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二章

二百二二章

左麗晶一驚,皇帝卻又道:“沒事,即便她把了朕的脈,匆匆之下當也診不真切,定也無法確定朕還有多久陽壽,興許朕可以將計就計……”

左麗晶面色卻又是一白,道:“什麼陽壽不陽壽的,三郎再這般說可叫我情何以堪,還有,武英王妃不經三郎允許擅把龍脈是有些大逆不道,可皇上瞧在武英王的份兒上且莫爲難於她,她和武英王那樣恩愛,若皇上怪責於她,武英王該多難過,更何況武英王妃此刻還懷着皇家骨肉,皇上切莫傷了父子情分啊。”

錦瑟診脈一事當時皇帝沒能反應過來,抓個先行懲治於她,此刻才察覺卻是一切都晚了,他自然不能再責難於錦瑟。可聽聞左麗晶的話,皇帝心思卻動了動。

他爲了將皇位傳給愛子,是一定要拉太子和完顏宗澤下位的,虎毒不食子,在他看來,爲了成就他多年的夙願,只要保全了太子和完顏宗澤的性命,哪怕圈禁他們一生,他給了他們生命,更有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這也怨不得他狠心,已是對得住金皇后和他自己的良心了,人總要有所捨棄才能得到的。

可錦瑟腹中孩子如今尚未出世,看不到摸不着那便算不上是他的孫子,更何況完顏宗澤因軍功又系嫡出,太子落馬,其必定呼聲最高,如今他的凡兒只育有一女,若再叫完顏宗澤搶先得育子嗣,在立儲一事上便又佔了先機,若是他這孩子沒能生下來,或是武英王妃乾脆因小產傷了身體再不能有孕,他那六兒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他既愛重他的王妃,即便王妃再不能有孕,他也不會停妻另娶,到時候一個註定了不會有嫡子的王爺,他若登基豈能保證江山穩固?!到時候那些朝臣們也會對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完顏宗澤失望,轉投他人。

皇帝這廂想着,面色便微微變化起來,左麗晶瞧在眼中,清楚自己的話都起了作用,垂頭間又勾起了脣。

皇帝自然是不會留宿在東平侯府的,他又待了片許便離府回宮,他離去雲嬤嬤纔回了屋,伺候左麗晶躺下,見主子神情舒展,便知東宮的事一準沒出任何紕漏,笑着道:“這下夫人該放心歇息了吧。”

左麗晶卻笑着點頭,接着又不放心地道:“東宮的事皇上要親自查,可都安排好了,不會出問題吧?”

雲嬤嬤一笑,回道:“夫人單請放心,便是再查也只會查到永露宮哪位頭上去。哪位容妃托夫人的福,得盡皇上寵愛,如今也該還還欠夫人的恩情了。”

卻說東平侯送走皇帝以後回到書房卻鬱結地隨手便拿起桌案上的茶盞摔了個粉碎,管家見此一驚,忙親自收拾了勸道:“侯爺息怒,息怒啊,這府中到處都是夫人的眼線,倘使叫夫人知道侯爺後來發怒傳到皇上耳中只怕……”

東平侯此刻正在氣頭上,此刻管家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他怒色更盛,一掌拍在桌案上,怒聲道:“怎麼?連你也瞧不起本侯,也取笑本侯是不是!”

管家一慌,忙低頭哈腰地道:“奴才怎敢,奴才只是擔憂侯爺,侯爺忍辱負重都是爲了侯府的爵位能夠延續,能繼續福澤後代,奴才豈敢豈會取笑侯爺。”

東平侯府的爵位已世襲了四代,已從原先的英國公府降等到了此輩的東平侯府,陳志成若再不能立功,侯府的爵位便至他過世而斬了,可陳志成是個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他如此委曲求全,一來是抗衡不過皇帝,再來也是他身體有缺陷,不得不當個窩囊廢,維繫有名無實的婚姻,更有,也是想以此立功從而令皇帝格外施恩,保全侯府的門第。

可此刻聽聞管家的話他卻苦笑,道:“我這算什麼忍辱負重,算什麼福澤後代,我他媽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還福澤哪個後代?!你說,我堂堂一個侯爺卻還要仰婦人之鼻息,我在自己個兒的府邸卻連個屁都不敢放,祖宗給我留下的這宅邸被我弄的烏煙瘴氣,我他媽算個什麼侯爺,啊!”

管家聽東平侯越吼聲音越大,驚得忙上前拉他阻他,道:“侯爺息怒,隔牆有耳啊!”

