吃的。一般完全沒課沒排練的情況下,王紫梓是回家去吃飯的。住校的黃靜按她的話說就是“到處流浪”,哪有好吃的往哪去。
她們陪秦放歌吃飯也是有任務的,就是吃完飯之後讓他這個秦指導做得名副其實。
行程也都幫他安排好了的,等下去指導她們排練,就這,王紫梓還覺得特委屈呢,“我們這樣的青春美少女,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可太慘了!”
黃靜也叫苦,“可不是嘛!也就我們樂團在別人休息的時候還要排練……”
她們也知道秦放歌抽不出其他的時間來,但嘴上還是要說說的。他這晚上的時間還要留給鋼琴系的兩位學生,吳泓芹和肖雨然,鄧紅梅這個鋼琴系教授也會全程在場指導。
肖雨然這姑娘昨天回來之後就刻苦練琴找手感樂感,也由不得她不拼命,外出旅行這些天都沒辦法練鋼琴,鄧紅梅教授又是以要求嚴格聞名的。
鄧紅梅的想法是,秦放歌對她們實在太寬容,她要再不嚴格點的話,學生們不得上天呀!
晚餐自然還是要吃好喝好的,秦放歌這消耗特別大,從精神到體能都是,連休息時間都沒多少。吃飯的時候,也是他少有的能休息片刻的時候。就這,他也不怎麼敢玩手機,要不然也是會有事情找上他的。
吃好飯後都沒什麼時間休息,散着步去老教學201教室已經是不錯的放鬆。好在有“青春美少女們”作伴,秦放歌的精氣神一直相當充足。
而他能留給她們的時間也並不多,在201教室裡只呆了半個多小時,七點半之前,就去了綜合樓那邊吳泓芹的琴房。好在韓薇她們拉他來也是物有所值的,吳亦芬教授這會沒在,他的話似乎也多了起來,哪怕揭她們的底,指出她們需要進步的地方,她們也都是特別高興的。
左書琴這個大姐頭還說什麼,“就怕找不到不足的地方,讓我們大家都覺得已經夠完美了呢!”
滕舒婷纔沒她那麼客觀,在她聽來,她們的演奏距離完美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她苦惱的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大家的整體演奏水平。
秦放歌這個指導和顧問的作用也就在這時候體現了出來,他雖然也還是一貫的強調細節,特別是在她們相互配合的時候。需要她們每個人精準到每一個點,特別負責高音部的嗩吶,以及低音部的低音提琴,這是最爲明顯的。
作爲樂隊基石的四個二胡手,她們的默契配合,更是需要堅持不懈的練習。好在她們的二胡可以隨身攜帶,這次外出旅行的時候,加奈子和黃靜她們也都有一起練習,培養更深的默契。
秦放歌也沒多留戀她們這“溫柔鄉”,臨走的時候,還被戲精附體的女生們一頓演。
他去到吳泓芹琴房的時候,肖雨然和鄧紅梅都在那了。
打過招呼寒暄幾句,鄧紅梅教授也難得的關心下他們這次旅行玩得開不開心。
秦放歌笑着說還好,“就是小雨玩得沒我們灑脫,心念念着不能練鋼琴,只能借別人的樂器練習。”
鄧紅梅哪裡不知道他這是在爲肖雨然開脫,她本來一直就覺得秦放歌對她太好,不夠狠心。要知道,人骨子裡其實都是想要安逸懶惰的,不逼緊點,怎麼能成就一番事業?她倒也沒有追究,玩都玩了這麼久還能怎樣?
肖雨然倒也聰明,回來後就拼命練琴,有這樣的態度,鄧紅梅就很高興。當然,她也是會一直監督的。
她這兩個得意弟子,吳泓芹是她從小帶到大的,跟她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她自己的兒子女兒還要長。特別她家子女不成器,根本就不走音樂這條道路,鄧紅梅更是把對鋼琴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吳泓芹身上。
吳泓芹這姑娘也確實爭氣,也特別能吃苦耐勞。每天雷打不動的十個小時左右的鋼琴練習時間,就絕不是一般人能堅持得下來的。
這次國慶假期也是如此,她的字典裡,似乎就沒有放假這回事。在肖雨然跟着秦放歌還有其他姑娘們出去玩耍的時候,吳泓芹依舊堅持着高強度的鋼琴練習。
“對我而言,練琴就是放鬆!鋼琴的世界無比廣闊,我也不需要去其他的地方找尋……”秦放歌也沒少勸她可以減少點練琴時間,多出去走走看看,放鬆心情之類的,可她根本不爲所動,執著得很。
聽起來頗有些“不瘋魔不成活”的意味,但秦放歌他們都知道的,吳泓芹這並非是強迫症,每天都要練琴那麼多長時間才肯罷手。她是真正喜歡鋼琴,並沉迷其中,她也能在鋼琴上,找到屬於她自己的樂趣。
吳泓芹每天花這麼多時間在鋼琴上,如果只是單純枯燥的練習,肯定堅持不了這麼久,哪怕習慣使然也是一樣。
鄧紅梅這個鋼琴演奏家和教育家,從小教她的時候,就教導她要做到真正喜歡和熱愛鋼琴,享受音樂藝術的美好。練琴的時候,也並不是做簡單的機械練習,只爲增強肌肉記憶,大部分學生都是這樣做的。
她要求吳泓芹,每練一次琴都要有所收穫,不管是成功的還是失敗的,要想想爲什麼要這樣演奏,情感表達,技術特徵,演奏風格等等都做到心中有數。
鄧紅梅也有要求她認真仔細的分析鋼琴作品,可她終究只是個演奏家,而並非作曲家。
等秦放歌成爲吳泓芹的指導老師角色後,他也爲吳泓芹的練習和演奏帶了新的改變。
首先是,她的主要練習和演奏作品,都變成秦放歌的創作的鋼琴曲了。這和她之前二十來年所練習的鋼琴作品,還是有所差別的。這無疑也是好事,拋開那些比較功利的因素不談,秦放歌的這些作品,爲她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每一首鋼琴曲都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等待着她去發現,並找到其中珍藏的各種寶藏。
吳泓芹從小練就的紮實無比的基本功,在他這裡,也被繼續強化甚至是昇華。這當然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但勤奮刻苦的她早已完成。
秦放歌是最強調細節的,吳泓芹和肖雨然兩個“青年鋼琴演奏家”都深受他的影響。還有一點就是,他作曲家來着,他最大!
