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睜開眼,有點迷糊,他左右看看,纔想起來是在車上,他猛然坐起來,因爲發現老闆不見了。
推開車門,清晨的冷風灌進來,他揉了揉僵硬的腿,才挪到車外面。
日出後沒多久的清晨,他看到林赫靠在那裡,他一瘸一拐走過去,順着林赫的目光,看去那安靜的公寓樓。
“林少。”他不確定地叫了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沒事。”林赫繼續看着前方。
y看他這樣,忽然有些心疼,早知道是這種情況,昨晚就不該來。這有車都不坐,在這裡站着,是有多自虐呀。
想說句安慰的話,卻不知道說什麼,這樣子,顯然向遠一直沒出來。他說,“其實現在這社會,男女談朋友都這樣。”葉小姐現在又是一個人住。後半句他沒敢說。
y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說,不說,這要站到什麼時候?
今天週末,還不上班。
他走上前,又揉了揉自己發麻的腿,說,“不過我覺得呀……葉小姐也不像那麼隨便的人,昨晚上也許是有別的原因。因爲向遠也來過咱們公司,我也和他聊過幾次,他和葉小姐的關係挺相敬如冰的。”
y想着幾次見向遠的情況,外加葉霓給他的感覺。“她也不像是,隨便和男人過夜的那種。說不定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林赫覺得冰涼的感覺,一晚上已經滲透進了他的骨頭縫,這一刻,無論tony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他往前面的車上走去,
他都不知道,
什麼時候天已經亮了
該回家了……
*******
與林赫徹夜不歸一樣,仇迅也是清晨纔回到家。她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開門。
一進門的圓桌上,放着一大瓶新鮮的白色玫瑰花。她走近,抽出來一朵,準備把這嬌豔鮮嫩的花,帶一朵去自己房間。
“站住!”客廳裡傳來怒喝。
迅迅轉頭,看到是自己的父親,她揚起笑容,“爸爸——早!”
“你還有臉說早。”仇萬年衝過來,身上還穿着睡袍,“我等了你一夜,你去哪兒了?”
“出去玩呀。”仇迅說,“昨天我有幾個美國的朋友過來,只停留一晚上,我們一起出去玩了。”
“那你不知道給家裡打個電話?”
“我打了呀。”迅迅指着樓上,“我告訴了媽媽,我晚上有事。”
“什麼叫你有事?”仇萬年大怒,“你以爲這裡是旅館嗎?不回家你要打電話回來。”
“爸爸。我是成年人了。”迅迅笑着扔下手袋,走去沙發上坐,手裡的玫瑰花晃着,她的腰肢,比那花枝還軟,仇萬年看着就來氣,想到昨晚收到的東西,他更是火氣都衝到了腦袋頂。
“你昨天到底在林家幹了什麼?”他三兩步追上女兒,站在沙發對面,怒視着迅迅,“你別把國外那套都學上,送你去上學,是爲了你將來好,不是讓你去放縱自己的。”
迅迅皺眉,覺得莫名其妙,她枕在沙發上,懶洋洋看向仇萬年,“雖然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不過你說的東西,我都聽不懂,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可以養活自己,爸爸——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是我的自由。”
“放屁!”仇萬年拿起旁邊的手提電腦,差點忍不住砸在她身上。他舉在半空,大口喘着氣,才硬生生壓下,怒聲道,“你是我生的,特別是咱們這種家庭,你要想想,你做的事情會不會給家裡抹黑,爸爸知道,國外的孩子都很獨立。可你是中國人,不能學外國人!”
迅迅略詫異,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大火氣,她說,“雖然我很久沒有在國內了。可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對自己負責,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樣發火,你不是一向對我沒特別的要求嗎?怎麼現在像是變了一個人?”
仇萬年被氣的覺得要犯心臟病,又覺得有話真的說不出,把電腦扔給她,“你自己看看自己做的事情,人家林赫過生日,你竟然敢在他們家……在他們家。”當父親的,始終說不出那難聽的字眼來。
仇迅卻茫然地拿過電腦,翻看來,上面有視頻,她幾下看完,頓時笑了,“這是個誤會,怎麼會有這種視頻?”
仇萬年說,“什麼誤會?”父親心裡升騰起希望。
迅迅說,“我們在裡面也只是說話而已,那是間化妝室。裡面有椅子呀。”
“真的?”仇萬年心裡一下敞亮了,當父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乾淨純潔,永遠住在城堡裡。
迅迅翻看着,還是多角度視頻,她說,“這個林赫原來這麼有意思,他們家這麼多監控?不知道這樣不對嗎?”