東平侯卻大笑道:“隔牆有耳,哈哈。好一個隔牆有耳,老子惹不起老子還躲不起嘛,老子眼不見爲淨,老子滾還不行嗎!”

他說罷竟就推開管家衝出了屋,管家跌倒在地,待爬起來匆匆追出去時東平侯竟就沒了身影,他跺了跺腳忙追出院子。哪知還是慢了一步,東平侯已然自乘了馬離府而去了。

要說皇帝和東平侯夫人那檔子事兒也非一日兩日了,陳志成被帶綠帽子也並非一兩年,早便該習慣了,實不該有這麼大的反應纔對。可他到底是個男人,總是有些血性的,平日倒還好,最近小郡主出生,府中大擺筵席,好不熱鬧,逢人便向他賀喜,他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來,爲此早已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怒火,恨意和不滿。

此夜又見皇帝夜會自己妻子,被戴綠帽子不說,還得伺候好那偷他女人的賊漢子,完了以後竟然還要爲這對姦夫淫婦養娃子,還不能表現出一星半點的爲難來,這樣的事任誰都不能忍受,東平侯也是近來積累的各種情緒到了臨界點,這纔在今夜爆發了出來。

他獨自衝出府卻也無處可去,最後便進了一家酒樓,要了個包間,兩壺酒下去便醉了七八分,他身上,他的府中藏有秘密,使得他多年來何曾這樣放縱過自己,今夜雖是鬱結在心,可也不敢拿身家性命開玩笑,生恐真醉倒了會胡言亂語,他趁着還留有二分清醒便拍下銀子起了身。

誰料他剛出酒樓便迎面撞上了一人,還沒瞧清那人容貌,便被那人扶住了肩頭,耳聞一聲招呼。

“喲,這不是陳兄嘛,怎麼醉成這樣。”

聞聲陳志成擡頭一看,卻見他撞上的不是旁人,卻是鴻臚寺少卿家的姜二公子,倒也算是熟識之人。他打了個酒嗝,這才笑道:“是姜兄啊,沒事,沒事……”

說罷便欲繞開他自行去牽馬回府,不想姜二公子卻拉住了他,道:“陳兄可是出了名的顧家愛妻之人,難得這麼晚了竟在這酒樓之地瞧見陳兄,陳兄怎能這便走了啊!不如陳兄賞個臉,和兄弟去眠月樓喝上兩盅?”

他說着便拉了陳志成往燈火輝煌處走,那眠月樓可是男人尋歡作樂之處,陳志成聞言忙甩手道:“太晚了,太晚了,改日爲兄一定設宴在府上款待賢弟,今兒……”

他話未說完,姜二少爺便鬆了手,訕訕的笑道:“嗨,瞧我,一見陳兄倒便忘了,陳兄可和我們不同,是從來不在外頭沾染女色的,陳兄愛妻那是舉國皆知,何況嫂夫人又是那樣集才貌於一身的女子!兄弟我若有那等福分,娶了嬌妻在家,也是不敢夜不歸宿的。罷了罷了,陳兄便快回去陪伴嫂夫人的,在家中設宴也沒什麼趣兒,兄弟我不硬拉陳兄了,自去找樂子便是。”

陳志成原本就鬱結在心無處發泄,此刻又是八分醉意,聽到姜二公子這麼說哪裡能不被激起滿腔放縱逆反之心來,當即便拉了欲走的姜二公子道:“誰說爺不敢夜不歸宿,不就是眠月樓嘛,走!”

姜二公子當即便是朗聲一笑,和陳志成勾肩搭背地便往燈紅酒綠,脂粉飄香處去了。

兩盞茶後,眠月樓的一處雅間中,陳志成腿上坐在個妙齡坦胸女子,右臂又攬着個嬌笑連連的紅衣美人,正昂頭嚥下懷中美人哺來的美酒,他心裡鬱結,這會子着意於放縱發泄,手下自然也沒個輕重,直捏地那懷中紫衣美人兩胸青紫發疼,那美人淚眼汪汪無限委屈地瞧向姜二公子,姜二公子卻衝她又使了個眼色。

紫衣美人轉頭便又是一副嬌媚模樣纏在陳志成身上,壓在他耳邊一陣爺的媚叫,幾下子便又哄着陳志成飲了數杯酒下去。

如此不足半個時辰,陳志成已是滿面醉意,口中不住地顛三倒四地說着:“爺算他媽的什麼侯爺……我是窩囊廢,哈哈……我是天下第一的廢物……美人,你也看不起爺是吧……來,再陪爺喝一杯……”