他也教她們從作曲家的角度對作品進行細緻深入的分析,作曲家們寫在曲譜上的任何一個符號,都是有其意義的。
當然,還有更多更深層次的東西,是隱藏在曲譜之中的。這也給了演奏家們進行“再創作”的空間。他自己並不想束縛她們的思想,特別對於肖雨然這個生性就愛展開天馬行空聯想的學生,更是持鼓勵和支持的態度。
但肖雨然的靈動,也是建立在她夯實基本功,對曲譜本身有足夠理解的基礎上。並不是讓她由着性子亂來一氣,這方面,鄧紅梅教授負責指引大方向,也是保證她不會跑偏方向。作曲家曲譜上標註的東西,都還是要遵循的,這是根本。在這樣的框架之中,再進行她的“再創作”
就像“自由”,也是相對的一樣。倘若人人都自由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那他也是沒辦法得到真正“自由”,可能你的自由就被人家的自由給幹掉了……
照舊還是先指導吳泓芹,考察下她這些時日的練習成果。然後,秦放歌再針對她不足的地方,進行指導。
這是一個長期而艱鉅的過程,吳泓芹也根本沒想着一下子就跟他那樣,成爲世界最頂級的鋼琴演奏家。一步步來,一點點進步就好。
就拿最基礎的,他所創作的“十二平均律鋼琴曲集”來說,吳泓芹每天都會練習兩個小時。而每次練習,她也總是能有新的收穫。這鋼琴曲集一共有四十八首,每天輪換着練習,倒也能保證一定程度的新鮮,不至於讓人覺得每天都練習同樣的作品,而心生厭倦。
秦放歌早就給她們做過現場的示範,他在演奏這樣復調和賦格的時候,在吳泓芹眼裡,簡直堪稱完美。他所演奏出來的,不同聲部的音色,相互之間的關係,都處理得天衣無縫。
她自己在練習起來的時候,這樣相互對照之下,感受更是無比深刻。
鄧紅梅教授也早就於要求,在吳泓芹和肖雨然練習新曲目之前,先對曲譜做分析研究,曲式結構,和聲,節奏等各方面。簡直比寫論文還要詳盡,但這樣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她們可以通過對作品的分析,更深刻的理解作者的意圖,這些,也都是她們在演奏的時候,可以用到的。
用鄧紅梅的話來說,“要做到成竹在胸,纔有可能把音樂演奏好,這只是最基礎的東西。”
光是紙上談兵肯定不行,眼高手低的情況在各個領域都不少見。
怎麼辦,練唄!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她們鋼琴演奏系的,本來就需要大量的練習。她們學習鋼琴的歷史,也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沒耐心和恆心的,根本進不來華夏音樂學院,很多學鋼琴的學習早早就放棄了。
每天半個小時的練習時間都不到,哪怕考了業餘十級證書,跟專業的差別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哪怕音樂學院附小的學生,就完全可以輕鬆吊打業餘鋼琴生。
秦放歌這貨則完全是個意外,縱觀他在這個世界的軌跡就知道,他從小雖然也有練習鋼琴,但卻是和聲樂一起練習的,而且還是以聲樂爲主的。他這鋼琴水平能這麼高,完全是得益於他卓越的天賦。
鋼琴還不明顯,看看那些他很晚纔開始學的樂器,不管是小提琴,還是其他民族樂器。他這進步之神速簡直讓人髮指,到現在,他都可以指導那些教過他的“老師”了。
都說學無先後,達者爲先。
秦放歌完全用實力說話,鄧紅梅這個教授都特別認可,更遑論她的兩個女學生了。吳泓芹跟他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深不可測,也越發沒什麼疑慮,全心全意跟隨他這個導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