仇萬年頓時無語,“那是人家的家,想怎麼樣人家有自由,你去了是客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規矩。人家昨天請你是給面子。”
“知道知道。他請的都是圈子裡的熟人。”迅迅說,“可他這樣因爲幾個鏡頭都斷章取義,本來就不對。”
仇萬年坐下,“你不要這樣。”原本想訓斥兩句,但女兒既然說是誤會,那就最好。
他說,“既然是這樣。爸爸打電話給他說一聲。”
“不用。”仇迅站了起來,抱了他一下,“我自己去和他說。”她彎腰拿起桌上的玫瑰,往樓上去,“我現在去換衣服,等會就去他們家找他。”
仇萬年跟着她上樓,一邊說,“好好和人家解釋,這林赫也是的,太難打交道,爲了這事,還特意送這東西過來。”
迅迅順了順頭髮,又打了個哈欠說,“放心吧爸爸,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處理好。”
迅迅換了衣服,一路帶着瞌睡,驅車來到林赫家,卻吃了閉門羹,原來林赫昨天也沒有回來。她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林赫的手機號碼。
車停在林赫家大門口,她打着哈欠靠在車旁,看了看錶,發現才八點,她拿出電話,半掩着嘴翻看,看看找誰要個手機號。
太久沒回來,四月的海景城,早晨還很涼,她覺得鼻子有些堵,只穿了套裙,轉身,從開着的車窗進去,伸手拿出咖啡杯,喝了一口……
苦澀還沒有蔓延開
遠處傳來車聲,咖啡紙杯離開紅脣,她站直了,幾秒之後,看到那車距離越來越近,這裡唯一一條直路,終點是林赫的家。
她把咖啡杯放在車頂,往路中間走了一步。
看到那車慢慢減速,在她身前停了下來。她隔着車玻璃,一瞬不瞬,盯着裡面的人。
y隔着車窗,看着擋車的女孩,認出是誰來,他說,“林先生,是仇萬年的女兒。”
後座的林赫正在閉目休息,隨口說,“繞過去。”
“她擋在路中間呢。”
林赫睜開眼,幽深的眼中,是冰冷冷的不耐。
y扭頭說,“昨晚我離開以前,已經派人去找仇萬年了,一定是因爲昨天的事情。”他一扭頭,發現那女人已經動了,正一扭一扭地走過來。
他頓時有些緊張,像看一條特別危險的美女蛇。
腰細胸大,
走路時姿態萬千。
y哥拉開車門下車,一秒變“保鏢”,冷靜專業地說,“小姐你有事嗎?”
迅迅勾頭,看着裡面說,“我找後面的人。”她一揚下巴,用下巴和眼神同時點了點裡面的林赫。
y說,“有事找林先生,和我說就行了。”
迅迅饒有興趣看向他,上下一掃,tony哥覺得那目光嘲諷而放浪,好像自己的衣服已經被脫光,身上有什麼隱疾都能被發現。
這樣的眼神,那是得看過多少男人。
他提起全部心神應付,自己老闆已經疲憊一晚上,打發掉這種來找事的,是自己的工作。
但迅迅顯然不這樣認爲,她往前一步,tony剛想攔,她就靠近了,純女性的魅力彷彿有威壓,tony渾身的血液一下僵住,聞到了香氣,茉莉,玫瑰,還是玉蘭花,通通裹上來,感覺到了她頭髮的柔軟,看到了她腰肢的柔媚,更甚至,他覺得透過女孩套裝衣領的胸口,他已經感受到那蜿蜒而下的地方……隨即渾身的血液奔涌而至,也都像他的某處瘋涌。
大清早的,男人正是激動的時刻。
y一下被鎮住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就鑽了回去。狠狠甩上車門,他說,“林先生,那人不對勁。”妖精!
玻璃被輕敲了兩下。
林赫沒有埋怨tony的沒用,昨天那女人撩裙子的樣子,他到現在都沒忘,他擡手,打下了車窗。
遠處地平線露出湛藍的天,預示着好天氣又來了。
迅迅立在車外,看林赫正臉都不看自己,只是冷漠地坐着,她也不惱,反而笑道,“惱羞成怒了是不是?竟然把那樣的東西拿去我家。”她的手指搭上林赫的車窗棱,“可你家那間是化妝室,那人是我的朋友,你弄出那樣的東西,能說明什麼?”
林赫看向她,眼神不耐,卻依舊沒有說話。
“是因爲我昨天對你說的話……對嗎?”她挑着音,看到林赫神情疲憊,像是“辛苦”了一夜,這樣的男人,如果清晨和自己一起醒來,那神情一定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忍着笑說,“那事情你誤會我了,雖然我對你說了那樣的話……可是不代表,我對別人也會說那樣的話。”
說完她就看着林赫,眼神坦蕩,她不信這男人不懂,這是種恭維。
林赫沒說話,視線早已轉回前方,像是根本沒聽到。
這種輕視令迅迅覺得惱怒,她的手,收了回來,略鄭重地說,“如果我做過,我一定會承認,但我沒做過的事情,你不能強加給我!”
她覺得人應該敢作敢當,鬼妹也都是。
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想睡什麼人,她也坦蕩蕩……
“你爲昨天的事情,不會覺得太小題大做了?”她又說,“或者……你不高興,是因爲誤會我……剛剛和你說過那樣的話,又和別人……”她的話,也不知怎麼說了,一個字,都能有種意思。
y想,原來還有自己不知道的。
迅迅看着林赫,微微側頭,風吹着,她頭髮挽着,後面的白玫瑰,鮮嫩的好像剛剛摘下。
林赫終於動了,看向她,眼神像是根本一直在走神,他的聲音異常不耐冷漠,“如果明天之前你還在海景城,就自己上網去解釋那視頻吧。”
車窗升上,前面的大門早已開了。林赫的車往前去。
越來越遠。
迅迅站在原地沒有動。林赫那冷漠的眼神,是她這一生從沒有經歷過的,和那天他轉身下樓不同。今天的他,令自己覺得是地上的髒東西。
迅迅望着遠處緩緩合上的大門,第一次真切地狠一個人,她做什麼了?
——只是調個情!他就這樣下狠手,這男人,是有多他媽沒見過世面。
狠狠扯下頭上的玫瑰花,踩在腳下!
她轉身上車,
這事她一定和他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