見他已醉的不成模樣,姜二公子才衝那幾個伺候的姑娘道:“紫月留下伺候東平侯爺,你們都出去吧。”

待衆姑娘應命而去,姜二公子才衝紫月丟了個眼色,紫月將陳志成扶起來往內室走,東平侯醉醺醺地被拖着,口中卻道:“帶我去哪裡……”

“爺您醉了,奴家扶爺去休息啊……”

待紫月將陳志成扶躺在牀上,便又在屋中燃起了暖香,她回到牀前見東平侯已睡地沉沉,待估摸着香氣起了作用,這才上前纏在陳志成身上百般挑逗,陳志成片刻便清醒了過來,如狼似虎地將紫月撲倒在牀上,幾下便剝了她的衣裳,急切地四處摩挲親吻。

紫月熱情迴應,過了片刻便察覺出不對來,身上男子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套,而且身下好似半點反應也沒,紫月喚了兩聲沒得到陳志成迴應便反客爲主將陳志成壓在身上,一面撩火一面脫去了陳志成的衣衫,瞧到關鍵不由一愕,露出鄙夷的譏笑來。

片刻後,紫月穿戴齊整散着長髮出來,見姜二公子詢問的盯來,便道:“這東平侯根本就是個廢物,不能人道。”

姜二公子聞言並不驚異,只道:“怎麼?他是太監?”

紫月卻撩着長髮,道:“倒非太監,他根本從孃胎出來就是個廢物,那裡不行。”

姜二公子已明白了紫月的意思,想到東平侯夫妻恩愛一事不由啞然而笑,接着才衝紫月道:“將裡頭收拾好,萬不能叫他察覺出端倪來,還有今日之事不可透露出去半句。”

紫月便道:“二爺放心,那東平侯吃多了酒,屋裡又燃了香,他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的。”

姜二公子這才點頭,進內室將東平侯拖了出來,待他扶東平侯上了馬車又給他灌了醒酒藥,陳志成才迷迷糊糊醒來,想起先前在眠月樓中吃酒一事直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卻見姜二公子坐在一旁笑道:“陳兄這也太掃興了吧,就吃了兩杯,兄弟還沒玩呢,陳兄竟就倒下了,還害的兄弟我拋卻了溫柔鄉送你回府。”

東平侯甩了甩頭卻只記得和幾個風月女子吃酒的畫面,聽姜二公子的話似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都沒發生,他才鬆了口氣,道:“方纔我吃醉了沒失儀吧?”

“失儀?陳兄喝着喝着倒頭就睡,害的美人們都掃興生氣了,兄弟我回頭還得細哄去,陳兄失儀倒好了,哎,早知陳兄不是去尋歡的,兄弟便不該硬拉上你。”

東平侯聞言瞧了瞧天色,確定自己當沒睡很久,應什麼事都未發生,這才退了一聲冷汗,笑着道:“今兒這局算爲兄的,姜賢弟便莫氣惱於爲兄了。”

姜二公子將陳志成送回侯府,陳志成未回到自己的院子倒被雲嬤嬤堵了個正着,肅聲問道:“侯爺這麼晚不歸府,夫人甚爲擔憂,派老奴來問問侯爺這是去了哪裡?”

陳志成忙賠笑道:“不過是往酒樓碰到了姜家的二爺多吃了兩杯酒,勞夫人記掛了……”

雲嬤嬤見陳志成人還算清醒,瞧着也不似有事的樣子,方道:“侯爺也莫怪老奴多嘴,侯爺是有家室的人,可和那些個公子哥兒們不一樣,這點想必侯爺自己也清楚吧,今日便罷了,侯爺以後行事還是注意些的好。”

東平侯便忙道:“是,是,嬤嬤說的是,勞嬤嬤走一趟,本侯已回府嬤嬤快回去伺候夫人安歇吧。”

待雲嬤嬤點頭而去,東平侯才又狠握了下拳頭,往地上蹴了一口甩袖進院而去。

此刻琴瑟院中,完顏宗澤輕輕躺下,到底還是驚動了淺眠的錦瑟,見她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完顏宗澤忙輕撫她的肩背,道:“睡吧,天還早……”

錦瑟睜開微澀的眸子卻翻了個身窩在了完顏宗澤的懷中,道:“可查出結果來了?”

完顏宗澤心知不告訴錦瑟,她只怕要一直惦記着,便擡手穿過她柔順的長髮道:“那東平侯陳志成是個天閹,根本不能行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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